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同学会上时翎便跟肖阳互换了电话，那时候虽然是客气的说是业务联系，但时翎却未主动联系过肖阳，后来几次也是肖阳主动给她打的电话，手指在联系人里划拉，犹豫着要不要打这通电话，打过去之后的开场白怎么说比较好呢？

    时翎对于工作业务倒是熟练得很，但对这些人情往来却不怎么通透。

    小发财吃饱喝足后挨着她的脚在地毯上蜷成一团睡得正香，时翎将它提溜到自己腿上，小猫被惊醒了，不悦的喵了一声后又趴回她腿上闭了眼。

    时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猜测着肖阳这会儿睡没，犹豫半天也没把号码拨过去，最后改成了发微信。

    肖阳的消息很快回复了过来，昭示着本人跟她一样，也还没有就寝。

    时候斟酌再三也没想好措词，干脆开门见山。

    -我没找你代购过东西。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时翎不由得蹙了蹙眉，暗想是不是自己语气太过直白，肖阳不乐意了？

    正琢磨着，手里的电话震动了两下，随后铃声响了起来，时翎低头一看，肖阳直接把电话拨过来了。

    时翎赶紧接了电话，右手在小猫头顶来回轻轻抚摸着，安抚这只被电话吵得不乐意正抬头冲她喵喵叫的小祖宗，一边冲电话小声喂了声。

    “还没睡？”肖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声音轻透，半点儿睡意也没听出来。

    “快了，”时翎还以为对方也会跟她一般开门见山，不承想对方还客套了一下，当即也不便主动提，也跟着寒暄道，“你不也没睡吗。”

    “我刚从外面回来，”肖阳说话间，时翎听到他那边钥匙开锁的声音，“那帮崽子说中午没尽兴，非要出去喝一杯。”

    时翎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帮宰子’是哪些人，想来应该是肖阳相熟的好友，但只嗯了声。

    双方陷入沉默，时翎听着听筒里传来关门声，两秒后又是拖鞋打在地板上的声音，再然后便是肖阳喝水的咕噜声。

    等这一通声响完全消失后，时翎才重新提起正事，“那套护肤品得空我给你送过去吧。”

    “嗯？”肖阳似乎挺意外，“送过来干嘛，本来就是给你的。”

    “我没让你帮我代购过。”时翎一本正经的说。

    “代购不过是个说辞，”肖阳笑道，“当时那么多人看着，不是怕你尴尬才这么说的么，你还当真了？”

    时翎自然没当真，但听了这话，不当真也只得当真了。

    “我用不了.......”时翎说，“你还是拿回去吧。”

    “拿回去给谁？我自己用吗？”肖阳好笑道，“那可是女士专用，我一大男人用着不太好吧。”

    时翎：“......”

    时翎只好强硬道，“你也可以转手送给别的女士。”

    气氛再度沉默，时翎也觉得自己拒绝得委实不算高明，肖阳送这东西应该并没有恶意，而自己不想收却也在情理之中，可这语气和态度，换个人估计早被得罪了。

    时翎猜不准她这态度有没有把肖阳给得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开口再说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肖阳突然道，“没什么别的意思，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

    又是这句话，时翎怔了怔，当初她生日那天，程嘉豫执意将蛋糕递到她手里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最后.......

    最后在程嘉豫的死皮赖脸下，他们成为了朋友。

    在时翎的认知里，肖阳跟程嘉豫不是一类人，肖阳太过正经，不像程嘉豫，一张脸时而冷漠时而又没个正形，跟他相处起来反倒轻松，而正经的肖阳，对于时翎来说，总感觉像是有所求般。

    “朋友之间送些新年礼物不是挺正常的么，还是说国内都不兴这一套？”肖阳顿了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我唐突了。”

    时翎听出肖阳的语气颇有些不悦，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态度有些过了，肖阳除了是自己的同学外还是自己需要维系的客户，要真就这么得罪了，不利的只会是她。

    她正琢磨着说点儿别的先把这个话题岔过去的时候，肖阳再度开口道，“你要不想用，就扔了吧。”

    时翎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忙音，一时有些懵。

    不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怎么男人翻起脸来也这么阴晴不定的？

    时翎无奈，将手机扔到一边，视线掠过沙发一角的手提袋时，犹豫了几秒还是拿过来打开了。

    套盒很齐全，白色的外包装，上面布满了英文，时翎将每个说明都看了一遍，最后将包装盒打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瓷瓶，质感冰凉，样式也很精致，价格应该也不便宜。

