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亚峰说着，将手伸向那名个子高一些的古怪女人：“拿来吧！”

    古怪女人抬头扫了顾亚峰一眼，有些不情不愿的将手捂在了自个儿眼上。当她的手再次离开眼睛的时候，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就变得和我们一样了，只不过掌心中多了两样东西。我不知道那个东西算不算是特效美瞳，不过电视剧里的那些演员们应该用过。

    谢苗凑近看了一眼，啧啧了两声：“我去，就这东西刚才把老娘吓个半死？”

    “老娘？”顾亚峰眼眸含笑的看着谢苗。

    谢苗挠挠了头说：“对不起，警察叔叔，本人还是纯正的美少女！”

    顾亚峰摇摇头，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

    “因为我是警察，而且七月半那天我拉你回来时，你还挂着你的工作牌!”

    工作牌，又是工作牌！

    我的脑海中不知怎么就又回想起那个男人的话来，他说：“丁宁，保重！我很希望自己还能见到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的趋于平静：“警察的眼睛都是那么好使的吗？”

    “不好使也没有办法啊，谁叫你住在这栋楼上呢？”

    “什么意思？”我看着顾亚峰的眼睛，看着他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恍然大悟般的低叫出声：“你该不是怀疑我……怀疑我是什么凶手吧？”

    “作为警察，我们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值得被怀疑的人。恭喜你，丁宁小姐，你的嫌疑已经全部解除了。”

    “解除个屁！”

    我也跟着谢苗爆了一句粗话。

    谢苗挠挠头，赶紧用胳膊捅了捅我：“丁宁，注意跟警察叔叔说话的态度。还有，注意点自己的淑女形象，你又不是我。”

    说完，抬头嘿嘿的冲着顾亚峰一笑。

    “警察叔叔？我有那么老吗？”

    “那是顾大哥？”谢苗是个顺杆子就能往上爬的主儿：“顾大哥你好，我叫谢苗，是丁宁的好闺蜜，好姐妹，同时也是她的监护人，未来姐夫的小姨子……”

    当谢苗口中小姨子那三个字脱口而出时，我下意识的就撞了她一下。

    谢苗摸摸鼻子，干笑了两声：“那个，平时说溜嘴了。反正意思就是，我跟宁宁好的跟一个人似乎的。”

    “我知道。”顾亚峰强忍着笑意：“毕竟刚刚你是和她一起拿着刀冲出来的。”

    “顾大哥，咱能忘了这一茬吗？”

    “嗯……”

    顾亚峰长嗯一声，谢苗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结果他却摇了摇头。

    “估计不能，毕竟这么凶悍的姑娘，在我的从警生涯里也是头一回见。”

    “那么顾警官，你能否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的怀疑对象。”我看了一眼那被警察制服着的两个人：“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住在楼下？”

    “我们怀疑的不仅仅是你，但凡是住在这栋楼里的人，甚至包括这周边的人都是我们的怀疑对象。只不过你恰巧最是符合我们的怀疑条件，且命案发生时，你又刚好不在家中。”

    “我出差了，公司的领导同事都可以证明。还有，你们警察不是特别能调查吗？我出行的火车票、住宿的快捷酒店用的都是自己的身份证，你们一查不就不知道了。再不然，你们不是还有那个什么天网吗？查一查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话了，这监控摄像头总不会说谎吧。”

    顾亚峰倒是没有直接回我，而是冲着谢苗挑了挑眼，低着声音问了句：“你的这位好闺蜜，好姐妹，是不是生气了？”

    “顾大哥真不愧是警察，观察力超强啊！”谢苗不遗余力的拍着马屁，然后手往前一伸，说了句：“那个，顾大哥，要不你留个电话给我呗。”

    顾亚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名片来，一张递给了谢苗，另外一张递给我。

    我看了眼，没有接。

    “拿着拿着，好歹是警察哥哥，万一以后有事儿用的上呢。”谢苗用胳膊肘碰碰我：“顾大哥，以后我们要是在遇到紧急情况，我是说那种能够差一点儿就危及性命的，是不是可以直接拨打这上面的电话找你？”

    “不危及性命的时候也可以找我啊。经过这个晚上，除了警察和好市民之外，我想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顾亚峰说着，低眉一笑：“不过，要在非办公时间。”

    “顾大哥你人真好！”

    谢苗说着，将顾亚峰手中的名片抽出来，塞在了我的手里。

    “顾警官，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话。”

    “市民有义务配合警察的相关调查，但我想，身为警察，应该没有义务回答市民有关于案情的问话。尤其是，在案情尚未审理清楚的时候。”

