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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五章 推理只是假设

    何伟的家里非常的宽大,祁宏被安排在侧卧里,距离何伟夫妇的主卧只有几米的距离,在这中间有个儿童房,晚上睡觉的时候乐乐就被放在这间屋里,陈美娜害怕刺激到祁宏故意撤走了镜子,推开窗户就能看见碧波荡漾的人工湖,环境非常的不错。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陈美娜推开祁宏的房门走了进来,祁宏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天空依旧下着雨,灰蒙蒙的,吧嗒吧嗒的雨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低沉的雷声滚过。

    或许是看的太认真了,祁宏都没有注意到陈美娜的到来。

    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陈美娜既心疼又难过,当年她之所以会拜在祁宏的门下就是因为她痴迷祁宏的文字,是他的忠实粉丝,对于祁宏她有着更深的感情,如果不是周霞或许她才是祁宏的妻子。

    晚上的时候何伟又出去应酬了,估计今晚又不会回来了,陈美娜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哗啦啦的响个不停。

    躺在冰冷的床上陈美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都是祁宏的影子,那依旧帅气略带沧桑了脸还是那么的熟悉,只不过以前温和的笑容消失了。

    她想到了祁宏对她的好,那个做什么事情永远都是那么的有理有条的男人。联想起何伟对她的冷漠她的心里越发的不好受,下了床来到乐乐的房间。

    小家伙躺在小小的婴儿床上,侧着身体,被子掀到了另外一边,她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脸轻轻的为儿子盖好了被子。

    走出房门她看了一眼祁宏的房门,房门虚掩着,里面似乎还有灯光,这都半夜了难道祁宏还没睡?

    陈美娜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祁宏的门口,透过门缝她发现祁宏的床上鼓鼓的,已经蒙头睡下了,只是床头灯还开着。

    为什么要开着灯睡觉?

    陈美娜摇了摇头没有多想,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她转过身却和一个黑影撞了一个满怀。

    “啊!”

    陈美娜吓的一声大叫,闭上了眼睛。

    陈美娜抬起头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祁宏,他只穿着一条裤衩,表情有些陌生,身后不远处的卫生间的房门还在轻轻晃动。陈美娜懂了,祁宏刚刚去厕所了。

    她长呼了一口气一颗心还在怦怦乱跳,这时候陈美娜惊讶的发现祁宏的身上有许许多多的伤疤,绝大多数都是条状的淤青,一条条一排排相互交错,那伤痕就像是被鞭子抽打过一样,从大腿一直延伸到胸膛,不少地方还有明显的烟头烫伤痕迹,不少的伤口已经红肿化脓了。

    白天祁宏穿着衣服根本看不见这些伤口,陈美娜惊呆了,祁宏这都遭遇了什么?她侧过头发现祁宏的背后的伤更加的严重,大片大片的抽打痕迹,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简直就像是遭遇过鞭刑。

    如果说前面的伤是祁宏自残造成的,那么他身后的伤绝不可能是他自己打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祁宏遭遇过非人的虐待。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惨无人道的虐待一个精神病人?

    陈美娜想到了电视上医生虐待护士的新闻,难道是那些医生?

    她捂着嘴眼睛就红了,看着祁宏身上的这些伤她前所未有的难过。

    也不知道祁宏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打你了吗?是不是医生打你了?”陈美娜红着眼睛问。

    祁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眼神是那么的空洞,那么的无神,就想说以一具行尸走肉。

    他这个样子越发的让陈美娜不好受。

    一个正常人被虐打一定会挣扎,这个傻子被人打恐怕也是一脸的笑容,完全不知道人家再对他做什么。

    曾经的大作家沦落到这个地步何其悲哀。

    “你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陈美娜挤出一丝笑容主动把祁宏打开了房门,然后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美娜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恍惚之中他听见有人再喊她的名字。

    “美娜。”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似曾相识。

    陈美娜竖起了耳朵。

    “美娜……”

    这一次陈美娜听见了,那声音就来自门外,非常的熟悉,那好像是……好像是周霞的声音。

    “娜娜,是我啊,周霞。”

    这时候陈美娜的房门开了,一个人形黑影慢慢的走了进来,没有任何的声音。

    一道闪电掠过,陈美娜这一次看清了,真的就是周霞,她穿着一件红底白花的裙子,披头散发,全身湿答答的,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那张脸是那么的苍白,双眼完全消失变成了两个黑乎乎的窟窿,血水顺着她的脸不断的往外涌。

    “美娜……我死的好惨啊,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周霞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从了过来。

    “啊!”

    陈美娜一声大叫噌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已经被汗透了,伸出手打开了床头灯。

    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房门也关的好好的。

    外面风轻云淡,一轮明月挂在了空中,银白色的月光落到了屋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原来是一个梦。

    陈美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她再次想到了吴城的话,难道,难道周霞的鬼魂真的附在了祁宏的身上?

    次日。

    大河镇江南路二十三号。

    罗成和周华北站在路边看着面前的小区一言不发,两年过去,当年的案发现场现在已经被小区取而代之了,整个街道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实际情况,除了一些当年的照片我们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痕迹更别说线索了,这条街上被全新规划过了,两年前的住户商家全部都搬走了,想要找到线索无疑是大海捞针。”

    周华北摇了摇头苦笑着走到了河边。

    当年浑浊不堪的蟒河变的清澈无比,河道上也新修了防波堤,十几米宽的河道碧波荡漾,河面上一艘清淤船正在清理河底的泥沙。

    一年前蟒河就开始清淤治理,目前已经到了尾声,这也是周华北最后的希望了。

    两个人站在河边沉默不语,他们比谁都清楚就算是祁宏将尸体抛进了河里找到的机会也很渺茫。

    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传来,周华北接了电话。

    “是吗?好,我马上!”

