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没有吃回头草。

    那不过是一个暧昧的吻而已。

    仅仅是一个吻而已。

    仅此而已。

    如此而已。

    虽然我再三跟吾界强调，但他都以白眼表示了不屑。

    “我说你啊，很渣嘛。或许是，你觉得就这样子维持着不错？”他拍拍我的肩膀，以揶揄的口气说道。

    我们坐在去往拍卖会的车里，透过车窗，看见路边枯黄稀疏的树朝后快速退去。

    我们已经远离了城市。

    据说拍卖会是在远离城市的郊区，为了保证时间来得及，我们要提前一天前往。

    这是在我的计划以外的。

    远离城市的话，就意味着，就算有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及时联络人来帮忙。

    “我现在很后悔告诉你。”

    我不该告诉吾界和洛子昀之间的事情，我后悔了。

    有些事情，果然还是要自己一个人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可是好友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继续追问我，“那你打算和他复合吗？”

    我终于不耐烦的推开好友，“你烦不烦？”

    “其实我觉得欧阳很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真的。”

    我连欧阳的事情也告诉他了吗？

    “你是变态吗？”

    “是。”

    好友咧嘴一笑。

    我真想打断他的尖牙。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了拍卖会的入口处。

    荒野之中，四下只有冷风呼呼吹过。

    脚下是枯黄衰败的野草和皲裂干燥的泥土。

    “请跟我来。”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突然出现，穿着奇怪衣袍的男人朝我说道，做了个请的姿势。

    儿时的记忆完全派不上用场，拍卖会每年的举办地点都是不同的。

    我们跟着男人走到一个类似于隧道的入口处他弯下腰说道，“请。”

    雄伟的地下建筑，在这一片看似荒芜的地方被孕育了出来。

    地下，是热闹繁华的街。

    一只巨大的眼睛形状门立在面前，当我们走到那里是，忽然便打开了。

    这里，便是即将要举行拍卖会的场所吗？

    我看见了很多熟悉的人。

    那些年少时期玩耍的狐朋狗友，个个朝我和吾界走来。

    “哟，穆兮也来了？”

    “殿下，你该不会是看上谁了吧？想要买下来吗？我觉得079号很不错哦。”

    “殿下不是有新宠吗？不是说是个人类的侦探吗？”

    “那是个猎人。你懂不懂啊。”

    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我不知道我和洛子昀的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现在看来，想必不少。

    果然啊，八卦是任何人都戒不掉的零食。

    “我如果说我只是来度假的，你们相信吗？”我打断他们的对话。

    “不可能，这么惬意的事情你是不可能和吾界一起的。”

    有人如此回答。

    “哈哈哈。”

    吾界在一边瞪着她，“什么叫做不可能和我一起，和我一起怎么了？”

    之所以说是狐朋狗友，是因为只要我出席类似的场所，这群人就一定会在。

    选宠物，或者是忙着约会，玩耍。

    我并没有说他们游手好闲的意思，在某些时候他们比我忙的多。我之所以如此形容他们是因为他们很会玩。

    从来不会让自己无聊，总是找的到有趣的事情打发时间。

    如此而已。

    我并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甚至于很羡慕他们。

    等他们都离开以后，吾界才松了口气，“我都后悔让你认识他们了。”

    “后悔什么？”

    “你不觉得他们会带坏你吗？我原计划是把你养成一个名媛淑女呢。”

    ——什么叫做他打算把我养成一个名媛淑女？

    ——又不是谷崎润一郎的《痴人之爱》。

    “你看谷崎润一郎的书吗？”我翻个白眼。

    “《痴人之爱》？你都在说什么啊，我又没有收养你，把你培养成未来妻子的打算。我说的是他们会带坏你。”

    “你是不是傻了？我是被他们带坏的吗？我是被你带坏的。”我说道。

    吾界这次来，虽然他自己说是聆没有时间，要他代替。可是，我之后问了聆，他明明就闲的要死。

    ——不过我也不是那么想去，所以也就无所谓。

    聆如此说道。

    他告诉我，其实吾界拜托他帮忙让给他这个机会的。

    我不用想都知道吾界已经知道了我在找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问吾界。

    “知道什么？”

    拍卖会开始之前，我们坐在位置上聊天吾界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我。

    “你明明就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说道。

    有人从我们身边走过，说了句抱歉。

    吾界停下刚想说的话，望着台上一会，“要调查你的行动很难吗。而且，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的关心吗？”

