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样，另一个K和我又什么关系呢？”
我放弃一切般的颓坐在台阶上。
冰凉的台阶被月光照耀着散发着寒气，指尖碰到石阶，就像是碰到了一整块冰块。
K已经完全的毁了我。
我杀死了洛子昀，看着那把匕首插入他的胸口，然后看着他倒在地上。
之后呢？
他会被L组织的人像扔垃圾一样扔掉吗？
我试图之后的事情，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用勇气往下想。
“如果我说那个人有可能是洛子昀呢？”
吾界的话像一道炸雷在我昏暗的世界里面炸开了。
我的双目终于有了一点神采，但最后却只是惨淡一笑，“你在说什么傻话？就算是他，那也是早已经死了。”
——是我亲手杀死的。
吾界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四周又安静下来。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空气之中，连同我的生命一起消失殆尽。
我渐渐爱上了白天。
开始晚上睡觉，白天起床的习惯。
K倒是不在意我的作息，他要的只是一个固定的血源而已。
我独自一人上街的时候，看见拿着气球的女孩，但是下一秒，气球不知怎么的就从女孩手里飞走了。
“啊！我的气球！”
气球恰在树枝的缝隙处。
女孩抬起头，无奈的看着蓝色的气球，扭头看着我。
我指了指自己，确定了女孩的目光的确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于是走了过去。
“一个气球而已，不要了吧。”
我说道。
女孩眼里立刻就涌出了泪花，“可是那是我妈妈给我的。”
女孩就住在这附近，她每天都会来这里散步。
大概是因为很熟悉附近的环境，父母也就放手让女孩独自一个人出门。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爬上树去拿那个卡在树枝上的气球。
爬上树很简单，尤其是对我这种吸血鬼来说。
就在我抓住气球的绳子打算跳下去的时候，听见背后有人在说，“小心哦。”
那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我忽然慌了神，没抓稳树干，直接从树上摔了下去。
但是意料之中的痛感没有来，我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香气和温度包裹着我。
我无比真切的听到了洛子昀说的话，“不是叫你小心吗？”
有人说，每一个飞往天空的气球就承载着一个梦。
如果说，我碰触到那个气球的时候心底有所乞求的话，那么是不是希望遇见洛子昀？
我想，洛子昀的出现一定是我的梦。
于是，当我把气球递给小女孩之后，我便冷静的从他的怀里离开，“我知道这肯定是我的幻觉，饶了我吧，侦探先生。”
我说完，就想要立刻离开这里。
但是下一秒，我又被他扯了回去。
温暖柔软的唇轻轻地落在我的唇上，像刚成型的气泡般轻，“这不是幻觉。”
这下子轮到我哭了。
我知道自己哭的样子很丑。
或许我一直都很丑，只是哭起来的时候会更丑。
洛子昀慌忙抹掉我的眼泪，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看着我问道，“我还活着就让你这么难过吗？”
“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干什么？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要说对不起。穆兮。”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很多无法理清楚的事情。
我错愕的看着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呢？”
我终于还是蹲下身哭了起来。
我其实一直都很想要这样肆无忌惮的哭一场，哪怕被别人当成疯子也好，神经病也好。什么都好，我真的很想要哭一场。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一定觉得我是神经病。
或许也有人以为我和洛子昀吵架了，是一个闹脾气的小情侣。
良久，我终于哭够了。
洛子昀陪着我蹲在路边，两个人想二傻子似得干瞪眼。
终于我没忍住，忽然笑了一下，结果很邋遢的流了鼻涕。
这一下，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之后我跟着洛子昀回了家。
“现在，你可以听我说了吗？”
他递给我一杯水。
“为什么你没死？”
“舍不得你。”他咧开嘴笑了。
这个毛病大概是和我学来的，油嘴滑舌。
“那我是不是刀子插得不够深？”
洛子昀笑了，“我想要说的是关于你哥哥的事情。”
我知道我们绕不开这个话题。
而且也不能绕开。
可是我没想到他开口说出下面的话我就懵了。
“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
“什么意思？”
朋友？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皱起了眉头。
