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还没有弄清楚，所以才想来问问你们。”

    顾亚峰看着纸片上的那三个名字：“当技术人员将破译出来的信息交给我的时候，我也是一愣。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两个人就是谢苗的爸爸妈妈，但我听丁宁说过在她老家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她有个远方的舅舅，名字恰好是这个。可能是处于好奇心，也可能是处于一个警察的直觉，我让人仔细的调查了一下，结果竟然歪打正着的找到了谢苗的父母。”

    “歪打正着的找到了我的父母？”

    “起初，我们是大范围的查找，查找了全市范围内，在这个年龄段叫这些名字的人，然后逐一进行筛查。在筛查的过程中，我们查到了一个信息。在十多年前，也就是你们现在所居住的这个小区，曾作为某药厂的药剂试用点。”

    “药剂试用点，这又是什么？”

    “应该是一种特殊的职业，我以前看书的时候好像看到过一个关于这方面的故事。”

    “丁宁说的没错。根据我国现有的法律法规，药物在申请上市之前都要进行临床实验呢，证实安全有效，没有较大的副作用之后才能正式上市。这个临床实验大概分为四个部分，其中第一部分的研究对象为健康人，后面的研究对象均为适应症患者。由于我国人口较多，药品生产企业也比较多，光是新药每天大概能产生一百多种，再加上国外的一些进口药物，数量十分惊人。所以职业的【试药族】也就应运而生了。”

    “顾大哥的意思是，我爸爸妈妈还有丁宁的舅舅都是试药人？”

    顾亚峰摇摇头：“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是不同的。丁宁的舅舅应该属于职业试药人。我们请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帮忙调查过，丁宁的舅舅，患有轻度的脑血栓。所以他的主要工作就是为一些还未曾上市的口服药，注射药做临床试验，除了能够拿到几百元到几千万的试药费之外，还能够免费获得药物，改善自己的脑血栓症状。”

    “那如果药物不管用呢？”

    “大部分投入临床试验的药品都已经经过了反复的验证，甚至在某些动物身上也做过了类似的试验，安全性还是比较高的。当然，安全性高不代表就不会出现意外，可对于丁宁的舅舅来说，这点险还是值得冒的。其实，不光是丁宁的舅舅，那个村子里的很多人都参与过试药组织，而是有人到村子里进行组织的。”

    “我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丁宁脑海中闪现出表舅憨实的模样：“虽然我跟表舅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我没有发现他患有血栓的症状。”

    “脑血栓通过药物治疗是可以改善甚至痊愈的，况且你表舅那个时候，年纪也还不大，日常控制加上药物调理，很容易就能恢复健康。但让我们奇怪的是，你表舅停止试药的时间与陈广生母亲遇害的时间一前一后，相差不远。这，是巧合吗？”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把。我表舅和陈广生的母亲，我不觉得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那我爸妈呢？我爸妈跟丁宁的舅舅应该也不认识吧？还有你们刚刚说的那个陈广生又是谁？”

    谢苗着急的问着，顾亚峰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暂时安静下来。

    “你先别急，等顾大哥慢慢说。”顾亚峰将谢苗和我都推回到沙发上：“先来说说丁宁表舅与陈广生母亲之间的关系。经调查，丁宁的表舅是职业的试药人，至少是那个年代比较职业的试药人，而且主要试用的都是跟脑部有关的药品。他们村子里的很多人，也被介绍来从事这样的试药工作。这个介绍人，以及将他们领到洛城后负责安置的就是陈广生的母亲。”

    “陈广生的母亲？她不是一个十分软弱的女人吗？”

    “恰恰相反，她是一个很有主意，也很有能耐的女人。这一点，我们已经向她的丈夫，也就是谋杀她的陈姓男子求证过了。据陈姓男子交代，他的妻子是某家药厂的业务员，其主要工作内容就是介绍一些年轻力壮，身体健康的人去参与这个新药的试用工作。因为工作内容简单，而且工资也高，陈姓男子一直都没有说过什么。直到有一天，他看见自己的妻子在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甚至在河边起争执的时候，下意识的认为是妻子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下意识的认为……他难道没有去向他的妻子求证？”

