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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一百一十八章:拙计

    冷静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司马南了。

    新帝继位,太后入主后宫,几乎换掉了后宫所有场所的所有管事,现在行刑司的掌司冷静不认识,也不买冷静的面子,根本不让她进牢狱探望。

    冷静觉得现在过的每一天都像是在热锅里煎熬。每个夜晚,她无数次想从手中变出除了银子以外的别的东西,无数次进入那个医疗系统,看看可不可用来隐身,走进牢狱将司马南劫走。

    冷静也拷问过自己的内心,究竟爱一个人会爱到什么程度?她现在的作为与孔令慈一心求死不成,反成魔又有什么区别?

    她谁都指望不上,她的理智早就告诉过她这件事,可她强迫自己不信,强迫自己去依赖下新继位的章。

    可章的话却又一次印证她的理智,打消了她的幻想。

    “冷静,我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能保住你,至于司马南,我想不出办法来,连我现在都见不到他,行刑司那帮家伙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他现在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章说这话时绝望的神情让冷静跟着一起心碎。

    司马南不是神,只是个凡人,这些天,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冷静她统统都不知道。

    他护了她的周全,而她,却救不了他。

    这让冷静比死还难受,她接受不了自己的无能,接受不了这样终不能在一起又没有任何结局的结果。

    “皇上,国丧已过,你是不是尚缺一个皇后?”冷静问他。

    章绝望的双眸焕发出勃勃的生机,连忙点头。

    “既然刚才你已经撒了谎,那就把这个谎继续圆下去罢?”冷静道,面上激动的神色已经褪尽,只留下平静如水的表情。

    “只是个谎言,我知道。”章重重的说一句。

    “当然只是谎言,也永远只能是个谎言,我的目的,皇上明白。”冷静道。

    章的喉头动了动,将脸扭到一边,咬了咬唇,发出轻微的喟叹。

    “皇上,就算有这样的谎言,太后她也未必答应,你应该想到的。”冷静道。

    章微微点点头,神情却坚定下来:“别的事我不能自作主张,我想,这件事,我总能作得了主。”

    “多谢皇上。”冷静撩衣跪倒在地,声音凄凉。

    章忙扶她起来,拉着她的衣袖,一时无语。

    良久,却又流泪:“冷静,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最善良的女人,为什么一朝之间,便会变成这样?”

    冷静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她倒是可以理解关太妃的转变,一个本来深受皇上宠爱的妃子,令后宫三千粉黛无颜色,马上就要成为皇后的女人,忽然被打入了冷宫,儿子被迫要装疯卖傻,自己还要装出不谙世事,安分守已的模样,实在是太难为她。

    这十几年来,关太妃的日子一定过的比黄莲还苦。

    如今得了势,自然要一一讨回来。

    长期的隐忍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个性,长期得不到发泄的怒火和怨愤总得找个出口将其倾泻出来。

    关太妃现在,就处于这样的时候。她越是疯狂的寻找仇人为自己受的那十几年苦买单,便越暴露出她的本性并不善良,也许现在的她才是本性的她。

    有了可以撒野的机会,又有多少人还能隐忍住已经在内心膨胀了多年得不到发泄的欲望?

    章还没有放开冷静的手,周大娘又转了回来,面色阴沉,也不施礼,径走到章跟前,沉声道:“皇上,太后已经发了脾气,还请皇上赶紧过去。”

    章将冷静往怀里拉了拉,亲亲她的额头,方才放开她,随周大娘走出去。

    冷静僵直的坐到椅子上,脑子也跟着僵直起来,她不知道她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她已经没办法好好思考,想不出别的办法去救司马南。

    不知过了多久,阮美玲气喘嘘嘘的跑进来,大叫:“大人,太后已经委任了新的尚宫大人,据说是一直侍候在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人高马大,长相粗俗,人还很凶悍。说话就来了,正通知各司去大殿迎接呢。”

    冷静抬眼瞧瞧她,阮美玲学话的口才很好,经她这么一说,冷静马上就猜出这嬷嬷究竟是哪一个。

    关太后的目的很清楚,派周大娘来执掌尚宫局,所要对付的就是她冷静。

    冷静没有对不起她,她不该这么对冷静。

    冷静讨厌忘恩负义的人,不管这个人是为何要忘恩负义。

    “大人,走罢,众司的姐妹们都去了,咱们去晚了不好。”阮美玲瞧着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的冷静,催道。

