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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等你我等谁 第98章 绝望与救赎

    上午看了考场,回到家里就开始复习。

    一直复习到了晚上八点,然后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

    这段时间睡眠都不太好,就算困得睁不开眼,但闭上眼睛却又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乱得很,全是公式,古诗词,英语单词,短语短句。

    就算她早了两个小时睡觉,可一直辗转反侧,入睡太困难。

    无奈之下,只能摸出从医院里买的睡眠片吃了两颗。

    她晚上失眠,睡眠质量差,本来想去开几片安眠药调理一下,可医生不给开,就只开了点睡眠片。

    吃下过后,二十来分钟就进入睡眠。

    即使睡过去,也睡得不熟,多梦且心悸。

    整个人都很轻,像是浮在海面上,浮浮沉沉,头痛欲裂,呼吸困难。

    很想睁开眼,可又好像总是缺少那么一点睁开的力气,连眼皮都变得沉。

    最后彻底唤醒她的是手机响不停的“叮咚”声。

    她吃力的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迟迟聚不了焦。

    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冷汗涔涔,连枕头都湿了一大片。

    明明浑身上下都在发烫,她却觉得冷,抓紧被子裹得更严实了点,毫无作用,依旧很冷。

    她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怎么了。

    看了眼旁边的闹钟,十一点十分。

    被子下的躯体蜷缩成一团,颤栗不止。

    视线还是有些不太清,她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然后伸出胳膊去够旁边的手机。

    有很多微信消息,唐诗的,唐词的,还有班级群里老师的一些嘱咐。

    没有精力看消息,打开了滴滴打车,想叫车去医院。

    可两分钟了都没叫到车,她取消订单然后又重新叫,依旧叫不到车。

    这时候才真的着急起来,除了慌就是乱,脑子里一片空白,头又疼又重,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死了。

    几乎是潜意识里的动作,那就是给温之遇打电话,无人接听。

    眼泪几乎是一瞬间涌了上来,自动挂断之后,她又不死心的给他打,依旧无人接听。

    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吃力的爬下床,站起来的那一刻,头重脚轻,眼前一花,她腿往地上一跪就摔了下去。

    手机铃声突然诈响。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在黑暗中,突然一束光照了进来,希望之光。

    她第一反应就是,温之遇。

    手忙脚乱滑过接听,嘴巴动了动,想要发声,可是喉咙干涩得厉害,竟然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唐诗问你明天怎么去考场,要不要来接你,给你发消息你没回。”

    不是温之遇,是唐词。

    失望肯定是有的,可在绝望之境,不管那束光是来自谁,都应该牢牢抓住。

    她长大了嘴巴,急促的喘息,想说话,可又像是被下了魔咒,嗓子完全哑了,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些急促的喘息。

    由于太着急,她剧烈咳嗽起来,随着咳喘,胸腔里的气息一点点流失,她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慢慢,你怎么了?”

    她迟迟不吭声,唐词终于觉得不对劲,再加上她突然咳嗽,唐词刚才刻意伪装得疏远的语气立马崩盘,焦急问道。

    那种说不出话只能干着急的感觉,简直让于慢慢心急如焚,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手足无措。

    无奈之下,她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点进微信里,给唐词发消息:我发烧了,说不出话。

    消息发出去还没十秒,唐词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

    “你别着急,我马上来。”唐词的声音很不稳,脚步声很乱,应该是在下楼。

    “小词,你大半夜上哪儿去?明天就要高考了,你————”

    “车钥匙给我。”唐词焦急的打断,说话时有些喘。

    “这节骨眼儿了,你又想干嘛?回房去!”唐父吼道。

    “草!”唐词暴躁的骂道:“别他妈唧唧歪歪行不行?把车钥匙给我!”

    唐词那边声音乱了起来,争吵声中甚至还夹杂着肢体碰撞声,应该是起了争执。

    于慢慢挂了电话,给唐词发微信: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去医院。

    在地上瘫坐了这一会儿,腿就有了些麻意,她砸了砸腿,然后撑着床艰难的站起身,步履蹒跚的往外走,连睡衣都没换,随便拿着钱包还有电梯卡就走。

    六月份的天儿,沉闷又多雨。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雨声尤为刺耳,灌入耳膜中,耳朵胀疼。

    她虚弱的佝偻着身子,望着黑夜中瓢泼的雨幕,绝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吞噬了所有理智,所有的挣扎都成了无力,甚至眼泪都没了求生欲,一滴都酝酿不出来。

    手机又有电话打进来。

    她的反应慢了好几拍,慢吞吞接听。

    还是唐词。

    “慢慢,我来了,你再等我会儿,马上就到了,外面在下雨,别出来。”唐词说话时,还微微在喘气,语气中满满当当全是担忧与紧张,让于慢慢冰冷的心感觉到了几分温暖。

    她哑哑的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咕哝:“嗯。”

    或许知道有人马不停蹄不顾一切的朝自己飞奔而来,紧绷的那根神经稍微松缓了些许,她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刮起了风,有雨飘了进来,打在身上丝丝凉凉,于慢慢打了个寒颤,抱紧了双臂。

