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唱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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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36章

    (34)

    回去的路上沈夜就有些困了。罗嘉颀原本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看看她有些困倦的侧脸,便微笑着沉默开车。

    他径直将车子停在二十四幢门口,和她一道下车。

    沈夜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你还有什么事么?”

    他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也没吃早饭啊。”

    沈夜抿了抿唇,拿了房卡开门。

    窗外的阳光落在起居室奶白色调间,融融的让人觉得温暖。

    服务生已经送来早餐,桌面也陈铺一新。

    绵厚洁白的餐布,熬得浓稠香甜的白粥,几碟小菜,水晶蟹粉包,豆浆,果汁,两份份叠好的当日报纸。甚至餐桌上中央,长颈花瓶中新插了一支粉色的玫瑰,鲜灵灵的还带着早晨的露珠。

    他在她对面坐下来,喝了口豆浆,才问:“喜欢吃西式的还是中式的?”

    “这样就挺好的。”沈夜夹了一个蟹粉包,语焉不详,“你呢?”

    他微笑不语,隔了一会儿:“明晚的宴会你一道过来。”

    “是I&N内部庆祝宴吧?”沈夜想了想,记了起来,“我知道了。”

    “陈苒今天就要回去。”他低头喝口粥,尽量随意的,“我没有女伴。”

    沈夜睁大了眼睛——这算什么?

    罗嘉颀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又翻了一页报纸。

    老实说她真的不想问“是不是故意的”这种话,既不礼貌,也没有任何意义。可她觉得,目前的情况,实在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她一言不发的把异常鲜美的蟹粉包吃完,从容不迫的打完腹稿,才对上罗嘉颀的目光,轻声:“罗总,我想这个问题,我们是该认真谈一谈了。”

    空气中再细微不过的尘埃在漂浮,划下混乱不堪的轨迹。

    “自从那天之后,我发现……我不能很好的把公事和私事分开。”沈夜实事求是的说,“不知道这对你来说会不会是一种困扰。可对我来……绝对是的。”

    罗嘉颀没有桌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上,起居室里淡而静谧。

    “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吧?把我从《游》调过来,当时和我谈话的是EMMA,其实以我的资历,根本不需要劳动到她。至于您欣赏我的理由,只是因为那篇演讲稿,也实在太……”

    “你愿意听我解释么?”罗嘉颀温和而礼貌打断,深琥珀色的眸子仿佛汪洋大海,莫名叫人安定下来。

    沈夜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罗嘉颀勾了勾唇角,语气有些自嘲:“喜欢一个女孩子,追求一个女孩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件事。我的心思和任何一个普通男人一样,只是想见到她,也想和她一起。”

    “我不知道之前的那些报道给了你什么样的感觉。大概会让你觉得我是个纨绔子弟,会用很多手段来追一个女生。巧合的是,我恰好有个权力,可以让你在我身边工作。”

    “可是你相信我,我并没有这样做过。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约你出去吃饭、听音乐会,更好的了解彼此。而不是像现在菏泽样,你对我有很多不满,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沈夜没有说话,无意识的转着手中的勺子,不经意和杯壁的碰撞间,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所谓的“不满”,可到底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聆听。

    “我并没有让厉宁或者EMMA为我做什么。事实上,厉宁向我推荐的时候,我很惊讶,甚至犹豫了一下。因为我也害怕这样的情况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但是后来,我承认想见到你的情绪……略微的压倒了工作上的理智。我比你更容易的接受了这个建议,并且吩咐HR找你协商。当时,他们应该也给了你选择的余地。在你决定之前,我有点忐忑,也有点期待。你接受了,我松了口气,不过……也莫名的有些紧张。”

    “但是你一直处理得很好,如果不是你的情绪一直那样冷静,或许我会更控制不住自己一些……”罗嘉颀出句话的时候,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角,“后来发生的事,可能是我太心急了一些。很抱歉。毕竟……有的时候,控制情绪是件很困难的事。而且,我的想法是,既然你了解了我的心意,那么我是应该做一些什么来表明我的诚意的。”

    “通俗点说,我难道不应该正式的追求你么?”罗嘉颀的笑意加深,“不过你可以放心,些是私人行为。公事上,目前为止,我很欣赏你的工作效率。”

    沈夜惊讶的发现,原来他这样笑的时候,脸颊上竟然会有个浅浅的酒窝。将目光定定的落在那里,向来清晰明快的思维此刻有些混乱。

    明明是自己在责问他公私不分,怎么转眼间又成了他诚恳表白的场景了呢?