    冷静起身换衣,与阮美玲一起来到尚宫局大殿。

    三司掌司及代掌司率本司女史已经按班排好,准备迎接新尚宫的到来。

    郑玉婉瞧冷静的眼神不屑又充满着同情,仿佛在看一个待死之人。

    冷静站到她旁边,郑玉婉低低的笑一声:“冷司设果然料事如神,这人神技,日后必得新尚宫大人的提携。”

    冷静不想理会她,她这样的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日后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的威胁。

    殿外传来太监的叫声儿和拍手声,殿内众人瞬间屏声静气,等候尚宫大人进殿。

    周大娘穿着崭新的官服走进来,脸很冷,整个人都冒着冷气儿。

    立在前面的向个掌司的面色便结了冰似的白无血色。

    周大娘走上正位坐好,众女史问安跪拜。

    冷静没有跪,不仅不跪,而且神情倨傲,根本不买周大娘的帐。

    周大娘挠挠鬓角,怒喝:“冷司设,你蔑视本宫?”

    “尚宫大人,我并没有蔑视你,反倒是你们,统统蔑视了本宫罢了。”冷静背拂双手,声音寒冷。

    “放肆!”周大娘挺身而起,漆黑的面更加难看。

    冷静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垂了垂眼,不去看他那张难看的肥胖的脸,淡然道:“先帝曾经下诏,将我赐与皇上为妃,这件事你总记得吧?”

    周大娘闻言,一怔,重重的跌座到座位上,无语凝噎。

    “这是大事,又非儿戏,若是周尚宫忘了,可以去光禄寺查查先帝曾颁过的圣旨,看看是否我撒了谎。”

    周大娘怎么会忘了此事,就算是忘了,也不过是假装忘记罢了。

    关太后也不提及此事,可这并不代表关太后也忘了此事。

    关太后倒是希望冷静真的忘记了此事。

    “周尚宫,是现在去查先帝圣旨,还是随我一直去见太后?问问倒底是该我拜你,还是你拜我啊?”冷静道,声音越发冰冷。

    周大娘起身,朝她躬了躬身,声音软下来:“随奴婢一起去见太后娘娘罢。”

    冷静转身朝外面走去。

    已经选好的路,就要走下去,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走下去,她不后悔,就算用她的命去换司马南的自由,她也无怨无悔。

    她生过一世,见世过繁华,也见世过爱情,她无悔,现在,她只想给司马南一个自由的后半生,哪怕这个后半生要一直在追忆她的痛苦的度过,她也坚持,要他活着。

    凤栖宫里的装饰简朴到有些简陋。

    冷静径走到关太后面前,啧了啧舌:“太后娘娘,实在是令人同情,刚刚装完了贤惠淑德,现在又要装清正廉明,你这一生,怕就是要一直这么假模假势的活下去了。”

    坐在宝座上的关太后,举高临下的瞧着冷静,微微一笑,仿佛没有听话里的讥诮之意,慢腾腾的开口:“冷静,哀家自进了宫,一直忙忙碌碌,没空召见你,并不代表哀家心里就不记得你,你对哀家的恩情,哀家又怎么会忘记。”

    “太后言重了,臣妾早已经把那件事忘记了,太后能顺利进宫,都是太后福泽绵厚,上天垂怜之功。”冷静道。

    “冷静,我知道你对我有诸多不满,进宫这些天也不曾提及你与皇儿的亲事,我不是傻子,正因为如此,我才反对你与皇儿在一起。

    不用我明说,你的心根本就不在皇儿身上,皇儿对你,不过是一厢情愿,你想做什么,我心里明白的很,为了皇儿的前程,我不会答应立你为后,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刘太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冷静的心碎成渣,飘落进无底的深渊。

    她实在不了解对手的实力,她以为一个被刘太后斗败了的后妃一定不会太聪明,可她实在没想到,这个曾经一败塌地的后妃竟比自己还要聪明!

    这世上究竟有这么多聪明人做什么!像小说里那样,只有女主智商在线,其它人都是白痴随便打个喷嚏都能喷死她们不好么?

    “太后,冷静与皇上的婚事,是先帝所赐,您就是反对,怕也无济于事。”冷静镇静的说道,这镇静只有她自己知道,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是,这个哀家明白,所以哀家才会叫你来,劝你离开,就当作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哀家念你的大恩,随便你要什么赏赐,都会答应,江南千顷良田,或是江北万匹骏马,随便你要如何?”

    “太后,冷静要的不是这些,冷静要的只是一个人。”冷静有些悸动的说道。

    关太后面色凝重,摇头:“冷静,不要钻死胡同,也不要撞南墙,在你的恩情和皇儿的前程之间,我会选什么,你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