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正当时……
停！
我们现在说的是白天，正晌午发生的故事！
年轻警察催促着小卖铺老板赶紧继续往下讲，说实话，我也有些紧张。可因为莫君生的存在，让我紧张的心渐渐的平和下来。我将手反扣在肩上，轻轻地握住了他的。
小卖铺老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讲着……
“这好端端的，刚把棺木下到坟坑里，棺材盖儿突然被掀开了，里头原本是平躺着的死人，此时去脸朝下背朝上的趴在里头。大家伙儿一下子都给吓住了。不管迷信不迷信的，这个时候心都慌了起来，一会儿的功夫，不管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看热闹的都散了个七七八八，留在现场的也就没几个人了。
我呢，因为当时吓软了腿，也就没挪地方。我听见丁酉他爸跟董家那个女婿说话，说这个事儿太怪了，八成是董家媳妇冤魂不散。我当时就有点儿纳闷，这董家媳妇儿不是自个儿上吊死的吗？她自己愿意死的，怎么能叫冤魂呢？按照电视剧里的说法，那被谋害的才叫冤死鬼是不是。
直到刚刚听了丁酉他说的话，我才明白了当时丁酉他爸说那些话的意思。倘若这人真不是自己上吊死的，可不就是冤魂不散嘛。对了，还有个特别瘆人的情况，那董家媳妇下葬的时候，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那颜色红的就跟血一样，在太阳底下看着，特别刺眼。”
“不是让你讲下葬之后的事情吗？怎么连人家脚上穿的啥鞋你都看到了。你说说你这个人，咋这么不老实呢？当时那眼睛就没往正经地方瞟吧！”
年轻警察的耐心似耗完了，整个人也变得急躁起来。
“警察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讲。”小卖铺老板跟着板起脸孔来：“作为警察，你们不能疏忽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是不是？我讲的越是仔细，对你们破案越是有利对不对？你们都是干警察的，连听人民群众描述案情细节的耐心都没有，你们还当什么警察，破什么案子呢。”
“你说什么？”
“哎呀呀，警察这是要打人呐。”
“别闹了，都啥时候了，还闹什么闹。小丁，你给我坐着，人家说的对，咱们干警察的，要是连点儿耐心都没有，还做什么警察，干脆回家种地得了。”
“还是老警官明事理。”
“行了行了，你也别乱叨叨了，赶紧说，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
小卖铺掌柜这句话说出来，不仅年轻警察想要打他，就连我都差点从凳子上弹跳起来。这心悬都悬了半天，他竟然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小卖铺老板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个，他嘿嘿一笑，忙摆摆手说：“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董家女婿似乎也慌了，招呼着丁酉他爸让把棺材盖给盖上，着急慌忙的就把这坟头给填上了。
当时吧，我就觉得这两个人的脸色是特别的难看，尤其丁酉他爸，那脸色煞白煞白的，就跟得了一场大病似的，我那心里头突然间就有了一种不大好的感觉。
后来，到了傍晚的时候，我这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发慌，我总觉得自个儿眼前飘忽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心里就跟猫抓的一样，痒痒的很。我在家里实在坐不住了，就想着出来溜达溜达。可你们猜怎么着，我溜达着溜达着居然就溜达到了董家媳妇的那座坟上。”
众人一时都没了声音，因为心里头知道，小卖铺老板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因为他的呼吸，在不自觉之间开始变得急促，两只原本半眯着的眼睛，此时也全部睁开，且睁的圆溜溜的，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的气息。
我，又开始紧张了，甚至能够感觉出，搭在莫君生手背上的那只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他反手握了握我的，竟坐到了我的身边。我看着他一愣，他却勾勾唇角，将我半抱在了怀里，声音略带沙哑的说了句：“若是害怕，就抱着我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的声音，竟没有一点儿想要挣扎的心。也许，在不知不觉当中，我已经开始习惯他，并且开始接受他了。
莫君生的身体依然很凉，就如同他的手，好像一直都是没有什么温度的一样。可即便没有温度，我还是感觉到那种暖暖的感觉,我知道这种感觉仅仅只是来自于我的心里。
我重新凝了心神，将目光投放到小卖铺老板的身上，可渐渐的，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好像被定格了一样，从刚刚就维持着那个动作，可直到现在，都是一动不动的。
“老板他，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我说着，半起了身。年轻警察的行动快些，他走到小卖铺老板跟前，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喂，继续讲啊，别吊……”
年轻警察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卖铺老板竟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年轻警察有些慌了，他弯腰又查看了一下，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大声说着：“他……他死了！”