    她很困,眼睛又开始打架,可又不敢睡,怕睡过去就醒不来了,只能硬生生强撑着。

    直到坚持得自己快耗光所有力气时,少年的身影在雨幕中穿梭,朝她狂奔而来。

    唐词的浑身已湿透,家居T恤贴在身上,甚至能看清楚他的肌肉。

    碎发还在滴着水,他随后将头发往后一顺,抹了抹脸上的水,俊逸的面庞微微泛白,弯腰蹲在她面前,湿润的手摸了摸于慢慢的脸,轻声唤道:“慢慢,别睡,我送你去医院。”

    于慢慢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唐词衣服湿透了,他怕把于慢慢的衣服也弄湿,于是脱下上衣攥在手里,抱起她,撑开了伞。

    小跑到路边,将她放在后座上躺着,一路飙车到了医院。

    高烧四十度,医生说幸好送来得及时,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唐词一阵后怕,甚至在想,要是自己晚来那么一步该怎么办?

    于慢慢打了退烧针,再挂上了点滴,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醒来时,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意识恍惚又浑噩,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但这周围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告诉她,这不是梦。

    这种醒来,孤身一人的感觉,实在太糟糕,生出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沮丧失落感。

    于慢慢失神间,手机突然响了,电话铃声。

    她本已不再期待他的来电,可当看到来电显示时,还是不由怔忪了一瞬。

    接听后,她尝试了好一会儿,这才发声:“温医生。”

    鼻音有点重,刻意压低后,像极了才睡醒时的惺忪。

    “明天高考了,怎么还不睡?”温之遇润和的嗓音中略微带着些疲惫,解释道:“刚下手术,没接到你的电话。”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心情很复杂。

    鼻子酸了酸,正打算说话,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严轻舟的声音,“昨天跟方悦干嘛去了?孤男寡女的,啧啧。”语气玩味又深意。

    其中的暧昧浅显易懂。

    于慢慢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断裂了,坏情绪尽数崩塌,委屈变成了醋意和怒意,最后才化为哀凉与可笑。

    “你忙吧。”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这是从温之遇跟她说不准挂他电话后,她第一次挂他电话。

    她抓着手机,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一阵失神。

    病房门被轻轻打开,脚步声传来。

    “醒了啊。”唐词手里端着杯热水,还提着一份打包的馄炖,“不能空腹吃药,你先把馄炖吃了。”

    唐词将病床升上来了一点。

    于慢慢两眼呆滞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大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咳嗽不断,险些喘不上气。

    唐词被她突然的大哭吓了一跳,还以为她不舒服,急急忙忙要去叫医生。

    结果被她一把抓住手腕,不让走。

    “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唐词焦急如焚。

    于慢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剩哽咽,不停的摇头。

    直到哭累了,她抽泣着说道:“唐词哥,谢谢你。”

    孤独无助其实一直存在,无形之中,一天一天慢慢累积,直到积满了内存,膨胀到随时易爆的地步,一丁点小事都足以崩溃。

    而无助到了极致,便是疲倦与无力,甚至是怨念。

    明知道怨他没用,不是他的错,可还是会怨,为什么他不在自己身边。

    生病的人最脆弱,往往最受不起打击,她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却跟前任剪不断理还乱。

    至少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可怜的,可同时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这世上,还有人在乎她的。

    第一次,对这段向往已久的恋爱,感到心酸。

    *

    凌晨三点,挂完了点滴,唐词送她回了家,还说早上来接她,一起去考点。

    唐词为了她一晚上都在忙活,她愧疚得不行,让他好好休息,不用来接,他非不听,她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睡了四个小时,七点时,跟唐词去了考点。

    生了场大病的原因导致她状态不太好,第一科考了数学,数学她向来没多大把握,但却比以前做起来顺畅多了,可下午考语文,本来是她最有底气的语文,可选择题却没有一道是她有把握的,作文也感觉写偏了。

    出了考场,在班主任那里拿手机,同学们在对选择题答案,她听了听,竟然没有一道跟自己对得上。

    心瞬间凉了半截。

    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同学们的情绪千奇百种,窃喜的,兴奋的,轻松的,遗憾的,沮丧的。

    天空明明晴空万里,她却觉得乌云密布。

    将手机开机,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她本没有太在意,可不经意扫了一眼备注,连同呼吸都停滞了半刻。

    他说:加油。

    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发短信。

    情绪崩塌,眼泪涌上眼眶。

    说不清这一刻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难受又欣喜。

    手机突然诈响,她惊了一跳,泪眼模糊得连来电显示都看不清。

    “喂。”哽咽了声。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从来都是那么好听,像地心引力一般,牵引人心,柔和清润的声线中略略有着担忧:“考完了吗?”

    “嗯。”于慢慢哭得更是厉害,她不敢告诉他,她没考好。

    “出来。”

    “什么?”

    手机里的声音有点杂乱,他的声音听不太清楚,下一秒,他的声调拔高了几许,咬字清晰,重复道:“我在外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