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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为离人照落花 第三十五章 莲生 竹馆幽幽 对月抒情

    ——“我是你头顶的云,是你耳畔的风,是你涉过潮来潮去,是你眼中烂漫山花,亦是你行过的万里山河......”

    上回文中说道;钱文柳夫妇,热情好客,见到无涯和莲生一见如故,更是心生欢喜之情,总觉这两个人,要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且不说晚上留了二人晚膳,还为他二人特意收拾两间上好的房屋给无涯和莲生来住;席间,众人欢声笑语,不亦乐乎,谁知就是莲生醉酒也是那么的招人喜欢;对着无涯,最是一番含情脉脉......

    诗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无涯坐在床边,看着莲笙,露出了温暖的神情,她拉着他的手,不愿让他离开,他清秀的脸上温温暖暖;

    笑着道;“前些时候,你还冷冷的,日日都不理睬我,今天怎么了,反倒主动起来!”

    莲笙迷离这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道;“公子,我不冷你,你只要不离开我就好!”

    无涯笑道;“小傻瓜,我现在都和你在一起了,怎么会离开你那!你快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莲笙欢喜道;“公子不睡嘛?”

    无涯怜爱的看着莲笙那张漂亮温柔的小脸,温柔道;“乖,笙儿先睡,我一会再睡!”

    莲笙眨着大眼睛,莫名道;“可是公子,以前笙儿还是狐狸的时候,公子都是抱着笙儿一起睡的啊!”

    ......

    无涯愣了一秒,道;“可是现在笙儿长大了呀,得一个人睡!”

    莲笙莫名道;“长大了,就不能和公子一起睡了嘛,那笙儿还是不要长大了!”

    无涯苦笑,摸了摸莲笙的头,一时一种落寞的伤感,涌上了心头,流露在眼角眉梢,面对莲笙的,他只有笑而不语。

    心道;“笙儿,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千百年的轮回里,都是我欠你的太多,所以,我不能在这样伤害你,当有一日,你需要我无涯万死不辞的时候,我的命都是你的,你又何必贪恋一时我的这副皮囊那?”

    莲笙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心道;“无涯,你真的是我前世的那个恋人吗?为什么你和她有着几乎完全不一样的气息,一个冷的像雪,一个暖的像太阳!”

    无涯道;“你快睡吧,你忘了,你答钱掌柜的事了嘛?”

    莲笙回了回神,努力的点了点头,勉强道;“公子,你回去睡吧,我也困了!”

    无涯“嗯”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连胜的房间,关好房门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无涯的房间就在连胜的隔壁;

    ......

    说来也怪,两个房间相邻,可是装饰,风格却是大相径庭,推开木门,是一袅袅的竹屋.竹屋内,种植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竹子的对面,是月牙形的竹窗,透过竹窗可见盛开着灿烂的蒲公英的白色花海.屋内地面皆是小小的鹅卵石道;

    经过一张放着棋盘的竹桌,才缓步进入清凉的屋内.屋内布置极为简洁,简洁中不乏大方,屋体都由竹子搭成;

    一进去就呼吸到竹子的香气,墙上挂着因占了昨天的雨水还带有露珠的蓑衣和戴笠,一张古藤编织八仙桌在屋子的中央;

    桌上还有一个鱼篓.旁边衬托几把竹椅,睡榻就设在那月亮的竹窗下,墙角处还有一个紫藤的秋千鸟巢睡笼;窗边上还悬挂着一把玉箫,只见这整屋子装饰,十分衬无涯的气质;

    六出飞花入户时,

    坐看青竹变琼枝。

    无涯毫无睡意,来到窗前,抬手抅下玉箫,便绕在桌子旁.信步走出屋外,在左侧,翠绿的竹制楼梯可上到二楼;

    站在楼上,屋后是一条清澈的溪水,趁着皎洁的月华,鱼儿不时冒出头来呼吸,螃蟹也在横行霸道;

    只见清幽竹楼之上,一位白衣公子,弄月吹箫,一派凄凉的超然景象!伴着萧声,几句诗文也随之传入了耳中;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

    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

    ......

    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潇瑟处,

    归去,

    ......

    也无风雨也无晴。”

    诗文短。萧声落,只见竹楼的楼梯上,伴着月光,走上来一人,无涯放眼望去,原来是钱文柳,只见他换了一套黎明灰色的衣裳,趁着他的气色,倒显得甚是文雅。

    钱文柳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盘中两个琉璃酒盏,另只手提着一个酒坛,来到无涯跟前,笑道;“冷公子,你还没睡,正好陪着钱某来他个一醉方休!”

    无涯抬手施礼道;“文柳兄,好雅兴,今晚月色如水,正巧我也睡不着,就陪兄台喝两杯,一醉方休!”

    钱文柳觉得怅然,遂在二楼的竹桌上摆了酒盏,犹在两个琉璃酒盏里斟满了酒,二人落座,钱文柳笑道;“冷兄弟,你再尝尝这个酒!”

