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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空庭春欲晚 第二十一章 莲生 一身愁容 无限深情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禅语

    话说莲生,梦中之境,让她将前世经过种种全然记起,一怒之下,离开了蓬莱,只留空荡荡的无邪宫里无涯和无邪二人,死寂一片……

    诗曰;

    少不更事结相思,一晃千载不难忘;

    分明一桩过家家;只有少年挂心上。

    “我无涯,对东荒大泽发誓,我长大后,定娶无邪为妻,我为夫君,执子之手,愿与子偕老,不离不弃!”那一年他十二岁,玉树临风......

    “夫君在上,妾身无邪这厢有礼了!”(唱腔圆润)那一年他只有九岁,纤弱撩人,刚入蓬莱……

    纵然是齐眉举案,

    到底意难平!

    ……

    无邪宫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屏息凝神,担心着无邪的伤势,床榻前无涯正在慢慢为他输送真气,他脖颈上的那道不深不浅的血痕,也开始慢慢的愈合,没有一丝疤痕。

    无邪静静的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只有无涯,因为他这一生,心里,眼里全都是无涯。他爱他不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无涯关怀的眼神看着他,语气十分温柔,怜惜道;“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无邪无力道;“你心疼了?”

    无涯笑了笑。道;“当然了!”说话间,这就要起身,无邪瞬间,用力将无涯的衣袖拉住,急道;“师哥要走了么?师哥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师哥不疼我了?”

    话语间开始不停的哽咽,已有哭腔,月华看着他,十分不舍,温柔的将他搂在怀里,又帮他捋了捋胸前如绸缎一般的青丝秀发,柔声道;“快躺下,不要乱动,我只是去弄一碗药引,来医你的病。”

    长发挽君心。

    幸勿相忘矣!

    无邪急了,十分激动,力竭道;“我不许你走,我不许你回去找你那个莲生,我亦不要什么药引,我只要你,只要你,你就是医我的药,你知道吗……”

    无邪一边说,一边跑下了床榻,光着脚,站在无涯面前,他还是一袭素白的衣衫,没有血色的脸映在上面更令人分外怜惜。

    他一个公子,如今哭成了一个泪人,低声乞怜道;“师哥,师哥,你可还记得,那年细雨迷蒙,我穿着一件浅青色的琉璃衣裳,你说好美,它能让你忘去了一切烦恼和惆怅……师哥,师哥,我这就去换上给你看看,我这就去,你等我,你等我……”

    说着就跑到的自己的衣橱前,快速的打开柜门,双手颤抖着,他害怕极了,他害怕无涯马上等不及的要走,他害怕自己再也赢不回无涯的心。

    他将柜子里所有的衣服都扬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那件浅青色的,他哭了,哭的痛彻心扉,哭的撕心裂肺。他以为那件衣服是他和无涯之间的最亲密的留念,也因为那里藏着他流年里一切的快乐,温暖和执念。

    如今却不见了,难道她忘了,是他自己亲手毁了它吗,他撕碎了它,就像碎了的自己的心一样,无法再拼凑了,也许是他不愿意记起吧……

    那还是上辈子的事,那个无涯,以前还叫月华的公子在人间游历,结识了一个叫青女的女子后,这件浅青色就成了他心里一滴血,是永远也抹掉的伤痛。

    无邪蜷缩在地面上,冰冷好似快要将它吞食,他哭的已经没有了声音,无涯心疼的将它抱在怀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神流露出心疼的焦虑。

    “无邪,无邪,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听我说,我不走,我不走,但是现在,我要去找莲生,因为我见她跑出了蓬莱,我怕她会出事!”

    无邪听了这话,止住了哭声,内心一阵阵波涛汹涌,纠结的情绪又蔓延全身,怒道;“什么,你还要去找她,难道你不怕她害你害的还不够惨是吗?

    无涯叹了口气,劝道;“师弟,那件事情,她一直都没有错,是我错了,是你的错,是蓬莱的错,无邪,这你也是知道的啊!”

    无邪缓慢的站起身来,拖着疲惫的身子,俯视着无涯,苦道;“你说什么?是我的错?是你的错?是蓬莱的错?师哥,你疯了?你我何错之有,蓬莱何错之有,如今蓬莱满门凋零到这步田地,还不是被她和她那个贱人母亲所赐,他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是不可要输的下贱坯子?”

    无邪心火上涌,早已声嘶力竭,拖着一轻一重的声音,道;“你,无涯,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不应该和那个青女相恋;我,无邪,做大的错事就是不该认识你;如果没有你,不,如果没有那个青女,你和我该有多好,可偏偏,她又回来了,又回来了;还转生为一只灵狐,启非可笑!”说着便自己大笑起来。

    这笑声带着怜悯,带着冷讽刺,带着嘲弄,带着幸灾乐祸;又带着酸楚,带着苦痛,带着不干,带着绝望,带着心碎,还带着恨,带着情,带着不舍,带着无奈,亦带着一丝感恩和柔软。

    无涯一把在背后抱住了他,漫漫的缓解了无邪激动亢奋的心情,满眼的泪水和不舍,柔声道;“无邪,我懂你,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无涯,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但是,即使没有青柠,没有青女,没有莲生,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因为……毕竟……终究……我不是一个短袖!”