“没有人能活着！这是诅咒，没有人能活着的。我们都会死！我们真的都会死！”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表舅妈忽然疯疯癫癫的站了起来，她的手中还握着那把沾满死人血迹的刀。
“丁酉，你想你/妈出事是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也不看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赶紧把那把刀给拿下来。”
老警察也慌了，他在站起来的同时，还顺带着将年轻警察拉到了一旁。
丁酉哦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表舅妈的身旁，将那把刀给拿了下来，然后远远的丢到一旁。
“妈，事情都过去了。”
“过去？不！还没有过去！”
表舅妈抬了抬眼，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但说话的语句还是清晰的。
“你们知道他都看见了什么吗？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你们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表舅妈说着，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全都知道，因为当时我也在，他看见的东西，我都看见了。”
“妈，你说什么呢？”
丁酉急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丁酉，妈知道，咱们都会死的。既然逃不过去，那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说出来吧，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妈……”
丁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那天傍晚，我也在的。因为老丁他早上出去帮忙，到了傍晚都没有回来。我心里特别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我就出去找了。我到了邻村，找到了董家，可他们家里没有人，倒是门口还摆放着不少出殡的东西。我在村里打听，知道出了事情，心里头什么都顾不上了，于是赶紧往坟地里赶。我走到那边的时候，看见他也在，他像个贼一样的，鬼鬼祟祟地在刨那座新坟。”
“刨坟！”
我惊讶地叫出声来。因为这种事情，在乡下算是大忌。我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甚至有些胆小的男人会去做剖坟这样的事情。可表舅妈看着已经死去的小卖铺老板，却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刚刚在说谎，他不是因为吓得腿软才留在坟地里，更不是因为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才不知不觉的走到坟地里。他是被人约过去的，而约他过去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儿子丁酉。”
“丁酉！”
我将目光一下子移到了丁酉的身上，而丁酉，则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上。
“我的儿子之所以约他去那里，是因为我儿子想要从那个女人身上拿回来一样东西，而他也一样，他也想要拿回来一些东西。”
“表舅妈，丁酉他……应该是不认识董家那个闺女的吧？你知道你现在都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这个事情，它就是一个孽缘，一个孽缘啊！”
表舅妈说着，突然嘶声裂肺的痛哭起来。
“妈，你别说了，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来说。”
丁酉长叹了一口气，走到两名警察的跟前，将手伸了出来。
“我杀了人，你们抓我吧！”
剧情转折的太快，让我们都有些跟不上，包括那两名派出所的民警，也都傻愣在了当地。
“你说你杀了人，那你杀了谁？棺材里的那个男人吗？”
“不！他是自杀的，跟我没有关系。”丁酉晃了晃头：“我杀的那个人是他的闺女。”
“谁的闺女？”
“那个占了我爸棺材的男人的闺女，也就是董家的外孙女。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丁酉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都是我，都是我害死了我爸，该死的那个人，其实是我啊。”
“丁酉，你看着我，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年轻警察一下子将丁酉从地上拉了起来：“我知道你跟你妈都受了些刺激，可杀人这种事情是不能乱说的。你看着我的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都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我很想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丁酉像是被暴雨捶打过的树叶，抖抖索索，摇摇欲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