    “所以,为了能同时解决我们两人的困恼,最好的方法是……”他顿顿,目光在瞬间变得灼热而耀眼,“你能尽快给我答复么?”

    “咳——”沈夜含了一口豆浆在嘴里,呛在了喉咙里。

    他迅速的站起来,绕到她身边,轻柔而规律的拍着的脊背。

    咳得越发厉害,几乎半伏在桌上,上气不接下气。

    罗嘉颀有些担心起来,以前……似乎是有哮喘的,于是脱口而出:“婷婷,没事吧?”

    沈夜重重咳嗽一声之后,奇迹般的止了咳。

    屋子里慌乱的动静消失了。他的手还抚在她单薄的肩胛。离得样近,或许是静电的关系,他看见她几缕发丝翘了起来,随着自己的呼吸而轻柔摆动。甚至……看得见她的脖子,也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

    沈夜转身,仰视着罗嘉颀,脸上是一种很古怪的表情。

    “对不起,刚才叫我什么?”

    (35)

    罗嘉颀收回手,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顿了顿,才轻声:“婷婷。”

    沈夜脸上的红晕褪去了一些,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他没说话,抿了抿唇。

    “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沈夜站了起来,个子不及他,可是她努力平视他的眸子。

    “我……”罗嘉颀笑了笑,“有次听到你和你妈妈打电话,她这样叫你的。”

    “骗人。”沈夜冷静的说。

    “好吧,骗人。”罗嘉颀唇角是一抹含义不明的笑,渐渐的延伸往上,直到星眸深处,仿佛有一汪泉水在汩汩的复苏,“可是我想你一定不记得我了。”

    沈夜皱了皱眉:“我们见过?”

    “很小的时候。”他笑,比划了一下,“你才这么点吧,比心怡大不了多少。”

    “那时我小学,比心怡大多了。”沈夜嘟囔了一句,盘腿在沙发上坐下,喃喃的,“我怎么全不记得?”

    “因为我太不惹人注意了吧。”罗嘉颀轻声说,眸色复杂。

    太不惹人注意?

    沈夜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个光芒四射的男人和这个词联系在起。

    罗嘉颀现在回想起来,常常觉得那段时光之于自己的意义,或许是为了考验一个人受挫折程度的,又或许……是正常的生活轨道一偏,于是拖出了近乎多余空白的一个空间。

    最疼爱自己的祖母在国外呆了大半辈子之后,在生命最后的半年拒绝任何医疗帮助,回到老家H市的宅子里,期冀安静的离开。出于当时复杂的家庭情况,她执意将罗嘉颀带在身边。罗嘉颀的父母也没有反对。于是按照年龄,他被低调的被安插在H市最好的一所中学里。

    “一中啊?那是爸妈工作的学校。”沈夜咬咬唇,似乎在努力的回忆。

    “我只能听懂很少的中文,大部分的课上,我都在听天书。至于和同学的交流,几乎没有。”罗嘉颀淡淡的,“事实上,家里对我学习并没有什么要求。他们都觉得这只是让我正常生活的一种方式。而在我祖母的心愿满足以后,我还是会被接回去的。所以,即便我逃课,在操场边坐着发呆,也不会有人来管。”

    “那段时间,我的生活……有些糟糕。”他的语气十分轻描淡写,“有些孤僻,甚至……很少开口说话。”

    他的笑意倏然间绽开,目光温柔:“直到有一天,有个很小的女孩子跑过来,对着我说了一长串的话。”

    沈夜有些失神的看着罗嘉颀英俊的眉眼,那幅画面恍然如同展开的一卷油画,慢慢的陈铺开了,有些她记得不全,可是……有些细节,却清晰明快得不可思议。

    湛蓝湛蓝的天空,棉絮般的几朵白云,清瘦的少年坐在操场边的栏杆上,长腿一晃一晃的。有几分和个年纪的男生少有的沉静。

    而她远远的看着他,已经好几天了。

    “我……那时做了什么?”沈夜低低的,“跑去和你说话了么?”

