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苍白的灯光打在脸上，沈汐苍白的脸色像一张白纸。
“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从学校赶回来，还没有回到L组织见沈汐，就先被带到元老院了。
因为韩云是吸血鬼的原因，曾经还是元老之一，所以血族对沈汐的做法很是气愤。
“直接杀掉吧。”元老之一的序风说。
距离上次见面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殿下狠不下心？”蓝岐说。
这种被众人所讨伐的感觉不好受。
我不说话，并不是因为害怕他们，而是因为韩云的死和我有直接的关系。
和元老院的人做过多的争执没有意义。
“我会先调查清楚这件事。”
说完，我就站起身打算离开。
洛子昀还在等我。
我走出去的时候，他靠在车旁打着伞。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他站在远处看见我便快步走了过来，“走吧。”
温暖的掌心握住我的手，一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我其实很贪恋这种感觉。
随时都有人在等我。
在下雨天他撑着伞，靠近我的时候不用说太多的话，只是淡淡的一句，“回家吧。”然后，就可以抵挡整个冬天的寒风。
我朝着洛子昀靠近一点，坐到车里的时候，我才开口，“是我害死韩云的。”
“那不是你可以预料的。”
“但那其实是我的错。我早该明白沈汐想做什么的。”
洛子昀没有发动车子，伸手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是温暖的，和我的不同。
每一次，就是会让我有一种错觉。
洛子昀是人类，他身体里流动的血液是温暖的，是和我不一样的，具有人类才有的生命力。
我抬起头，看见他的浅色的眼眸里流转着温暖的笑。
雪花飘落到车窗上，融化成水滴滑落。
一如所有的冬季。
只是以前，我都会是一个人独自面对。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的陪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好害怕失去。
人就是不能拥有，一旦拥有生命，便会害怕失去，变得自私懦弱。
赶回L组织，在审讯室见到了沈汐。
她静静地坐着，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以往的威严丝毫没有改变。
“没有原因。”沈汐干脆的回答。
“血族会杀了你的。”我说。
这种时候我的立场就变得很奇妙了，仿佛说这句告诫之言的我不是吸血鬼一样。
沈汐盯着我的眼睛，“你是来通知我这件事的吗？”
骨头太硬的人，果然不好交流。
我走出审讯室，伸了个懒腰。
“怎么样。”洛子昀问。
今天，他全程都只是陪着我，不多问，也不多说什么。
风格倒是一点都不像他。
“我饿了，侦探先生，去吃饭吧。”我拉着洛子昀往外走。
凉正好从我们身边经过。
她似乎感冒了，脸色憔悴，走过我面前的时候还咳嗽了几声。
“注意身体。”我停下来说道。
为什么？
因为她就低着头挡在我们面前，如果不停下来，估计会撞到吧。
“洛先生，这里有点事情要你处理一下……咳咳……”
她感冒了，不是装的。
洛子昀看了看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我。
要是紧急的事情，直接处理就好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懂事。
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在一边等着，然后就听见我的侦探先生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凉诧异的抬头。
之后我的侦探先生说，“陪女朋友吃饭。”
说完，他拉起我的手离开了。
那么一瞬间，我还有些错愕。
这是我认识的洛子昀吗？
手心的温暖真真切切的传来，但一切都梦幻的不行。
好像回到了儿时的某个夏天，切开西瓜之后尝到最中心的那一块瓜瓤的甜美，不可言喻。
“你是假的吧？”
坐在我对面点餐的洛子昀翻动菜单，我盯着他，始终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他说的。
“什么？”点好菜的他看向我。
“你变了。”我说道。
“没有啊。”
“变得越来越招人喜欢了。”我笑了。
洛子昀早就习惯了我这种说话方式，甚至于还有点意犹未尽，“还有呢？”
“嗯……”既然我的观众乐意听，我自然是不会吝啬的说出这些话的，“变得越来越让我喜欢了。”
“那什么时候喜欢才会变成爱？”
他忽然这样问我，着实让我愣住了。
我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我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了，为什么还要分层度的不同呢？
况且，我一向觉得洛子昀优秀，是我死命赖着他的。要说安全感，是我很需要的东西，可是在侦探先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没有安全感。
