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失去。
洛子昀问觉得什么是最重要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回答。
不只是洛子昀，在那之前我也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
我思考着洛子昀的问题，不知不觉走到了伽的书店。
大概是因为这一条路线是我最为熟悉的，所以不用任何的思考，身体就记得这个路线，自己走了过来。
我在门外站了一会，没打算进去，转身离开了。
“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
身后传来伽的声音。
“我无意间走到的。”
我老实回答，站在原地不动。
伽说道，“为了血族的事情烦恼？”
蓝岐的死在血族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和第一个死掉的人不同，蓝岐是殿下，身份特殊。对于血族来说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
所以我不止一次被元老院的人要求找出凶手。
——肯定是猎人干的，他们早就不在乎那些协议了！
很多人这样说。
我未曾遇到过这样的场面，看着底下的人乱成一团，我只能默默的看着。
等到他们终于消停一会，注意到我的存在之后，他们要求我去和猎人组织交涉。
“你们这是在无理取闹。”我说道。
但是很快就被反驳了，“那是因为殿下你根本就是在逃避！”
逃避？
他们以为我故意不想查出这件事的真相，故意想要包庇猎人组织。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在他们眼中，我就和我哥哥一样是个叛徒。和猎人，和人类为伍的叛徒。
我真正的感到孤独是因为当我发现自己其实也被族人所抛弃了。
就像当初我抛弃哥哥一样。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为什么非得我去不可？你们既然觉得我是叛徒，那么，你们就自己去谈判啊？”
我暴躁的吼叫着，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我知道被众人围堵的自己是多么的狼狈。
没有人可以帮我。
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
我的好友不在身边，其余的人不会为了我冒险。
“殿下，请你冷静点。”
序风站起身说道。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从来不缺乏威严。
我不知道的是，在那些日子里，序风已经成功的掌握了元老院大半的权利。
没有人违背他的意愿，自然让我去和猎人谈判也是他的主意。
“最后呢？你答应了吗？”伽问我。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书店里了。
肥猫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蹭着我的脚。
我抱起肥猫，嗯了一声。
“我是不是很没有立场啊？”
“其实你知道，就算是谈判也说不出什么。这件事不是这么调查的。况且，蓝岐得罪的人很多，想要杀死她的也不再少数。”
“可是第一个元老也是那种死法。”我说道。
伽笑了，“其实我不擅长这个，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侦探先生问问？”
久违的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愣了一下。
我怀疑伽是故意的。
“怎么了？”
“没事。”
在伽面前暴露自己的想法有时候很危险，我总觉得他有时候的善意是不怀好意的。
大概是我一向不懂得完全信任别人的缘故吧。我匆匆忙忙告辞离开，随后去了L组织。
这一次，久违的被拦在了外面。
然后我就一直等着他们通报苏叶，之后才进到里面。
他们以为洛子昀死了，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和厌恶。
之前明明才一起谈笑，但是转眼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K真的做到了。他让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我。我是孤家寡人，无处可去，只能依靠他。
“喏，好久不见。”苏叶从办公椅上站起来。
这个女扮男装的人一向敬业，就算是知道了她实际上是个女人，但她男装的打扮还是让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你越来越会说客套话了，你明明就知道我来干什么。”
苏叶放下水杯，杯子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我给元老院的人发消息，之后立刻了L组织。
我没走多远，听见晓梦在喊我的名字。
“穆兮！”
我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站住了脚步。
“你别跟过来了，他们会……”
“你真的杀了洛子昀吗？”
又是这个问题。
我想，很多猎人都要问我这个我吧？
可是我能怎么说呢？
告诉他们其实洛子昀没有死，他是和K一样的神祇一样的人，这一切，全都不过是他们想要活下去演的一场戏？会有人相信我吗？
