穿成虐恋情深文中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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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8 章

    根本没有人料到乔凉会突然回来,岳重浦也没料到。

    乔凉自从前往飞仙门修习,便已经六年没回来了,此时陡然出现,无异于乔缘突然搬来的救兵。

    他不在时,岳重浦敢按照宗规严厉处置乔缘,可他一旦回来了,岳重浦便脸色铁青地知道,这处置是处置不成了!

    乔凉自小到大天资非凡,五岁筑基、七岁结丹,不输于骆奕争之下,再加上又是岳重浦最疼爱的师妹之子,在岳重浦心里,相当于半个侄子了,岳重浦自然对他期待极高,甚至恨不能将此生修为功法尽数传授于他!

    可恨的是,修仙之人若想登峰造极,最终必定得无牵无挂、断绝欲念,可乔凉却从小到大都过于看重他那个妹妹!

    甚至因为岳重浦对乔缘有偏见,五岁时便拒绝踏上大长老岳重浦的门,拒绝拜岳重浦为师,宁愿拜修为平平的五长老为师父。

    岳重浦每每对宗主提起乔凉,便只有咬牙切齿的五个字,恨铁不成钢。

    “少门主,还不收手,是与老夫较上瘾了吗?”岳重浦避过骆奕争的剑,退后一步,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骆奕争。

    这还是他第一回与飞仙门的少门主交手。

    骆奕争出生之日,飞仙门便声势浩荡,宣称出了个百年不遇的灵力霸道的火灵根,于是,骆奕争此人自出生之日起便顺风顺水。

    岳重浦未曾与之交手之前,还以为不过是个被捧上了天的、有点天赋的少年,真材实料可未必见得有多少,可万万没想到,方才缠斗半柱香时间,自己竟半点也不落上风!

    自己已经修行半百年,可骆奕争这小子才修行多少年?!

    骆奕争与乔凉互换修习,表面上是修仙界两大门派友好往来,但暗地里,又有谁不知道是天机宗与飞仙门之间互相牵制,互相想搜刮夺取对方宗派秘法呢?

    方才交手,发觉骆奕争这些年修为竟已经如此深厚,岳重浦心中不禁深深的起了忌惮。

    他神情莫测,而骆奕争冷着脸收了剑,正眼也不看他一眼,掠去殿外。

    岳重浦也紧跟着出去,见到果然是乔凉回来了,正扶着乔缘站在台阶下,不由得火冒三丈,鬓角青筋跳动:“少宗主,你从千里之外回来,回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闭关的宗主洞前跪拜,而是来这惩戒堂救人?未免太不知轻重了吧?!”

    他怒,乔凉比他更怒,冷笑道:“若我不来,我妹妹可就被你打死了,岳重浦,本少宗主可就只有这一个妹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天机宗众弟子都知道乔凉护了十几年的犊子,因此少见不怪,即便是徐世明等人,也是面色难看发灰地混入殿外弟子之中,生怕被少宗主报复。

    少宗主都六年没回来了,他们哪里想得到,今日正逢乔缘受罚,少宗主便刚好回来问罪来了?!乔缘这可真是好运气!

    而被两个弟子推搡着带来惩戒峰的吕柔瑾姐弟俩却是惊愕万分,在吕柔瑾的认知里,天机宗宗主闭关之后,便属惩戒堂大长老岳重浦为尊,连骆大哥也要尊称一声“大长老”,可这突然从千里迢迢之外回来的天机宗少宗主却为了乔缘,对大长老如此不敬的吗?!

    吕柔瑾面色煞白,忍不住看向被乔凉护在身后的乔缘,眼里涌动着说不出来的嫉妒。

    大长老盯着乔凉,气得面色涨紫,可却拿乔凉毫无办法:“乔缘触犯宗规,本就该罚!”

    “大长老,你以为天机宗是谁的天机宗?”乔凉冷厉道:“惩戒堂的规矩全是我父亲立下的规矩,可若我说日后要废除呢?你的意思是,轮到我了,你便要造反吗?”