    “嗯,你是第一个主动跑来和我说话的。虽然你说了些什么,我当时也听不懂。”他抿了唇角望着她微笑,“每天我坐在操场边,你都会来玩。”

    “我……我那时候身体不好,爸爸妈妈又都是初中部的老师,所以可以不上课到处瞎逛的。”沈夜有些着急的解释——

    “知道。小时候有哮喘。很瘦,话也很快。”他顿顿,“而且爱吃甜酒酿。”

    沈夜大窘:“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因为每天下午的三点半,你都会准时离开。后来我发现,你是去路上等那个卖酒酿的老阿婆。”

    他的眸子里浸满笑意,仿佛看见小姑娘手里紧紧握着几毛钱,蹦蹦跳跳的从自己视野里消失,长长的马尾上扎着一朵红色的绸花,一晃一晃的,鲜亮可爱。

    “那时候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叫婷婷。所以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不是我偷听来的。”

    沈夜低头喝了一口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似乎这样能掩藏起心事。良久,才抬起头,静静的与他对视。

    “我……那时候,对你说过些什么?”她的声线听起来有些紧张的微颤。

    “我听不懂。”罗嘉颀勾了勾唇角,“我只记得你不停的在说话,烦得我都没法想心事。”

    “喔,这样啊。”沈夜讪讪的笑了笑,垂在身边的双手轻轻放松开,“后来呢?”

    “后来我祖母去世,我就离开了。”罗嘉颀简单的说,“直到回国,再遇到。”

    “你能认出我来?”沈夜没有看他的眼睛,手指不自在的在抚平衣角的褶皱,又补充了一句,“隔了那么多年。”

    罗嘉颀没有答她,事实上,隔了那么多年,他再一次见她,并不是见的真人。

    是在一卷带子上。

    I&N杂志创办之初举办的一场模特大赛,目标是为了挑选杂志的平面模特,不限身高,任何人都可以参加。

    复赛的时候,杂志社的主编选了一些带子寄到总部,希望听取上边的意见。

    罗嘉颀看到一个女孩走在刻意安排的鹅卵石路上,摔倒了好几次,每次都不动声色的又爬起来,继续大步往前走。倔强得……有些熟悉。

    ——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小女孩坐在自己身边,表情生动的不断对自己说话。他不理她,就继续自得其乐的说下去。时间久了,他常常生出错觉,难道她把自己当成了一棵树、或者一根电线杆子么?

    直到周围的轻笑声让他清醒过来。

    个故意为难人的场景的确让人印象深刻。不过对于这些看幕后的高层来,坚忍不拔也是一种他们欣赏的品质。所以笑声都是善意的。

    只有罗嘉颀没笑。他抿着唇角,低头去看这个少女的简历。第一眼看到了她的籍贯,H市。心里微微一动,又看了看学历,哼了一声:现在的女孩子为什么都想着要当明星呢?

    “不够高,不够瘦,连走路都不是专业姿态,你们选的就是这样的模特么?”他的语气刻意带几分不满,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

    “可是这个女生的气质和我们杂志很贴合。《游》的定位本来就是少女气息的杂志……”

    主编还想要再争取一下,不过罗嘉颀置若罔闻,径直说:“下一个。”

    可他骗不了自己,也隐藏不了心底最隐秘的那丝欢喜。至少,她忽然间闯进自己的视线了,不是么?

    现在想起来,当时自己真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或许就是常说的控制欲吧。他非常不喜欢沈夜去做抛头露面的工作。所以毫不犹豫的剥夺了她的机会。以至于后来看到LILO的时候,相似的那一幕,同样倔强而不肯放弃的表情,他心里微微一动,竟泛出了些歉意。最后轻而易举的改变整个比赛的结果。

    算是在弥补沈夜,可是这样混乱的逻辑,往往会让罗嘉颀自己也苦笑。

    这件事,罗嘉颀并不打算告诉沈夜。他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事实:“就是认出你了。你没怎么变。”

    窗外的阳光样好,沈夜逆着光线靠在一堆软垫里,表情有些发怔。空气里有无数的小尘埃围着她飞舞,让静默的画面看上去略添几分生动。

    罗嘉颀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抱歉的看她一眼,起身走到窗边。很快,他挂了电话,又走到面前,微微俯身:“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她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没有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晚上有空么?”

    “嗯?”