洛子昀很理解我的想法，微微靠前放轻了声音，“那个时候，他叫我K。”
吾界说，K其实是两个人。
古老的类似于神祇的吸血鬼，其实有两个。
一个白昼，一个黑夜。
在洛子昀没有说出那些话之前，我还一直以为那只是吾界哄骗我的笑话。
但是现在，我忽然觉得自己才像是一个笑话。
“你什么意思？”
“当那把你抱给穆君的人是我，我一直在找你。”
如果现在有个人告诉我，我的哥哥活了，我大概也能淡然接受。
洛子昀的话实在太相似一个故意编造的谎言了。
可是这个谎言却真实的让人害怕。
关于K和我之前的一切，的确都是真的。
只是那个K不是现在我身边的K，而是他，洛子昀。
从我出生到成为穆君的妹妹，那段时间，一直视为珍宝照顾我的人是洛子昀。
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个K代替了洛子昀的身份，假装成唯一的K，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如果是这样，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已经分不清楚事情的真假了。
满脑子显得都是洛子昀的目的是什么。
他接近我，想要得到什么？
“爱。”
他笑了，说出一个可笑的词语。
“知道为什么K会送你那个耳坠吗？”
洛子昀手中拿着我左耳的十字架耳坠，白皙的手指把玩着黑色的耳坠。
“这原本是我和他的东西，一人一个，可是后来，我厌倦了和他一起的生活，独自离开了，留下了这个东西。”
洛子昀走到我身边，低头帮我把耳坠戴上，他的声音很轻，像催眠曲般，“然后他却给了你这个，是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我到底是……”
“龙氏族的那个孩子，你是我们的向魔鬼乞求而生下的婴儿。是我和K的药。”
“药？”
我看见玫瑰在黑暗中绽放。
又好像看见雪花从月光中飘落。
恍惚间，又觉得那是冰凉的雨滴。
我极力保持自己的清醒，看着洛子昀，如果现在是一场梦，那么也请让我做下去。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K需要你的血才能避免陷入沉睡，而我，需要你，才能停止无休无尽身体转换。”
他张开双臂，像是看着别人的身体似得看着自己，“以前，我可不是这个样子。最开始，我和K，是一模一样的。”
“双胞胎？”我问道。
洛子昀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如果说洛子昀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就一点都不纠结为什么他没有被我杀死了。
要是我想要杀死他，应该也不可能吧。
可是这个道理，就连我都明白，那么为什么K还要那么做？
洛子昀像是看透了我的疑问，他说道，“他想要做的从来都不是杀了我，而是毁了你。让你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食物罢了。”
“那你呢？”
我原来还是很难受的。
所有人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那么这个洛子昀，也是一样的吧。
我以为自己不会在难受了，可是开口的时候，话音都在颤抖，然后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
我真想打自己一耳光，让自己不要随随便便就哭出来。
洛子昀没有说话。
或许是默认了。
我对这个答案感到绝望。
“我走了。”
我说着，想要离开。
“回去？你要回去？”
洛子昀抓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没有温度。
我想起他也是吸血鬼，想起他应该和我一样是冰冷的。
可是在以前，我却觉得他是温暖的，是和人类一样有温度的。
我真的是奇怪啊。
“我无路可走了。”
我看着洛子昀，眼泪就流了出来。
之后，我尽管慌忙的抹掉了，但是狼狈的样子还是被洛子昀看在了眼里。
算了吧，我知道自己很丑。
“我想救他的，但是没做到，我看着穆君死在我的面前，看着他的尸体被K带走，没有做任何的事情来挽回。所以，他算是我杀死的。你想要报仇，随时都可以，但是，求你，不要回去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悲悯。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
我已经不想再知道这件事的真假了。
我走出他的家。
风吹过，一片也在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看着那一片落叶，觉得那就是自己。
曾经的自己有地方可以躲藏，可以依靠，可是现在，那颗属于我的大树已经没有了。
我不是一个被哥哥宠爱的妹妹，没有父母，没有兄长。
我不过是一个被当做治疗别人的药物而出生的吸血鬼。
“穆兮。”
有人站在我的面前，朝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