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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归 第二百四十一章 私房夜语

    还好侯府就我和舒窈两个女人,不然今天这个身子不爽,明天那儿又喊哪哪儿疼,公孙刿下了朝回侯府还得轮班倒,一个个再安抚过去,兴许还不一定能安抚的过来,我想想都替他累。

    转过天明,舒窈那头的动静似乎小了下来,瞧灯都熄了人也都出来了,我是一早就躺到了床上,可一晚上没睡下去过,一直都打哈欠。

    下人端热水煎药都爱抄近道,很不幸,我这间偏苑就是近道的必经之路,一晚上这个来来回回的,脚上的踏踏声就没停过,可想而知了,我这儿压根连‘客’都谈不上,充其量就是多了张嘴吃侯府的饭,舒窈夫人那头显然是侯府的福地,下人们或多或少地都得她不少好处,这一晚上也还将就,除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没停过,倒也是安静的。

    这都一晚上了,我讨厌舒窈,可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她,就算要做个慈母,也得晚上歇一歇白天再往侯爷面前做吧,她就不,非要做戏做全套,是不是忘了第二天她男人还得出门上朝,还得忙到晚上才回来。

    我瞧着天刚蒙蒙亮,偷着在床上又歪着眯了会儿,醒来就看见丫鬟端了水和早膳进来,伙食是好的,也不见怠慢,开始以为是公孙刿给我搞特殊待-遇,后来一问才知道,从很早之前他的后院就一直是舒窈主事,万事求周全的人,偶尔不正常了也属应该,她肚子里那么点私心其实也很好猜,我想着既然小公子昨日白天里吹了风,晚上又是哭又是噎的,公孙刿过去可能也起不了什么用,不过是在那儿看舒窈哄着孩子,感受一下温馨家庭的氛围,完全是当不得真的。

    我只是担心晚膳的时候她又得来这么一出,那我干脆就别睡了,冲过去替舒窈一起看孩子得了,说不准公孙刿还会阴阳怪气地说我‘贵妃是今儿怎么了,这么贤惠,莫不是吃错药了’类似这样的话。

    可想是这么想,却没有想到就去做的动力,我深知公孙刿的脾性,他也深知我的。

    我们都太懒了,也太精了,上位者做惯了的人,反倒更有容人的肚量,当初傅忌那么多女人我都忍了,如今再忍一个舒窈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她别蹬鼻子上脸,拿乾寿宫那件事儿来压我就成。

    且等着吧,今天就是舒窈那里再闹腾,公孙刿也还是得往我这院走,他过去了熬一晚上不睡,至少在我这儿还能歇个好觉,哪怕拌个嘴动不动就要吵起来,也好过干站着配合人家做慈母来得强。

    我用了早膳,有点想去侯府的小花园走上一圈,只是一个人不识路,侯府里也没一个跟我相熟的,唯一熟的那两位一个在早朝装聋子罚站,一个在自己院里做慈母,我回京前脑子里转了少说千百个念头了,唯独没想到过这种,以为会过上什么水深火热的后宅生活,没想到这侯府实在无聊的紧,唯一能给跟我有私仇的人还一味地借着孩子来给我添堵,不知道这法子是从哪儿学来的,至少我在宫里就从没看见刘采女利用过公主去傅忌跟前争-宠,她从来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屋里,不惹事不添乱,叫人瞧着放心,于是我对她简直比对我身边的大宫女还要好,时不时还让马进宝去送些吃食,用度上也从来没有短过她什么。

    这才是完美的上级跟下级的相处模式,只可惜公孙嘉奥不兴这一套,想一出是一出,年轻时能封一个罪籍出身的万氏做夫人,现在十年一过,也是看见嫦云喜欢,就把空悬多年的贵妃之位给腾了出来,丝毫没有规律可言。

    我想到现在的这个皇帝就直摇头,对于现在的上京,现在的靖宫(正常来说应该是骧宫了),同样也有很多不顺眼跟看不惯的地方,就跟我看公孙刿一个德行,可说又没处说去,最后满腔的怨气就只能这么散了。

    我怕再多想一会儿,我下一秒都能窜出火来。

    不幸中的万幸,嫦云呆在皇帝身边还是安全的,公孙嘉奥这人没有软肋,亲生儿子都尚且要防备两手,发兵派个副将都要连下两道密折的人,兴许嫦云不争不抢的,就是她最大的资本,就跟我在傅忌身边一样,因为知道傅忌除了我什么都没了,所以相当有底气,几乎是我说什么傅忌就做什么,我一不高兴了,他还得反过来哄我。