    “大概是那个叫做自尊心的东西在作祟，他并没有去向妻子求证，反而采取了暗中跟踪的方式。可一番跟踪下来，他越发认为妻子是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首先，妻子并不像其它行业的业务员那样忙忙碌碌的，而是行踪诡秘，像老电影里演的特务那样。

    其次，妻子跟那些药品试用人员见面的地点也有些奇怪，不是在诊所，也不是在某个药厂里面，而是在一个看起来十分隐秘的场所——一个破旧的工厂里面。

    最后，妻子每次跟那些穿着白大褂，拿着药品来的人说话时，态度都很卑微，好像面对的不是跟自己同一单位的员工，而像是奴才对待主子。

    最让他愤怒的是，他竟然也成了妻子秘密试药的人员之一。与给那些参与人发药不同，妻子是将药粉掺入了他平常所食用的饮食当中。那天他约妻子去河边，原本只是想要弄清楚真相，弄清楚妻子给他吃的究竟是什么药，会有什么后果。可妻子矢口否认，甚至在他拿出相关的证据之后，还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他也是气急了，才会失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因为心中害怕，所以才会逼迫旁人与自己一起藏尸。”

    “那你们有没有带陈广生的爸爸去检查身体？他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顾亚峰点点头：“虽然时间有些紧张，可我们还是联系了市中心医院的邢主任，请他帮忙配合对陈姓男子，也就是陈广生的生父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检查发现，他的身体状况良好，甚至比一般的中年人还要强壮，而在对其进行血液分析的时候，我们发现，他体内的细胞分裂时间似乎要比别人的快，而且单个细胞也要比别人的细胞组织大一点。”

    “这么多年了，就算那些药物真的有什么蹊跷，只怕也查不出来了。”

    “顾大哥，说了半天，我爸妈到底是做什么的？”

    “通过调查，我们确认了你父母可能是隶属于某个医药公司的研究人员，陈广生的母亲就是他们旗下的，其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招揽试药人员，并且就试药结果进行记录和反馈。另外，我们也找到了你父母在户籍部门登记信息时所用的照片，拿给了陈广生的父亲进行辨认，他也认出你的父母就是经常与他妻子联络的几个白大褂当中的两个。”

    “如果是正规的药品生产企业，进行的也是符合规定的试药程序，根本就没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是不是？”我问，看着顾亚峰的眼睛：“之所以搞地这么神秘，除非是他们的药物压根儿就不合格，或者是这些药物在通过试验之后，也不会运用到临床上，而是别有用途。”

    “虽然知道丁宁你是在假设，但我特别赞同你的后一种说法。”顾亚峰看着我：“如果是正规企业的正规试药流程，的确没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但凡搞得神秘，其背后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只可惜，当年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死了。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也许，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线索。”谢苗吞吞吐吐的吐出这句话来：“老实说，有很多的事情我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尤其我的父母离开之后，我的记忆也在进行自我删除，就连我父母的样子，我都记不清了。可有件事，我却一直记得。”

    “与你父母有关的？”

    “嗯！”谢苗点点头：“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我妈会经常从一个白色瓶子里掏那种花花绿绿的药丸给我吃。有些是甜的，有些是酸的，有些是苦的，还有一些是没有味道的。吃过之后，我通常都会睡觉。倘若那个时候有什么考试活动啥的，我总能创造出一些属于我自己的奇迹。简单的举个例子吧，我的运动神经虽然还凑合，但跑步却是我的硬伤，我总跑不快，偶尔加速两下，就会把自己累的够呛。可如果在跑步之前，我曾吃过妈妈给我的药丸，在睡醒之后就会感觉自己特别轻松，别说跑400米、800米，就是跑5000米我都会觉得没问题。不瞒你们说，我长大之后，甚至怀疑我父母当年给我吃的就是兴/奋/剂。”

    “兴/奋/剂？”

    “我随口说的，我好歹也是我爸妈亲生的孩子，我相信他们不会给我吃这种药物的。而且，我觉得吃药之后不光是运动能力提高了，就连思考和运算能力也都跟着提高了。可惜，这种神奇的状况能够维持的时间都特别短，症状消失之后，我就会感冒，而且还是重度感冒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