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麻烦？”

    我随着莫君生的目光看过去，却没看出什么蹊跷来。

    “是晦气。”莫君生冲我笑笑：“你看不到的。”

    我抿抿嘴唇，“切！有本事了不起啊。”

    莫君生摸了下鼻子笑了：“嗯，的确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再有本事，也是你老公。”

    我耳朵根儿微微一热，看了眼手中的挂号单，指了指楼上说：“这里是医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赶紧上去吧。”

    根据手中的挂号单，我找到了那间诊室。才到门口，正打算敲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了熟悉的吵吵声。我看了下旁边的莫君生，压着声音道：“好像是昕薇，就是刚刚在大厅和我说话的那个孕妇。”

    莫君生点点头，示意我往后退一步。

    我知道他是担心诊室里的人会突然从里头冲出来，于是侧了侧身子，退到了门的一旁。昕薇原本就是个嗓门有些大的姑娘，此时情绪激动，嗓门就更大了。

    “你的意思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他怎么可能有问题。这几个月，我都是小心翼翼的，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过。你凭什么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

    “为了您腹中的孩子，请您不要太激动好吗？”

    “少在我这里装好人！我的情绪为什么激动，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

    “说您孩子有问题的不是我，而是您的Ｂ超单。当然，我还是建议您再到别的医院复查一下，因为每个医院的设备不同，B超医师的水平也不同，得出的结论会有细微的差别。”

    “哦，我听出来了，你的意思是你们医院的水平不行，医生的水平就更不行了。那你干嘛跟我说我的孩子有问题，直接说你们自己能力不足不就好了。”

    “这位女士，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从B超检查结果来看，在你孩子的脑部、肺部以及心脏部位都发现了不同程度的积液。这种积液，在正常情况下会随着胎儿的发育慢慢地被吸收掉，但也有少部分会遗留下来，给孩子造成一些伤害。例如，脑部积液，可能会导致胎儿脑积水，肺部积液会导致胎儿肺部发育不良，心脏部位的积液则会导致心脏发育不好。

    作为一名诊断医师，我给您的建议是持续观察，在您不放心的情况下，也可以多找几家医院进行复查，综合多家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案，选择您认为最适合的一种。

    至于我刚刚说的Ｂ超医师的水平不同，得出结论也会有细微差别，这点也是真实存在的，您就算去了北京、上海这些知名大城市，结果也都是一样，每个医生都不敢保证自己的诊断就一定是百分百正确的。医生看病，也是凭借自己所学的知识，这个您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意思就是你的水平很差劲呗。”

    说完这句话，我就看到昕薇气冲冲的从里头走了出来。门内站在一个带眼镜的年轻医生，看着像是刚刚才从大学毕业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昕薇辩论的缘故，医生的脸颊有些泛红，看着昕薇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焦灼。

    “是你？”昕薇看到我微微一愣，指了指我手中的挂号单，说了句：“你不会也挂了这个笨蛋的号吧？”

    我习惯性的想要点头，触及到医生略带尴尬的眸光，又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医生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我的孩子肯定没问题。倒是姐姐你，我良心建议你再换一个靠谱的医生。老话怎么说来着，嘴上没毛，办事不老。这位，一看就是个没什么经验，被医院随随便便拉出来应付病人的主。”

    我拍了拍昕薇的肩：“别生气了，生气对孩子不好。时候还早，再去别的医院检查看看。对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不管你心情好还是不好，都可以打给我。”

    “你不嫌我烦人，不觉得我特别像是那种小说里写的祥林嫂吗？”

    “你比祥林嫂差远了。”

    我对着昕薇笑，昕薇撇撇嘴，也跟着笑了起来。

    “电话号码我记下了，回头我心情不好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千万别嫌烦。我呢，也要再去找一家医院来看看我宝宝的身体状况。姐姐你呢，我还是建议别找这个笨蛋看，让人生一肚子气，划不来的。”

    我点点头，将昕薇推到了走廊的一侧：“别气了，孩子的事情要紧。”

    目送着昕薇离去，我才转身走进了诊室。年轻的医生，略带尴尬，掩饰性的轻咳了几声之后，问我：“您，不考虑换个医生吗？”

    我“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摇摇头，看着医生道：“不考虑，你虽然看着很年轻，可刚刚在楼下的时候，我也看过你的个人介绍，副主任医师。你们医院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给人按这个头衔，让他来坐诊吧。”

    “我只是长得年轻。”医生也笑了，指了指凳子：“请坐。”