    周华北挂了电话兴奋的说道:“下游发现了一些人体骨骸,初步判断是个女性,走,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匆匆上车直奔现场。

    一颗大树下几个警察正在拍照取证,法医第一时间报告了初步情况,尸体是个女性,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尸体是在附近的沙滩里发现的,尸骨保存的相当完整。

    一米六五,这和周霞的身高几乎相差无几,还是女性。

    罗成的脸色都变了,蹲下身直愣愣的看着骨骸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下了定论。

    “这个人不是周霞。”

    “不是?你这么肯定?”周华北问。

    “对,不是。”罗成指了指一条腿骨说道:“周霞大学期间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当时她骑车撞上了隔离栏导致小腿骨折,你看这个人的腿骨非常的完好,所以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罗成看了看四周又道:“师父,听说过心理安全距离吗?就是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理安全范围,比如两个人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是一米,如果一个人侵入了你一米范围以内你一定变的不舒服,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同样的道理,一个人绝不会将危险留在自己身边,比如抛尸,这个抛尸地点肯定是离事发地越远越好,最起码会超过一公里,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调查一下祁宏抛尸范围。”

    “十公里,当年我们以事发地为半径的方圆十公里进行了详细的排查,这个半径够大吗?你说的安全距离我也懂,可是你要考虑实际情况,你应该看过卷宗,祁宏是开车离开宾馆的,我们调查过祁宏的行进路线,他从宾馆出来以后就消失了,完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目击证人反应他回了家,而从宾馆到他回家的距离正好就是十公里,如此巨大的半径的任何地方我们都搜过,根据我们的判断箱子极有可能是被丢进了河里,以当时的流速一天就能飘到下游好几个市县,三天的时间,足可以跨越好几个省了,你能想象这个排查范围有多大吗?”

    事实上周华北所说的罗成也知道,祁宏驱车离开以后有可能是在回家的路上抛尸,也有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范围。

    周华北无奈叹气,“这是一个大到难以想象的范围,找到尸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这也是这个案子的关键所在,找不到尸体就无法给案子定性,跟无从查起,别说祁宏现在精神出了问题,他就算是精神没问题我们能把他怎么样?”

    “我们明知道他是杀人犯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逍遥法外吗?如果他没杀人周霞人去哪儿了?如果他没杀人为什么当时要去宾馆?还有箱子,他无缘无故带个箱子干什么?这不明摆着就是为了抛尸吗?”罗成急了。

    “证据呢?”

    “没有证据,但这是最为合理的推理。”罗成气的脸色发青拳头捏的咯吱响。

    “你也知道这是推理,推理就是假设,就凭着这一点你就断定他杀人了吗?如果你在案发现场被发现你拿着一把带血的刀,那么是不是就能断定死者就是你杀的?”周华北又问。

    “不能,你说的这起案子我知道,美国的辛普森案。”

    周华北点了点头,道:“说的没错,我们这起案子当时就被媒体称之为中国的辛普森案,辛普森案证据那么确凿都无法定罪更何况是我们这起案子,祁宏和周霞仅仅是见了一面,我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杀人了,这个案子没有杀人动机,没有作案过程,更没有任何的证据,连尸体都没有,你说怎么定罪?知道证据的三要素吗?”

    罗成泄气了。

    “知道,关联性,合法性,真实性,可不是还有口供吗?服务员和几个宾馆的客人都证明他们听见祁宏的房间里发生过争吵,这是不是能说明一些问题?他们为什么争吵?肯定是因为什么矛盾,祁宏完全有可能一时情急杀人灭口。”

    “你知道就好,关联性我就不说了,最起码要合法要真实,我知道你破案心切,可是你也要控制好你的情绪,无论是什么案子,口供一定是放在所有证据之后,不能轻信,必须坚持事实就是,每个人的心理素质不一样,反应的情况或多或少都会带有自己的主主观判断,而且仅仅是口供这远远不够,缺乏其他客观的证据,更没有关联性可言。”

    这下罗成说不出话了,其实这些他都知道,可是看见面前的这具尸体他的情绪就有些失控了。

    沉默了许久罗成才开口。

    “你说她还活着吗?当时她有没有可能从其他出口离开了宾馆?比如翻窗?”

    这个问题周华北无法回答,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可是她为什么要跳窗?为什么要躲起来,这都两年了她在哪儿?当然,大家谁都希望她还活着。”

    “那么祁宏精神崩溃的原因是什么?他肯定遭受了巨大的刺激,而杀人最为符合这个设定,你说他会不会是装的?”罗成问。

    装的?

    这个问题可不止罗成这么想过,几乎涉及这个案件的所有警察都这么想过。

    “如果说他害怕因为杀人遭到惩处选择装疯卖傻可以理解,可是我们后来释放他完全不是因为他的精神有问题,而是因为证据不足无罪释放,那么他完全没有演下去的必要,可是他的状况你也看见了,而且他的病很多医生都确诊过他真的患有精神病,不是装的,另外案发之前王婕妤就确定了祁宏患有抑郁症。”

    “那她有没有可能和祁宏一起串供?”

    周华北笑了,道:“你的猜测我也调查过,王婕妤为什么要串通祁宏?动机是什么?”

    罗成说不上来,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王婕妤给祁宏整理衣服的画面,总感觉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等有空我想和她谈谈。”罗成道。

    “好,不过我提醒你一下,虽然你也喜欢心理学,但人家是心理学高材生,和她聊天你最好聪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