    在天机宗,除去宗主,便是少宗主继任宗主之位。违背宗主之令可是大罪过。

    乔凉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令大长老心头冒火,太阳穴突突地跳,可偏偏又反驳不得什么。

    他咬了咬牙,道:“少宗主此话莫要乱说。”

    乔凉冷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乔缘,她肩上的血迹,已经晕染开来,叫她整个后背都被血染透,乔凉心头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又不禁熊熊燃烧起来。

    他一向知道岳重浦因为上一辈的事情,看乔缘不顺眼,从他们小时候起便想尽办法找乔缘的错,他还在的时候,多少还能护着乔缘,而他临走之时,以为岳重浦要开始闭关了,乔缘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这才多少能放心地走掉的。

    可谁料,这岳重浦刚出关第一件事便是找乔缘麻烦!若他今日不来,乔缘这四十九道鞭诫,怕是要打得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肌肤!

    这岳重浦——乔凉一瞬间废了他的惩戒堂堂主之位的心思都有了!

    乔缘捂着肩膀,注意到乔凉的眼神,低声道:“哥,我没事,不过是一些皮外伤。”

    “闭嘴,你还有脸说。”乔凉气急败坏地道:“说好夹着尾巴做人,毫发无损等我回来再说呢。”

    乔凉乖乖闭嘴,可却并不觉得被乔凉吼了委屈,反而视线一转也不转地注视着乔凉,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鲜活的哥哥了。

    不是血迹斑驳、面白如纸、在气若游丝。而是这样将她护在身后、对她怒斥的哥哥。

    这种感觉熟悉又遥远,恍若隔世,令乔缘清晰地知道,自己是真的重来了一回,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又回来了。

    她嘴角弯弯,鼻腔却忍不住一酸。

    骆奕争立在乔缘身边许久,盯着她肩上的伤口,面色沉凝。

    他从乾坤囊中拿出上阶伤药,顿了顿,递给乔缘,道:“伤口若不早点愈合,只怕会耗损灵力。”

    他递出的那只手完好,另一只垂在身侧掩藏于袖中的手掌握紧,他修为极深,掌心已不再流血,但袖侧仍能看见一些血渍。

    乔缘默然片刻,道:“谢谢。”

    她如今也只能说谢谢了。

    以前他们二人之间无需道谢,而现如今她却对他说谢谢。骆奕争心头五谷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顿了顿,乔缘又道:“无需骆师兄担心,我自己有。”

    说完,她忍着痛,从自己腰间的乾坤囊中拿出伤药,吞了几颗。

    骆奕争的手在空中僵了僵,到底什么也没说,收回手,负剑立在一边。

    乔凉对乔缘了解无比,只需一眼,便知道乔缘与骆奕争之间怕是不知为何有了裂痕,只是此刻不是询问这个的时候。

    他看向被带过来的吕柔瑾和吕子义姐弟俩,皱了皱眉,对他们身后的弟子道:“将人带过来。”

    此刻惩戒堂殿外弟子不知多少,少宗主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天机宗。

    吕子义像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抱着吕柔瑾的裙角,不肯挪动,那两弟子便在他背后推了一下。

    吕子义登时嚎啕大哭,对吕柔瑾道:“姐姐,疼。”

    吕柔瑾方才见乔凉对付大长老那场面时,已经面色苍白,此时听见吕子义哭,顿时也落下泪来。她紧紧搂着吕子义,只觉得自己姐弟俩在这群天机宗弟子中,十分孤零无助。

    她抬头看向乔凉,哽咽道:“柔瑾知道,当日小义承蒙峰主的血丹救治,欠了峰主一桩恩情,今日峰主因为小义受罚,我与小义实在过意不去,也应该一道受罚的……只是……”

    乔凉有些讥嘲地问:“只是什么,你倒是也知道我妹妹是因为你们而受罚?我道你们不知道呢。既然知道,为何不扑在我妹妹身前,替她挡住这一鞭?”

    吕柔瑾一愣。

    乔凉又冷嘲道:“牲畜都知道欠了恩情自当衔草结环来报答,你们既是熟读四书礼经的凡人,所谓过意不去,所谓的欠下恩情,却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么。”

    吕柔瑾此前没见过乔凉,全然不知乔凉是如此性格,完全噎住,隔了半晌才梨花带雨地道:“柔瑾知道,只是——只是我和小义不过是肉/体凡胎——”

    “罢了。”乔凉神色之间隐隐现出不耐烦,道:“放心,不是要让你们受罚,天机宗七七四十九道鞭诫,只施加于触犯禁术之人身上,你们也配么?想什么呢,只怕一鞭子下去你们就暴毙在此了。”

    寥寥几句,竟说得吕柔瑾面色一阵青一阵惨白。

    她便知道这少宗主不是好惹的角。这兄妹俩竟然一个比一个目中无人,乔缘骄纵蛮横,还会收敛一下眼中的不屑,而这少宗主竟然毫不掩饰,瞥向她与小义时,仿佛在看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一般!