    我只是日常的产检，年轻医生也只是循着日常的惯例问了我几个问题，之后开了一个Ｂ超检查单，让我也去做个Ｂ超看看。拿着条子出门的时候，我问他：“刚刚那位孕妇，也就是昕薇的孩子情况严重吗？”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现在还不好说。我刚刚给那位女士说的，估计您也都听到了。孩子脑部、肺部和心脏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积液，这种情况在孕妇的妊娠期也是比较常见的。大部分都会随着孩子的发育而逐渐的吸收掉，不会给孩子造成什么影响。也有少部分的会吸收不了，具体会给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也要逐步观察后再说。所以，我建议刚刚的那位女士，不放心的话，可以再换个医院复查一下。”

    我点点头，带着医生给开具的单子去了Ｂ超室。

    Ｂ超结果显示，孩子一切正常，就像来时莫君生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没有。

    到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我问莫君生，他刚刚说的晦气，是不是跟孩子有关的。

    莫君生只是稍稍扯了一下嘴角，就催着我赶紧上车。

    另外一边，昕薇在离开医院之后，又给那个男人打了几个电话，可电话那边显示的一直都是关机状态。昕薇心里烦躁，在线预定了别家医院的孕期检查项目之后，就开车去了酒吧。拿起酒杯准备宿醉一场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却突然动了一下。昕薇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酒杯，抓起自己的包包冲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遇见了几个手臂上带着刺青的小混混，那些小混混将昕薇逼迫到一个角落里，目光邪气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滚开，没看到姐姐心情不好吗？”

    “就是看到美女心情不好，咱们才过来帮美女你解解闷的。说吧，美女为啥心情不好啊？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只管开车，不管到站的混蛋？要不，你从咱们兄弟里头挑一个。咱们不嫌弃，大小都要。”

    说着，其中一名混混直接上手去摸昕薇的脸，被昕薇厌恶地给打了下去。

    “滚，没看到姐姐大肚子，要调戏也找别的姑娘去。”

    “就是大肚子才有味道呢。”混混看了眼自己的手，邪气的挑眼，将昕薇圈在一个地方：“劲儿可是够大的，难怪肚子都大成这样了还来酒吧喝酒。小辣椒啊，不错，哥哥喜欢。”

    “喜欢你个大头鬼。”昕薇怒瞪了混混一眼：“让开！你们要是再不让开，我就报警。”

    “吆，报警啊，咱们可是怕的很。兄弟们，小辣椒说她要报警，你们说该咋办？”

    其中一名混混瞄准了昕薇的包包，一下子就给抢了过去。

    “报警也得要手机啊，这没了手机，就报不了警了。”

    “你说错了，没了手机她还能喊。”

    先前那名混混说着，捂住了昕薇的嘴，然后给剩余的那几个混混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就把昕薇拖到了距离酒吧不远的一条暗巷里。

    昕薇感觉到了恐惧，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开始不停的动弹。暗巷中，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照着某个不太干净的角落。

    当昕薇被混混推倒在地上时，她的腹部剧烈的疼痛了一下，然后瞳孔微张，却依然迫使自己保持镇静：“你们看清楚，我是个孕妇，你们稍有不慎，那就是一尸两命的后果。这里虽然是暗巷，平时可能也很少有人来，可警察不是笨蛋。就咱们刚刚待的那个酒吧，都是有监控的，警察只要一查就能查到你们头上。命案，而且还是一尸两命，警察不会放着不管的。你们不就是想开心吗？我那包包里有张卡，我把卡的密码告诉你们，你们想怎么开心就怎么开心。我保证，不会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大哥，包里真的有卡，还不少呢？”

    抢包的混混手快的将昕薇的钱包翻了出来。

    “对，很多卡，但有钱的就那一张，不信的话，我可以把密码都告诉你们，你们去查。”昕薇抱着肚子慢慢地站了起来：“你们刚刚也看到了，我是大着肚子出来喝酒的。我不是那种良家妇女，。甚至可以不怕你们笑话的告诉你们，我是给人做小三的。可我为什么出来喝酒，因为我郁闷，因为医生告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可孩子的爸爸呢？他一直躲着不肯见我。刚刚在酒吧里，我就是想自暴自弃的，甚至一度想过要去死。可孩子突然动了一下，让我放弃了那个念头。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出来混的，但我想问问你们，你们的母亲是不是对你们也都很好。哪怕知道你们是出来混的，也会关心你们是不是吃的饱，住的暖。我不是个好女人，但我想做一个好妈妈。我希望你们能够成全我。”

    带头的混混有些犹豫。

    “你真会将密码告诉我们，并且不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