一顿饭下来，我都在思考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最后，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别想了，没关系的。”
我咽下最后的食物，抬头看着他的笑脸，那么温柔的笑似曾相识。
但是绝对不像洛子昀。
“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侦探先生。”
我这么说，洛子昀替我扣上安全带，“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
“高冷一点的。”
我毫不顾忌的说道。
洛子昀就回答，“你喜欢高冷的吗？”
“不是，我喜欢你。”
这种脱口而出，完全不经过大脑的话，我已经很熟练了。
对于元老院一定要带走沈汐的事情，苏叶找到了我。
那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没相告他们会不通知我直接开始行动。
“这种事情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但是毕竟是我手底下的猎人。”
电话那头的苏叶说。
好久没有和苏叶见面，上次安排他和K见了一面以后，他就像失踪了似得，完全见不到踪影。
唯一知道的是他的确每天都会去L，但我却一面也没有见到过。
“我还以为你躲着我。”
坐在苏叶对面喝着茶，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是洪水猛兽么？我要躲着你？”苏叶笑了。
取下眼镜的他宛如少年。
苏叶说，他没想过要帮助沈汐什么，惩罚是一定要的，但至少让她活着。
我不是不能理解苏叶的心思，但是又觉得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掉。
当然，目前这种情况应该不太一样。
沈汐不愿意告诉我理由，我只能自己去调查。
翻看关于她的资料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名字。
——吾界。
我的那位好友总是不经意间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他最近的恋爱状况大概很不错，狗粮到处撒。
甚至有传言说他要结婚了。
“我来恭喜你啊。”
找吾界，他一定在伽的书店。
推开门走进去的时，空气浮动起来，一排排的书架切断了光，在另一面投下朦胧的影子。
吾界拿着逗猫棒在逗猫。
肥猫极力的向上伸展爪子，但都没能抓住那根类似于狗尾巴草的东西。
“喏，好久不见。”
吾界说道。
我特意问了伽在不在。
吾界说，伽有事情出门了。
“他有什么事情？”
我随口一说。
吾界看着我，“你打听我男人的事情那么清楚干什么？”
我，“……”
呵呵，男人啊。
“我问一下自己的导师有错么？”
我反问道。
吾界撇撇嘴，扔下逗猫棒站起身去给我拿饮料，“你要喝点什么？”
“可乐。”
“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啊。”吾界把可乐递给我，一脸的嫌弃。
我猛地灌了自己一口可乐，觉得满满的幸福感。
之后，我就问起了关于沈汐的事情。
但是提起这个名字，吾界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了吗？我不记得了。”
吾界捡起地上的书本塞到书架上。
“可是有人告诉我沈汐以前和你见过。”
“她见过我，我不一定就得记得她吧？”吾界说。
我拿出沈汐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念到，“四月三十日，我遇见了一个吸血鬼，凌晨时分，他孤身一人站在路灯下，黑色的影子被拉长，投射到我的脚边。四周起着薄雾，清冷的风吹过时，他的背影看起那么孤独。他们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吾界，是血族的殿下。”
“五月三日。我又见到他了。他朝我走来，问我是否见过一个长发的女孩，我摇头，他便离开了。”
“六月一日。这是第三次见到他。抱着一大束花走在路边，表情有些沮丧。他似乎看见了我，走了过来。他把花塞到我的手里，说了句，好久不见。”
“打住打住！”我还想往下念，吾界已经不愿意在听了，他急忙出声阻止了我。
“九月十八号。我见到他对他说了谢谢，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想，他不一定知道，但那束花的确让我很开心。他淡淡的笑了笑，用一贯温柔的语调说，祝你生日快乐。”
“穆兮！”吾界出声阻止我。
可是我不打算就此结束，“十月十一日。我们在一起了。是我单方面如此认为的。我喜欢他，不管他是吸血鬼是什么都好。我们一起旅行，一起欢笑，一起欢。爱，我喜欢他白皙的皮肤，和发梢残留的香气……我想，爱他。”
结束了。
我把日记本合上放在了吾界面前。
屋外里静悄悄的。
吾界怀里的肥猫忽然叫了一声，一看，原来是伽推开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