    吕柔瑾忍不住看向那些曾帮自己说过话的弟子,当初,小义失事之后,他们分明都站在自己这一边,替自己痛斥乔缘嫉妒成性,竟然干出这种毒辣的事情来的!

    可现在,大部分的弟子大约是觉得乔凉说得有道理,乔缘耗损真血救了吕柔瑾一家,吕柔瑾嘴上感激,却在乔缘受罚时,带着弟弟收拾包袱打算下山,这是哪门子的报恩的道理?分明是忘恩负义吧!

    而小部分的弟子即便不这么觉得,也不敢当场反驳少宗主,于是纷纷避开了吕柔瑾的眼神。

    吕柔瑾脸颊惨白,看向了徐世明。

    好在,徐世明亦看向她,脸上带着怒火,眼里还有对她的怜惜。

    吕柔瑾定了定神。

    又听乔凉继续道:“我现在是要调查清楚一件事。”

    他道:“这段日子以来,因为你弟弟在飞狼冥失踪中毒一事,宗中流言纷纷,竟说是我妹妹乔缘是因争风吃醋,故意令你弟弟走失受伤。”

    “这可是好大一盆平白无故的脏水!我妹妹生性疏懒,懒得与你们两个凡人计较也就罢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妹妹遭此脏水!”说到这里,乔凉冷冷看向那群碎嘴过的弟子,那群弟子额头直流冷汗,根本不敢抬头。

    谁会想到少宗主竟然会突然回来?!

    乔凉继续道:“因此,此事到底如何,我打算调查清楚,吕氏,你认为呢,到底你弟弟是如何跌下飞狼冥的,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

    乔缘有些诧异,她在书信中并没和乔凉提及此事,可怎么乔凉却一清二楚。

    乔凉则瞥了她一眼,若不是乔缘动用禁术,真血损耗,接连几日下不了床,冷月又怎么会急得传讯告诉了自己?真是胡作非为,为一个区区凡人动用真血,简直不值!

    而吕柔瑾则已经彻底面色煞白,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她指尖掐了掐手心,勉强镇定下来,才抬头看向乔凉,道:“少宗主,这件事当时不是查过了吗,小义跌下去时,峰主带去的人没有一个人瞧见,而小义又撞伤了脑袋,什么都记不住,这还能怎么查呢?”

    吕子义站在她身边,也忍不住哭成泪人,直擦眼泪,抽泣道:“姐姐,为什么这么多人逼问我们?我怕。”

    五岁孩童一哭,弟子中已有些不大忍心,而徐世明则实在忍不住了,混在人群中,道:“少宗主,我们知道你庇护乔缘师妹心切,但也没必要再度刺激一次这个五岁孩童吧,五岁的孩童,又怎么可能说得了谎呢?”

    也有人小声附和道:“对,即便是吕子义自己不甚跌下去的,乔师妹多少也有看守不力的责任,我看,这件事查不出来什么,就此揭过吧。”

    “查不出来什么?”乔凉冷笑:“你们这群废物自然查不出来什么!”

    那几个弟子讪讪,顿时噤声。

    一直未开口的骆奕争拧眉,忽然沉声问:“如何查?”

    乔凉回头看了他一眼,冷道:“天机宗凝血为丹的禁术有一项并未记载在禁/书功法里,只有我与父亲知道。”

    乔缘也从未听说过,不由得讶异地看向乔凉。

    想来这些禁术极其重要,的确有些要点是天机宗继任者世世代代相传,而不会记载入卷轴中的。

    自己和骆奕争又并非天机宗继任者,因而才从未听说。

    乔凉对她道:“天机宗门人凝血为丹救了人,自然要那人受到自己的牵制,否则被施与者狼心狗肺反伤施与者怎么办?因此,吕子义服用了你的血丹,便可听你的命令,不受他自己控制,重演当日跌崖真相。”

    乔缘睁大眼睛:“这样一来,到底当日是他不甚跌崖,还是有人贼喊捉贼让他跌崖,一切岂不都将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