    “我可谢谢你的关心了。”我怎么可能会相信吾界的鬼话。

    他明明就关心的是子熏的事情。

    今晚的女主持人真漂亮。

    好像是最近很出名的某个电影明星吧？

    我仔细打量着台上说话的女人，用手肘捅了捅吾界。

    他慢悠悠的抬起头，“怎么了？”

    “好漂亮的女人。”我说。

    吾界看了几眼之后，便饶有兴趣的开口了，“是挺好看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睡到。”

    “……”

    我们在拍卖的名单中找到了子熏的信息，但是上面并没有名字，只是一串编号。

    有个看起来和子熏很像的女孩列在其中。

    我和吾界试图在拍卖会开始之前见到她。

    不过两个人目标太大，我打算一个人行动。

    吾界完全不在意，“我觉得你可以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安心的靠在椅子上打算睡一觉了。

    我的好友，是越来越不在意我的死活了。

    “渣男。”

    趁着刚刚开场，人渐渐变得多了起来，现场也有些混乱，就在这个时候，我离开了位置。

    作为一个曾经差点被拍卖的人来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里的即将要进行的步骤了。

    在拍卖开始之前，管理人会挨个检查拍卖品是否安然无恙，然后再由警卫押送他们一个一个到上台。期间，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拍卖品是会锁住透明的容器里的。拍卖开始的时候，由警卫搬上台。

    “跟狗一样，可差点没咬死我。”

    我正慢慢的朝着他们可能会押送拍卖品的路线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警卫，其中一个如此说道。

    我正要躲避，但为时已晚。

    他们叫住了。

    “您干什么？”

    虽然怀疑，但对我的态度却相当友好。

    渐渐习惯了故作镇定，我说，“我的朋友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正在找他。你们刚才看见有个男人朝这边走来了吗？”

    警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有。我建议您先离开这里。这里是禁止入内的。”

    说着，他们就要把我往外赶。

    “你的手没事吗？被咬伤了吗？”我注意到其中一个警卫手上的伤口。

    “没……没事……”

    “伤口愈合的很慢呢。”我凑近了说。

    正在两个警卫不明所以的刹那，我笑了笑。

    要轻松解决两个喽啰当然很简单。

    打晕，随便找个没人的角落绑起来，脱下他们的衣服换上，轻轻松松。

    我假装警卫溜到了关押宠物的地方。

    踏入这里的一瞬间，我真的有点明白为什么要叫做宠物了。

    如果你到过贩卖宠物狗的地方，你大概会明白把那种到处都是铁笼，小狗在极其狭小的空间来回走动，空气中飘荡着某种从臭味。一有人来便发出吠叫，那种声音，既是哀求也是愤怒。我推开门走进这里的一瞬间，所能感受到的就是如此。

    只是并不是宠物狗的叫声，而是小孩子低低的啜泣。

    他们也有在笼子里移动，但是每一次，链条碰撞所发出的声音都在告诉他们，你们是被囚禁的。

    在他们的面前，有一个碗，有的已经空了，有的则还剩下一些饭菜。那是一堆不知道是烂菜叶子还是面粉杂糅在一起煮出来的东西，看上去黏糊糊的，像猪食。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参加这种拍卖会啊？

    笼子的孩子个个的很漂亮。如果他们一动不动，那一定会被认为是洋娃娃。

    可是并不是这样的，我还是看的见他们眼睛里自己的倒影，冷冰冰的一张脸上没有表情。

    有孩子朝我露出了獠牙，想要透过铁栏咬我。

    我在这一大堆笼子周围来回穿梭，想要找到子熏。

    我记得她的编号是099吧？

    我翻开拍卖会上的手册，确定了她的信息。

    立刻，我就寻找起来。

    虽然我试图询问这些孩子，但似乎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我。他们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

    堆积如山的笼子，层层叠叠的排列在一起。

    我的眼睛快速扫过上面的号码牌，朝着更深的角落走去。

    “找到了。”我停住脚步，在角落的一个笼子里发现了那个女孩。

    她背对着我，瘦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我刚想要开口喊她的名字，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

    ——子熏，有这个小吗？

    ——这个女孩是……

    ——她……

    “找到了。”

    身后有人说话，我只感觉脖子后一凉，便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