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入彭松家，就吓“跑”了一个警察，吓“傻”了一名法医，围观的百姓，脸上也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齐建国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吩咐一名下属看好法医，抬头看了看我，准备跨进院子里。

    “齐队长。”我适时的开口，抱着安安往前走了一步：“请您相信我的丈夫，院子里的事情他能够处理的很好。眼下，您最应该做的，是看好门外的这些人，最好让他们远离这个院子。”

    齐建国盯着我：“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点点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头颅。

    齐建国蹙眉：“你知道怎么处理吗？”

    “你们法医出来的时候应该会带那种装证物的袋子吧？我记得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齐建国点了点头：“不是电视上演的，事实上，这是一定的。”

    “那种物证袋的密封效果好吗？”

    齐建国一怔。身为一个刑警队长，对于这种问题，他大概之前也没有想过。齐建国往旁边扫了一眼，一个二十岁左右，带着眼镜，看起来十分腼腆的年轻人站了出来。与刚刚的陈法医一样，他身上也套着一件白大褂，但看起来不是十分合身。从他的装扮，以及他的神态和表情来看，这应该只是一个到刑警队实习的法医。

    年轻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这个问题，应该要辩证回答。物证袋，若是跟一般的密封袋对比，其密封效果还是不错的。但若是跟那种专门的密封袋相比，我是说，存储特殊物质的那种密封袋相比，是比不了的。”

    年轻人的回答，显然让齐建国不是十分满意，看向我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尴尬。

    “有能装下这颗头的密封袋吗？”

    我指了一下地上的彭松的那颗头颅。年轻人点了点头，返回警车哪里，取了几个袋子过来。我瞅了一眼，指了指其中的一个说道：“就这个吧，大小应该差不多。”

    年轻人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但他却看着地上那颗诡异的脑袋没有上前。眼镜背后的那双眼睛里散着些许恐惧的光芒。作为本次任务的队长，齐建国有些绷不住了。他抬脚，在年轻人的腿上踢了一下，说了句：“就你这样，还当法医呢？”

    年轻人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我估摸着这个年轻人，从这个地方返回去之后，一定会离开法医这个行当，并且永远都不会再有当法医的念头。

    “把袋子拿来！害怕的话，就回警车里待着！”

    齐建国一把夺过年轻人手中的物证袋，走到头颅旁边，蹲了下来。

    “齐队长。”

    我轻轻喊了一声。

    “还是我来吧。”

    “你？不行，这种事情，只能我们警察来做。我知道你丈夫不是普通人，但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我们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要求你来做这个事情。”

    “警察也是普通人。”我看着齐建国的眼睛：“齐队长你说的没错，我也是普通人，但与普通人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同的是，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齐队长你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我想，这个东西，由我来装，或许会更安全一些。”

    “你的眼睛……”

    我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走到齐建国身边，将怀中的安安递了过去。

    “麻烦您帮我抱一下孩子。”

    齐建国一僵，站了起来。他是个直男，而且还是个性格稍微有点粗的汉子，一看就是没有接触过这种小婴儿的。接孩子和抱孩子的动作，都有些僵硬。可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心思因为一个抱孩子的动作而说些什么调皮话。

    接过证物袋，我蹲了下来。彭松的眼睛，转向了我，从眼底冒出一缕一缕的黑烟。

    “你知道，我不怕你，而你也伤害不了我。你的结局，是你自己造的，你没有资格埋怨任何人。”

    我轻轻念着，避开那些可以看到的黑烟，用物证袋将彭松的整颗脑袋都装了起来。封口的时候，我看到那些黑烟在物证袋里胡乱的窜着，但它们却始终没有办法钻出来。

    密封好的物证袋我沿着墙角放在了贴近大门的地方，然后回到齐建国身边，接过了安安。齐建国有些不放心的问了我一句：“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我很好。”

    齐建国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这东西，是有点邪门。”

    “那个陈法医……”

    我犹豫了一下，思索着，余下的话是不是应该问。

    “咱们去那边说话吧。”齐建国摸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含在嘴里，朝着旁边没人的地方示意了一眼。“我知道你有些话想要问我，而且不是打听别人的隐私，是跟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关的对吗？”

    不愧是刑警队长，对人的心理揣摩，也很擅长。

    “莫太太有话就问吧。”