    无涯笑道;“不用尝,我也知道,乃是绍兴女儿红!”

    钱文柳惊讶道;“公子,你这......”

    无涯笑道;“哈哈,哈哈,钱掌柜,你还真以为我是神仙不成?”

    钱文柳放大了一双眼睛,流露出的惊诧神情,一直点头道:“无涯兄,你在我眼中同神仙无二,别看咱们俩刚刚认识一天不到,但就你这周身的气派,绝对的不食人间烟火!”

    无涯笑问道;“不食人间烟火?你确定!”

    钱文柳诚恳道;“嗯,不食人间烟火!”

    无涯笑着,用手指了指那个酒坛道;“钱大哥,你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钱文柳顺着无涯所指,看了一眼,只见那酱红色酒坛的红纸上,正巧写这三个字;“女儿红!”

    钱文柳一拍脑门,道;“哎呀,糊涂,糊涂,糊涂了!”

    无涯笑道;“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绍酒万里香!晚辈那里是什么神仙,不过是年少时随父四处行医,涨了一点见识罢了!”

    钱文柳看着无涯道;“无涯君,你这那是一点,我比你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过,我可听说这女儿红,可是有来历的!”

    无涯笑道;“不错,这女儿红始创于晋代三百零四年,晋代上虞人稽含所著的《南方草木状》中就有女酒的记载;

    女儿红酒为旧时富家生女嫁女必备之物的记载。当女儿下地的第一声啼哭,肯定会让每一个父亲心头一热;

    三亩田的糯谷就酿成三坛子女儿红,仔细装坛封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就像深深掩藏起来的父爱;

    没事的时候就到桂花树下踏几脚,踏几脚仿佛心里也踏实一些。回头望一望女儿,女儿头扎红头绳,眉眼儿像清明时节的柳叶,一天比一天明媚。

    自古浙江绍兴一带,这个习俗就这样长久沿袭着;待到女儿十八岁出嫁之时,用酒作为陪嫁的贺礼,恭送到夫家。

    按照绍兴老规矩,从坛中舀出的头三碗酒,要分别呈献给女儿婆家的公公、亲生父亲以及自己的丈夫,寓意祈盼人寿安康,家运昌盛。

    在绍兴一带这一生女必酿女儿酒的习俗长久流传。南宋著名爱国诗人陆游住东关古镇时,品饮女儿红酒后写下了著名诗句"移家只欲东关住,夜夜湖中看月生"。”

    ......

    钱文柳听完,不时拍手叫绝,喜道;“公子真乃神人也!神人,神人啊!”

    无涯无奈,只好随他说去,然后低下头,看着那琉璃盏中的女儿红,只见琥珀橙色的女儿红,透明澄澈,纯净可爱,使人赏心悦目。遂握起琉璃酒盏,轻轻送入口中,馥郁芳香,醇厚甘鲜,回味无穷。

    钱文柳小心得递去期望的眼神问道;“什么味道?”

    无涯道;“苦的!”

    钱文柳笑道;“哈哈,那是公子心苦!”

    月华一饮而尽,听钱文柳继续道;“这女儿红酒甜、酸、苦、辛、鲜、涩,六味结合,才形成了这女儿红酒不同寻常的"格";可公子的第一口就品出了‘苦’多余其它五味,可见公子的心事不比钱某少啊,只比钱某多!”

    无涯听了钱文柳的这一翻见解,着实佩服,不过还是笑道;“文柳兄,说笑了!”

    ......

    钱文柳一饮而尽,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说完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继续道;“公子虽然饱读诗书,但也确实一个情种!”

    无涯笑道;“钱兄,你又在说笑!”

    钱文柳道;“我从来不说笑,都说真的,我会看面相!”

    无涯笑道;“钱兄,还会看面相!”

    钱文柳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道;“生意人,都会看!”

    无涯道;“那您给我看看!”

    钱文柳道;“你的情一定和你那个莲生妹妹有关;你和她想要在一起,是要经历一番磨难的,情路坎坷呦!”

    无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钱文柳又喝了一杯,道;“算了,算了,今天咱们兄弟俩,只饮酒助兴,不论儿女情长!”钱文柳将话题拉了回来,是怕无涯觉得多疑反感。

    只是接下来这一幕,甚是欢愉,这二人一见如故,你一言来我一语,推杯问盏间,最是一杯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以酒助兴,开起了二人的诗歌朗演唱大会;

    ......

    钱文柳;“朝辞钱塘清波门”,

    冷无涯;“闻得憨公天下名”;

    钱文柳一笑,知道无涯在夸赞自己......

    钱文柳;“陋室无客往相复”,

    冷无涯;“喜逢新友焕心颜”。

    钱文柳;“此出钱塘无故人”,

    冷无涯;“客宿卿朋商贾家”;

    钱文柳;“酒逢知己千百少”,

    冷无涯;“能忆天涯万里人”;

    钱文柳留了这句,心中实为感动......