    “晚上我来接你。”

    她的目光有些无意识的跟着他的背影,一直到门口。

    门打开了一半,新鲜而清冽的空气卷进来,而罗嘉颀在离开前,又倏然转身,若有所思的对上她的目光。

    沈夜甚至来不及掩饰此刻自己迷惘,连眉宇间小小的川字还折叠在一起。

    他很想走回去,用指尖轻轻的替她抚平。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令人觉得难以接受的吧?罗嘉颀不出声的想着,放松的倚在了门口:“我说了这些,你还会觉得……我喜欢你,是件意外的事么?”

    蓝色丹宁裤有些粗粝,而黑色的外套又让他显得硬朗,逆着光线,这个修长的男人有着近乎完美身形比例,也很难让人移开视线。他的指尖套着车钥匙,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又轻轻睨了她的表情:“或者,你对我,有些改观了么?”

    沈夜不知道该说什么,视线一偏,目光的尽头是柔软洁白的羊毛地毯。

    罗嘉颀嘴角微扬,将钥匙收回在掌心,带着轻笑说:“婷婷……以后没有别人的时候,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他看着她抬起头,有些恼怒的鼓起腮帮子,然后如自己预料的一般,很快的说了句:“不可以。”

    明明是被拒绝了,可罗嘉颀笑得异常愉悦:“好吧,那么晚上见。”他有意拖长了声音,“……婷婷。”

    (36)

    这一天的状态,似乎就是浑浑噩噩的。沈夜喝完一杯又一杯的水,吃了午饭,睡了午觉,甚至学罗心怡的样子,专心致志的看了一个小时的动画片。然后在等广告的间隙发呆。

    现在那扇遥远的记忆大门已经缓缓的打开。她想起了很多事,有些和他说的话重叠起来,有些却仿佛只是指尖一抹淡淡的光影,难以捕捉。

    罗嘉颀……她默念这个名字,眯起眼睛望向窗外,那辆熟悉的跑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门口。

    电话在下一秒响起来。

    她边接边走向门口。穿上鞋,打开门,罗嘉颀恰恰已经推开车门出来,大约是开完会出来,深灰色的西服,异常的一丝不苟。

    几枚星星点缀在幕布的天空一角,车窗外树木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叫人怀疑是不是新一轮的大范围降温又开始。可是车子的暖气融融的喷在耳侧,很舒服。

    “这是去哪里?”沈夜有些迟疑的看看罗嘉颀,他正将车子驶出度假村,一路往西上了高速,前边是漫天的灯光,独属于城市气息的花红酒绿。

    他伸手抽走而颈间的领带,甩在后座,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明天的晚宴,你带衣服了么?”

    “……没有。”沈夜想起了某件事,语气有些不豫。

    车子开出收费站,一进入市区,仿佛黏着在看不见的旋涡中,速度明显慢下来。沈夜好几次瞅瞅罗嘉颀,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不需要买衣服。”车子停在停车场,她并不十分情愿下来。

    “你需要。”他替她强调,“置装费公司出,机会难得。”

    沈夜有些怀疑,瞅了他一眼。

    罗嘉颀的语气本正经:“真的。以前厉宁说,如果他是女人,他会羡慕Amanda,因为她在挑选礼服的时候从来不手软。”

    沈夜想起厉宁,觉得他说出这种话不稀奇。

    “Amanda?”

    “嗯,以前她常常陪我出席这样的场合。”

    “你也会陪她选礼服么?”

    不出意外的收到了罗嘉颀一个微带冷冽的眼风,沈夜走在他后面,有些懊悔自己口快,问了个有些……蠢的问题。

    罗嘉颀手边是一杯口感醇厚的黑咖啡,他漫不经心的抚着杯壁,并没有喝的欲望,似乎只是在汲取暖意:“我觉得及膝的长度更适合。”说着微微挑了挑眉梢,望向沈夜,“你自己觉得呢?”

    此刻店员正十分贴心的在帮沈夜整理后襟,化的妆浓淡适宜,香奈儿当季的TOKYOHAPPENING彩妆,闪粉跳跃而不耀眼,十分好看。

    沈夜试穿的是一件香槟纯色的露肩礼服,剪裁简洁。裙裾微微展开,更显得纤腰楚楚,不盈一握。在镜子前前后看了看,有些不自在的提了提裙摆,求助一样望向小姐:“我觉得这件太隆重,有没有更简单一些的?”

    “这个……”小姐想了想,“您是说这种?”

    转身取了一套黑白斜纹软呢套装。

    “不是这种啦。”沈夜摆手,目光恋恋不舍的移开:公费置装,她当然更想买上班也能穿的TweedSuit……不过身后那位应该会不快吧?