    “叫我丁宁吧。丁宁是我的名字。齐队长叫我莫太太，我不是很习惯。”

    “丁宁。”齐建国念了一遍，看着我的眼睛道：“好吧，丁宁，你想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刚刚陈法医为什么会那样吗？”我不答反问。

    齐建国的眉聚拢到一起，嘴里的烟被折成两半。

    “我看到了一些黑烟，但我说不清楚那些黑烟到底是什么。我看到有一缕黑烟钻到了陈法医的鼻子里，然后他就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黑烟？”齐建国吐出咬成两半的烟头。

    “是的，黑烟。那些黑烟也想钻到你的身体里，但它们没有成功。”

    “因为我长得太帅？”

    齐建国突来的一句问话，让我尬住了。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那些黑烟为什么没有钻到我的身体里？”

    “用民间的一些说法解释，这些黑烟应该只是一些怨气，它之所能够钻到陈法医的鼻子里，并且让陈法医变得不对劲，可能跟陈法医本身有关。至于为什么没有钻到齐队长你的身体里，反而被齐队长你给打散了，说明齐队长你是一个正直的好人。”

    “正直，我还算是，但好人这两个字我不敢当。我齐建国做事，但求无愧我警察的这个职业，无愧于我做人的原则。”

    “我也是随意猜测的，但这个彭松之所以遇害，是跟他做的缺德事有关。那些缺德事，都是跟孩子有关的。陈法医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也……我的意思是，陈法医他有没有伤害过小的孩子。”

    “孩子？”

    “别人的怨气，是伤害不了自己的。能够伤害自己的，只有自己的心魔。那些黑烟，起到的应该只是引导性的作用。陈法医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已经结婚并且有小孩儿了吧？我想问的是，陈法医他是不是有过一个早夭的孩子？”

    齐建国摸了摸头：“我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是很关心。我只知道，老陈结过婚，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离了。他跟前妻好像生了一个女儿，离婚后，女儿跟前妻一起生活，老陈每个月都会支付抚养费。老陈的女儿，应该已经上小学了吧。这样，你等一下，我叫个人，他一定知道老陈的事情。”

    齐建国很快就带了一个人过来，也是他们刑警队的。脸，我有些熟悉，就是刚刚跑出去追那个小刑警的人。

    “老陈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因为我经常往法医那边跑，倒是听他们部门里的人八卦过一些。

    这老陈，你别看他是当法医的，也是从知名高校毕业的，但这脑子僵化的很，用现在很流行的一个词，就是妈宝男。这老陈特别听他妈的话，他妈呢，是出了名的难缠，而且特别重男轻女。自从老陈的女儿出生之后，他妈就一直催着让老陈媳妇生二胎。

    那时候，二胎政策还没有开放。老陈媳妇，也是给公家干活的，这要是生二胎，罚款是小事儿，工作都可能没了。再说了，老陈媳妇也是个挺有主意的人。老陈妈一看这个样子，就撺掇着老陈在外头找个小的，好给陈家留个后。”

    “当婆婆的撺掇自己的儿子找小三，还要生个儿子抱回家来让自己儿媳妇养着？这婆婆脑子有坑呢，还是有病呢？”

    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声，齐建国将脸转到了别的地方，那个年轻警察则干干的赔笑了两声。

    “其实这话我也想说来着，不过你放心，不是所有男人就是这种的。我不是，我们队长就更不是了。”

    年轻警察干笑之后，就继续说老陈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我也是听人说的，真的假的不知道，反正传的都跟真的似的。说是这老陈，还真听他妈的话，在外面找了一个女大学生，也是学医的。这老陈，也是真给力，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这女大学生就怀孕了。老陈妈，找了个理由，说是回老家待一段时间，其实是去照顾这个女大学生去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女大学生又生下个闺女。

    这老陈找女大学生是为什么啊？是为了生一个儿子。可千算万算，没想到，竟又是一个女儿。孩子生了，女大学生自然也不愿意再没名没分的跟着老陈。事情一闹，就闹到了老陈媳妇的耳朵里。老陈媳妇也爽快，直接找老陈签了离婚协议书。

    老陈是过错方，房子、存款啥的，都给自己媳妇了，自己就落了一个小破车，然后在单位宿舍住着。”

    “老陈娶了那个女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