    傍晚的时候公孙刿回来了,平日就算不笑嘴角也得扬起来,今天难得的平了下去,看着分外的严肃沉闷,侯府的规矩都是侯爷一人定的,他不在还好,一来就生生把府里的气温都往下调弄了好几度,胆小的下人都不敢到跟前回事儿,打了灯就往偏苑里引,等见侯爷迈步进去了,猫着腰就快步往回退,眨眼就没了踪影。

    我没跟别的女人一样(鬼知道她们都是什么样)上去娇笑着揽人,而是早早地就用了膳,这会儿正对着灯欣赏我新染的指甲,凤仙实在是淡,就这淡红都是上了四五遍才试出的颜色,不像宫里的玉妆花,不管怎么染,都是晶莹剔透的一抹粉,一看就很贵气。

    我欣赏够了,正要吹灯睡觉,冷不丁的右手五根手指头就被包圆了握进别人的手里,公孙刿今天心情不太好,往日说不准还能蹦出两句好话,现在就只是皱着眉嘀咕一句:“红的跟鬼似的。”便负手往我那张贵妃榻上一道,单手撑着额头,显得相当苦恼。

    看他这状态,我是伺候不来的,总觉得他今晚该去舒窈那儿,舒窈一定笑盈盈的,大老远就要迎上去了。

    我不服气,又就着灯看了下,很不客气地冲他道:“说的你好像见过鬼似的。”

    公孙刿听了失笑,板着的脸总算卸下来了点,道:“过来,给我揉揉,我这儿疼得慌。”

    才认识多久啊,就用上这样老夫老妻的口吻了,我凭空就很不适应,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侧身在塌角坐了半个屁股,食指并中指往他太阳穴那两头按。

    我手劲大,可能是以前扇别人巴掌扇出来的,不过看公孙刿一脸很受用的样子,也晓得我这手绝活没白学,傅忌就喜欢靠在我膝盖上头让我给他按来着。

    现在虽然换了一个男人,可并不妨碍我把他想成别人;

    哪怕心里明白的很,我这只是在自欺欺人。

    “今天抄了多少家了?还是那帮老臣都不肯把钱吐出来?”我边揉边试探道:“听说现在赋税降了下去,可田地征收的税上头却又调高了两成,可惜今年各项收成都不好,宫里还好,外头百姓人人都生一张嘴,一张嘴都能把皇宫给淹了。”

    公孙刿听我念叨着赋税的事,也没多想,只是枕在我膝上闭目养神,半是埋怨半是吐露道:“要钱不难,难的是时间,圣上的意思我明白,他是为了自己高兴,天下人都不管了,说是派兵南下,可南下的军饷两个月内就要筹出个章程,他那头还要翻建琉璃殿,没说由头,可一听就晓得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讨女人开心么。”

    我听了耳朵发热,毕竟是嫦云的姐姐,她好不好跟我有很大关联,但自己知道,和从别人嘴里听见,差别还是很大的。

    “对你而言不是挺好么”我笑道:“把柄越多,你占的好处也越多,那个位子说穿了也就是块木头堆起来的,若是你来坐,我自是乐意的,起码大家都有好处。”

    公孙刿仍旧没有睁眼,轻笑道:“怎么,你想要什么好处?”

    “当然是傅忌没能给我的好处啊~!”我揉的手酸,可还是毫不犹豫道:“我跟嫦云应该是差不多的,一块儿长大,一块儿被算出凤命,可惜我运气不好,总是离那个位子差了一步,想想就很不甘心。”我低头看着他的脸发牢骚:“你说是不是很气人?”

    若说方才只是埋怨,那这会儿就是明着在试探了。

    “好处倒是很明显,那么你不如再想想坏处”公孙刿没有正面回答我问题,只是抓了我的手,起身看着我道:“到时我再一并考虑,否则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能给准话。”

    “坏处?”我唔了声,很快就想了一个:“坏处就是我得做个怨妇,继续跟乌眼鸡似的跟你后院里的那位抢人了吧。对了,你会养她道老么?”

    公孙刿这回倒是回我回的很快:“会,舒窈毕竟侍奉我多年,还为侯府生下子嗣,于情于理,我都要善待她。”

    “瞧”我摊手道:“这就是坏处,她跟你要情分有情分,要孩子有孩子,我跟你,就只有这个。”说着我就把小指头伸到他跟前:“就指甲盖这么点儿。”

    公孙刿挑眉:“什么,咱们之间还有情分?”

    “不对”我摇摇头:“是奸-情,还是见光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