    “那么还是听这位先生的意见吧,可以将长裙改短,这样显得活泼一些,也没有那么隆重。”小姐温和的建议,“腰身这里松了一些,我们会改好的。”

    沈夜无语的看着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店员小姐。她根本就是看准了谁有决定权才这样建议的吧。

    在店里配齐了鞋子和坤包,店员掩饰不住唇角的笑意,H城这家向来有些冷清的名品店的灯光也蓦然温暖起来。

    不过今天的店里生意显然很不错,身后又传来店员微甜的声音:“欢迎光临。”

    进来的年轻人身材很高挑,戴着墨镜,高跟鞋有近三寸高。沈夜觉得有些眼熟,忽然记了起来,这不是罗嘉颀无数朵桃花中的其中一朵么?

    之所以她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那本杂志是罗嘉颀自己买了给她看的。

    也就是,绯闻还在新鲜期内。

    显然那个女生也看到了罗嘉颀,干净利落的摘掉墨镜,向他们走过来。

    沈夜退开了半步,饶有兴趣的微勾唇角,想看这场戏如何收场。

    专业的模特,即便是平常走路也楚楚妖娆。更何况纤纤十指上涂着芝加哥红的指甲油,连优雅沉稳的手袋都被勾带出一丝柔媚。

    罗嘉颀礼貌的与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虽然不吝啬微笑,但是总有些疏离:“林小姐。”

    店员引导着那位林小姐去看新款饰品。这么无趣么?沈夜有些失望的跟着罗嘉颀离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恰好对上那位林小姐的目光。……似乎在用衡量的目光看着自己。

    再回头的时候,罗嘉颀放慢了步子,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天气很冷。又不是什么节假日,沿街的灯光惨白交错,没有丝毫人气。

    沈夜搓了搓手,罗嘉颀毫无预警的转了方向:“走,去喝杯咖啡。”

    他坚持给她点热巧克力,并且认真的说:“你要好好休息,喝咖啡对睡眠不好。”

    沈夜没有反对的立场,啜了一口热饮,忽然那很希望把身体蜷在柔软的沙发里。

    “婷婷……”

    他又这样叫她!

    沈夜先是隐忍的皱了皱眉,接着有些不适的咳嗽了一声:“还是叫我沈夜吧。”

    “没有什么想问的么?”他小心翼翼的说。

    “没有。”沈夜干脆利落的回答,又低头喝了口饮料。

    “真的没有么?”

    “既然你这么说……”沈夜抬头,嘴边有一圈小小的巧克力泡沫,“我记得你上次说,你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罗嘉颀专注的看着,目光异常的温柔,让沈夜觉得……他似乎认真的在听她说的每一个字。

    片刻之后,她觉得有点不对。因为他勾起唇角微露的笑意,拿了桌面上的纸巾,向自己探身过来。

    明明自己是想躲开的,可是沈夜发现自己竟然生硬的顿在哪里,没有动。看着他愈来愈接近的手指,然后……唇上传来轻软的触感,令她恍惚想起某年冬天初初落下的新雪。而隔着纸巾,眉目英俊的年轻男人,正在用自己的指尖,细致的描摹她的唇形。

    咖啡馆的灯光是暧昧的深暖色,从上往下,将他的轮廓衬得分外深沉立体,有雕塑般的质感。他长久的没有将手收回去,似乎也在贪眷这片刻的柔和。

    直到她“啊”了一声,满脸通红,身体往后用力弹开。

    罗嘉颀的表情舒展开,将修长的手指收回来,慢慢的握成拳,仿佛这样可以将那丝柔软的触感保存起来。

    “在医院你问我的时候,我确实记不住她的名字。”罗嘉颀有意不去看她脸颊的红晕,“后来我回去,又想到你说的话,觉得自己有些冤枉。所以……

    冤枉?沈夜一低头,撇了撇嘴角。

    “所以我又特地把那些杂志报纸翻了一遍,看看上边到底写了什么。结果就复习到了那些名字。”

    “哦。”她无话可说了。

    “婷婷……”罗嘉颀忽然微笑,一口未动的Espresso泛着蒸腾的热气,熏在他的下巴上,让他的眉目看起来柔和而英俊,“你还是有一点点在乎的,对不对?”

    沈夜有些狼狈的把目光从他的五官上转开,语气有些慌乱,又像被踩人踩住了痛脚:“我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