“是啊，你不是看见了吗？”我苦笑一下。
“为什么？”
“我是吸血鬼，没有为什么。知道吗？我就是这么喜怒无常。”
我快步离开了那里，把晓梦晾在身后。
蓝岐最后出现是在一个叫做梦的俱乐部。
“梦？是什么地方？”
“顾名思义，是做梦的地方咯。”
吾界砸吧砸吧嘴说道。
我听见他在电话那头疲倦的声音。
他因为一些事情要处理，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
“说清楚。”我没什么耐心。
“那是蓝岐的私人俱乐部，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啦！我又没去过。话说，你真的要调查出杀死蓝岐的凶手吗？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就算是你一直拖着，元老院也不会怎么样的。”
“不行。”我说，“现在不行了。”
之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并且觉得自己没有义务非得要帮元老院查这件事。
可是……
我抓紧了手里的信，那是元老院一贯的风格，重大事项的通知用书信传递。
“他们发现洛子昀没有死。”
据说是那位仁兄自己出现在元老院的。
把那里闹得天翻地覆以后扬长而去。
这种张扬和不计后果的做法不像是洛子昀，倒是像极了玩到兴致的K。
或许这也是说明他们之间关系的一种吧。
我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
“他是不是有病啊？他要干什么？”吾界明显和我一样没办法理解洛子昀的做法。
“我怎么知道。但是有一点，现在整个血族都在通缉他。据说那个匕首就是他的东西。”
我看着街边走过去的男男女女，挽着手，开心的笑着，走向夜色之中。
他们或许会回家，或许是去宾馆。
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孤单一人的。
“真的是他的吗？”
“我不知道啊，我以前没见过。不过据说每个猎人的匕首都会刻上自己的名字，大概他也不例外吧。”
我停止了通话，看见梦俱乐部的门打开了。
我为什么要帮洛子昀？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
说得清楚一点，我也想知道。
梦，据说是血族专属的俱乐部。
能够进去的都是吸血鬼。
而且还不能是一般的吸血鬼。
我把耳坠露了出来，顺利的走进了俱乐部。
里面出乎意料的热闹。
我以为蓝岐应该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尊敬的客人有专属的包间。那里很安静。”
服务人员如此说道，他冲我笑了笑，露出他的獠牙，“要我带您去吗？殿下。”
“蓝岐殿下经常来吗？”我学着洛子昀之前查案的样子问道。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出蓝岐坐在某个角落默默的喝着酒，注视着这些玩乐的人的样子。
“这……”
“这很重要。”我也从他笑了笑，露出了獠牙。
果然，武力威胁比任何东西都好用。
很快我就打听到我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蓝岐殿下经常待的包间了。”
据说在不久之前，蓝岐曾经约别人来这里见面。
“那是个什么人？”
“不清楚，他戴着口罩和墨镜。”
“吸血鬼？”我问。
服务生搓了搓手，“来这里肯定都是吸血鬼。”
“你紧张什么？”我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没有。”他慌忙否认。
“那是个人类？”
“殿下，您不要为难小的……”
我拿起桌上的酒杯，灯光照耀在玻璃上，混合着里面的酒，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那我杀了你吧？”
杯子摔在地上，玻璃撒了一地，“就像蓝岐一样。”
“知道吗？蓝岐殿下就是被这种匕首刺死的，插在胸口，鲜血会一直流，伤口无法愈合，然后……”
我把匕首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冷冷的看着他。
服务生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的开口了，“人类，他是人类！我闻到了他身上鲜血的味道，是人类没错。”
“那是哪个人类？”
“是个……明星……就电视上……玄浩……”
我想起了之前死掉的那些女人手上拿着的玫瑰花瓣。
诺瓦利斯。
我记得那种特殊的香味。
但是我忘记了那是玄浩最爱的花。
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玄浩是怎么和蓝岐认识的。
就玄浩这个人类，在蓝岐面前，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啊，怎么可能杀死蓝岐？
我试着联系了一下玄浩，但是他的电话关机。
夜晚的风异常的寒冷。我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还是真的觉得冷。
我站在路边，正打算离开，结果转身就看见玄浩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他正从车里下来。
于是，我立刻悄悄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