    钱文柳;

    及冠之年承祖业,

    至今已近四十载;

    膝下无子鬓微白,

    兴得闲妻度晚年!

    无涯听罢,自报家门,自己也不能落后......

    冷无涯;

    姓冷无涯字月华,

    祖籍山东有家门;

    世代行医重信义,

    贩卖药材作营生。

    不幸家母早亡故,

    盼望犬子早成龙。

    二十四载寒窗苦,

    祖业有望父心欢;

    有愿想将衣钵传,

    遂访名生到钱塘。

    忽逢憨公盛情致,

    三生有幸来相识;

    游罢钱塘回家转,

    子承父业报深恩!

    钱文柳听了十分动容,心道;“这冷公子还是一位大孝子啊,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就好了!”

    又听无涯说的十分详细,心中已有定数,原来是为父亲收徒弟来的!想到此处,只见明月高悬,清风送爽,十分惬意,钱文柳忽然来了灵感......

    钱文柳;

    春堂门外千尺绿,

    花发江边三月晴。

    一把酒盏刻短赋,

    长思故里在江南。

    无涯面如春风,笑道;“好诗!”

    冷无涯;

    钱塘江半春风暖,

    紫竹幽径雾云遮;

    露潤青阶竹叶颤,

    松溪石上清泉流。

    沧桑巨变光阴迫,

    往事消融无迹痕;

    巉岩古树形不改,

    红颜犹在身边默。

    钱文柳听出无涯诗中似有苦闷,遂自己先喝了一盏酒,道;“冷公子,要不你也再来一盏?”

    无涯手把琉璃盏一饮而尽,一股郁结涌上心头,甚是苦闷,又喝了一盏,钱文柳道;“什么味道的?”

    无涯回味道;“酸的!”

    钱文柳笑道;“哈哈,人生是条无名河,是深是浅都得过;人生是杯无色酒,是苦是甜都得喝;人生是辆五彩车,是风是雨都得坐;人生是首无尾歌,是高是低都得和.”

    无涯拍手道;“好觉悟啊,钱掌柜!”说话间,一盏美酒进肚,甚是畅快!

    钱文柳道;“无涯君,你看那边!”无涯放眼看去,只见白鹭池塘,竹影参差,清风徐过,镜花水月,好不凄凉!

    ......

    钱文柳;

    潇湘晚风惹秋情,

    竹楼小径路边亭;

    摘星古樟庭后绿,

    西坡海棠岸前倾。

    纵有琥珀酬知己,

    心绪不定人孤鸣。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冷无涯

    炳然春色飘飞絮,

    微杳清晖映池蛙。

    暖酒对诗寻妙韵,

    心潮入梦会仙君。

    钱文柳听着无涯这首诗,更觉怅然,三杯酒入喉,神魂颠倒,醉道;“无涯君,咱们继续......”

    无涯跟着也连喝了三杯,那钱掌柜,看来真的是醉了,只见他,抱着酒壶,还在四处寻酒,道;“酒那?酒那?上酒,上酒......”

    无涯见他这般,甚觉可爱,但又觉得又好笑;此时忽见一职夜的小厮挑着一盏灯经过,见楼上有人,便上来瞧,一看竟是自己的掌柜正合冷公子饮酒作诗;

    无涯对着那小厮道;“你过来......”刚要吩咐,就见钱文柳,站了起来,心情非常愉快;

    看到皓月当空,不由再次诗兴大发,便高声吟诵起来;那小厮见此不觉一阵错愣,心道;“掌柜的今日是怎么了?中邪了/平日也不似这般狂魔!”

    这时就见钱文柳站立不稳,险些摔倒,恰好无涯手疾眼快,将其搀扶站稳,钱文柳醉道;“无涯君,这诗,你觉如何......”

    无涯听钱文柳的吟咏,称赞说:“文柳兄的诗,立意深远,才情高绝,无涯佩服,佩服!”

    钱文柳一听,大受鼓舞,愈发忘我,随即一首接一首地随口吟来,如此这般像开起了个人诗歌朗诵会,那无涯叫来小厮也来助兴,不停地鼓掌叫好。

    就这样,又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无涯没精神了,困得不行;可钱文柳仍在兴头上,无涯又不好意思扫了他的兴;

    便吩咐才来的这位职夜的小厮,吩咐他道:“你在这坐着,等着,只要你们家掌柜的有诗作出炉,不管听得懂听不懂,作得好还是不好,你就高声称赞。”

    那小厮点头答应,然后无涯自己倒是拍拍屁股睡觉去了;钱文柳丝毫没有察觉听众早已换了人,还在称赞声中情绪饱满地作诗吟诵,一直整到了天亮。

    诗曰;

    一任钱塘客府中,弄月吹箫寄怀情;

    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日吟诗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