    听道这番言语的无邪,几乎是声泪俱下,他哪里知道,无涯会这般绝情,说出这般狠绝的话。

    其实他早知道无涯并非一个断袖,但他始终不愿意承认,其实是他不敢面对,他不敢听,不敢问,他的内心也只有在面对无涯的时候,才没有那么勇敢吧!

    无邪用力甩开了无涯紧紧相拥的双臂,歇斯底里喊叫道;“你走吧,永远都不要来这了,你无涯不配,你无涯不配拥有我无邪的爱……”转身像大殿里面走去了。

    ……

    无涯轻轻叹了口气,面对无邪,他的愧疚之心永远不减当年;其实爱情这种事,都是两情相悦,没有谁亏欠了谁,可是无涯就是这样,他总是觉得,是自己欠别人的太多,太多——要还。

    月华无辜亦无奈,就在他转身要走的刹那,一抹寒光一闪而过,就像雁过无痕掠过空旷的天际,冰冷的刺进了无涯的胸口。

    只差一寸,月华回了神,抬眼对望,那少年如花美眷一般,依旧平淡,云淡风轻的,这一幕似未曾发生。

    疼痛缓慢到月华周身,那是一种心碎到还无法死去的悲痛,也许这就是莫邪剑刺入身体后独有的味道吧。

    慢慢道;“你要杀我?难道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无邪起了杀心,这一剑虽不至死,但也让无涯近乎昏厥,瘫软在地。

    无邪冷道;“装模作样,拿出你的剑,今日,就让我们在这无邪宫做个了断吧!”说着将无邪剑从无涯体内拔出,疼的无涯差一点喊出声来。

    但听吴邪接着道;“无涯,你不会忘了吧,这无邪宫,是你亲手为我建造的,今天就让它为咱们俩做个见证,胜负在天,你死了我为你收尸埋葬,我死了你亦为我收尸埋葬,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无涯看着眼前这个陪同自己一起长大的无邪,心中悲痛万分,打了,怕伤到吴邪,不打,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想了多时,主意已定。

    遂在手中化出干将剑,只见提剑刹那,莫邪剑已像无涯胸前挥抹了一道银光。师兄弟二人自此缠斗一处,无邪挥舞着莫邪剑,伏以五行擢秀光芒四溅,百链呈功。

    炭炽红炉,光喷星日,硎新雪刃,气贯虹霓。斗战间紫雾浮游,波涛里苍龙缔合。剑气逼人。

    无涯见招拆招,挥动着手中的干将剑,但见无邪招招紧逼,骤然无法步步退让。他只想让这打斗快些结束,便使出了一招青云灌日,伏以云鬟耸苍璧,袖翻紫电以连轩,

    手握干将而皪。花影下、游龙自跃,锦裀上、跄凤来仪。轶态横生,瑰姿谲起。倾此入神之技,诚为骇目之观。

    可让巴女心惊,燕姬色沮。宛如张颠怀素大醉书狂草,亦似杜工部丽句新初成。称妙一时,流芳万古。

    无邪见无涯的剑法剑法果真是这九天之下最精妙的了,如果他是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嘴角含笑,计从心来,道;“前不久师父脱梦来,师哥不想听听吗!”他的语气并不急迫,仍然保持那般温静如水的好姿态,从不会让自己花容失色,就算是悲愤慷慨之时,也是楚楚动人,犹如梨花带雨,令人心醉。

    无涯心道;”原来如此,吴邪呀,吴邪,师哥早就知道你另有打算,不曾想,你到如今才肯道出!”手中招数不停,嘴上问道;“不知师傅他老人家可有要事相托?”

    “师傅说,他对咱们几个徒弟倒是及放心的,唯独对蓬莱放心不下!”无邪的话语伴随着招招致命的利剑,在无涯的身边游走,急中带缓,缓中藏杀,不曾对无涯放松丝毫。

    无涯道;“何事?”话语间已轻松的将无邪的剑招一一避开,时作龙蛇蜿蜒曼舞之势;二人结剑器犹破彻;

    可谓;“宛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一个优美的云步,一把利剑沉重的担在了无邪的肩上,语气沉闷道;“心若乱了,剑招自然也就乱了,快说,师傅到底所托何事?”

    无邪放下手中莫耶见,再不敢妄动,提着剑,愣愣的站在那里,却不失光彩,道;“师傅托我给师哥带句话!师傅命师兄,广纳弟子,振兴蓬莱……“

    说话间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狡黠,冷冷的看着无涯,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如果师哥想好了,我倒是可以助师兄一臂之力!”

    无涯放下干将剑,良久无言,只是点头示意,道;“多谢师弟相告,无涯铭记于心!”遂转身离开了无邪宫,随后听道;“师哥,保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诗曰;

    华胥梦断人何处,暖风不解留花住;

    片片著人无数。望春归去;芳草迷了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