    顾亚峰说着，将一把刀递给我：“这把刀，是你的吧？”

    我点点头，却没有伸手去接，而顾亚峰呢，也丝毫没有要将刀还给我的意思。

    “丁宁，你应该庆幸！”

    “庆幸？庆幸我被警察当做了犯罪嫌疑人？还是庆幸我被警察力证清白，摆脱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我想，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被这两个人给带到沟里去。”顾亚峰淡淡的笑着：“你知道吗？如果我们再晚一点，你的这把刀很有可能变成凶器，而在这凶器上，将会留下的也是你的指纹。”

    “我的指纹？”

    我疑惑的看着顾亚峰，脑海中猛然闪现出一个画面来。白天，猫眼老太太敲门问我接刀的时候，她的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因为太过惊慌害怕，也因为当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眼睛上，所以我并没有好好的去注意她拿刀的手。

    顾亚峰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给身后的警员使了个眼色，那名警员将猫眼老太的手给扯了出来。这一回，我看清楚了，猫眼老太太的手上竟然戴了那种类似医用的一次性橡胶手套。

    “为什么？”

    不经大脑思考的三个字脱口而出。

    顾亚峰挥了挥手，警员们带着两名嫌疑人先下了搂。

    “你刚刚看到的那两个人，包括之前楼上被杀的那两个人，其实都是一家人，或者说是有亲属关系的一家人。她们在从事的犯罪活动，你从很多电视电影里头也曾看到过，就是贩卖那种超过一定克数就会被‘砰砰’的。”

    我微微一怔。

    我知道顾亚峰说的是什么。只是那个东西距离我太远，我一直以为那是只存在于电视剧或者电影里头的东西，却没有想到它就在我的身边。

    顾亚峰抬头看了一下，说：“像这种年代久远的老楼，很容易就会被人给忽略，而通常住在这栋老楼里头的也都是流动人口，更便于这些违法犯罪的人藏匿。所以她们才会选择这里成为据点，只不过因为内部出现了矛盾，才会狠下杀手。这帮人，亲情只是维系她们犯罪的一个途径，却不能成为彼此信任的理由。至于你，我想只是凑巧被他们选上。”

    “选我做替罪羊？”

    顾亚峰点了点头：“不过这替罪羊也是分两种的，一种是死的，一种是活的。我想她们原本也没有打算让你活着，因为只有死人才不能开口为自己辩解。她们选择回到楼上，装神弄鬼，一来是寻找藏在这栋楼上的东西，二来是趁机除掉那个跟自己分抢东西的人，三嘛就是杀掉你，栽赃嫁祸。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些人脑子都用在歪处了，压根儿没有想到，她们啊，早就被咱们警察给盯上了。”

    顾亚峰说的轻松，我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该休息了。”顾亚峰说着，侧身扫了扫我们那个根本不顶事的防盗门：“如果是打算长租的话，最好跟房东联系一下，换个门。”

    “不租，不租了。”谢苗在一旁摆了摆手：“这见鬼的地方，就是丁宁愿意住，我也不允许。明天我就让她搬家！”

    “谢苗！”

    我给谢苗使了个眼色，谢苗捂嘴，用一双十分无辜的眼睛看着我。

    顾亚峰笑了笑，也抬腿下楼了。

    直到顾亚峰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谢苗才长出了一口气，伸了伸胳膊说：“吓死我了，也累死我了，这一整个晚上可真够刺激的。”

    “既然累了，困了，就赶紧回屋睡觉。”

    我说着，推了谢苗一把，然后准备关门。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楼道的墙壁上有个人的影子。

    也许是顾亚峰吧！

    我心里想着，将门合上，顺带着也挂上了门内那个中看却不怎么中用的安全锁。听着警笛声自小区里渐渐远去，我才彻底松了口气，回到了卧房。

    谢苗一向都是个没心没肺的，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趴在床上呼呼的睡着了。我听着谢苗均匀的呼吸声，感觉这一天都跟做梦似的，先是莫名其妙被检查出怀了一个孩子，接着又莫名其妙被警察当做嫌疑人，被犯罪分子当做替罪羊。虽都是有惊无恐，可都是心惊肉颤。

    我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喃喃着对自己说：“睡吧，睡吧，也许睡醒了，这一切的噩梦就都消失了！”

    “咕噜噜……”

    就在我准备合眼的时候，我又听见楼上传来了那种弹珠滚落的声音，紧跟着竟还响起了那种类似剁肉的“哐哐”声。

    我翻身，找到谢苗的手机，打开。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1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