    时翎将拆开的瓷瓶一个个再装回包装盒里，最后给它们放进了收纳箱里，洗漱完后上床躺下了。

    晚上虽然睡得不算太好，但也难得的没有做梦，时翎醒来的时候顺便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比平时上班醒来的时间只晚了四十分钟。

    她也懒得睡什么回笼觉了，起来收拾收拾后开车去了程嘉豫家。

    时间很早，虽然是周末路上去并未出现拥堵状况，时翎看时间还早，便在离程嘉豫小区挺近的一家麦当当打包了两份早餐，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才八点半不到。

    好在保安亭里坐着的是时翎之前见过的小张，她将车开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小张还记得她，问了声好后问她是不是来找程医生。

    时翎点点头，小张一边放行一边叹道，“哎，程医生这人挺好的，突然说要搬走，我这心里还挺舍不得的。”

    时翎只是笑笑，那小张刚刚还沮丧着的一张脸突然又放了些光彩，笑着问，“程医生不会是要搬去跟时小姐一块儿住吧？要是这样的话，舍不得也得舍得了。”

    时翎没想到他会这么想，当即摇头道，“不是.......”

    小张只当她不好意思，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将时翎的车放行了，时翎觉得他那表情怪异得很，但又看不了怪在哪儿，只好礼貌的笑了笑一脚油门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时翎来过一次程嘉豫家，凭着记忆找着了电梯，然后按下了楼层。

    大概因为周末，电梯一路上行居然都没有停，在被那种紧张感包围上来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时翎呼出一大口气，她忍不住抬手在胸口的位置重重捶了两下，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暗暗有些担心，最近这样的情况好像比以往次数多了不少。

    时翎站在程嘉豫家门口，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到完全正常后才抬手敲了敲门，她在门外起码等了能有两分钟，在她怀疑是否要打个电话确认下程嘉豫是否在家的时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程嘉豫满身凌乱的站在门后面，一只眼睛半睁着，一只眼睛还闭着，头发乱得能给麻雀做个窝，虽然已经开春，但他身上却只穿了件浅灰色的背心和同色的......内裤！

    时翎头顶瞬间像是被人敲了一棒似的，猛的转过身背对着门，脸上也火辣辣的，跟刚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程嘉豫没料到来人是时翎，愣了一下后猛的反应过来，呯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他之前跟房东签的租约比较随便，没有规定合同日期，他那时候不确定自己能住多久，所以跟房东说好了退租的时候押金不退，前提便是想什么退租就什么退租。

    他昨晚值班的时候给房东打的电话，说明情况后房东显得很不乐意，当初虽然说好了的想什么时候退就什么时候退，但这个时节并不是租房的旺季，这房子他要是退了，房东一时半会儿还不一定能快速找到下家。

    那房东说早上过来验收，看里面东西有没有损坏或少的，确定好了之后程嘉豫才能离开，所以当门被敲响的时候，程嘉豫第一时间以为是房东来了，房东是个比他爸年纪还大些的中年大叔，所以他也没什么顾及的就把门给开了。

    谁知......

    程嘉豫从沙发上捡起昨晚回家后脱下来的牛仔裤往身上套，边套边冲门外的人喊，“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

    要不是昨天答应了他要帮忙，时翎真想直接走人了。

    见门外的人没回话，程嘉豫暗想这人不会直接走了吧？

    他快速套好裤子，光着脚就把门给打开了，看到还背对着门站着的时翎后才松了口气，然后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穿戴还算整齐，然后冲门外的人道，“进......进来吧。”

    时翎在他说完话后又等了几秒才转过身，也没去看程嘉豫便低着头往里走，程嘉豫见她准备换鞋，出声制止道，“别换了，反正一会儿就走了。”

    时翎想想也是这个理，便没换鞋赶往往小客厅去了，把手里的早餐搁到茶几上后才感觉手脚都找了回来般，抬眼往程嘉豫那边瞄了一眼，“我以为你已经起了。”

    程嘉豫将沙发上昨晚脱下来的衣服拿进卧室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背心已经换成了羊毛衫，只是一头鸟窝还是一头鸟窝。

    “昨晚替人值了个班儿，凌晨四点才回来，”程嘉豫说着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后才又拿了个杯子倒了杯温水递给时翎，“都没能爬回到床上，沾着沙发就着了。”

    时翎想起刚刚沙发上那一堆衣服，本来想调侃下你至少还记得脱衣服，又想起刚刚开门时的尴尬场面，时翎忍住了，摸过杯子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