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蘅果然看我不爽,大年初一就领回个周遗梦。
不用温有心多说,我都知道,周遗梦估计和王泱一样,家世显赫,能让温有容的事业锦上添花。
温有度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和王泱及她代表的王家息息相关。他们结婚已有十来年,这些影响不是朝夕促成的。
如果温有容需要向大哥学习,早几年就不该是单身了。
我不担心温有容会屈服,但始终觉得眼下有泪痣,妩媚又温柔的周遗梦碍眼。
“二嫂,你放心,真爱无敌。二哥第一次带人回家过年,一定是认定你了。”温有心悄声劝我。
温有容未必认定我了,可能整定我了。
我轻怕她肩膀,“你别瞎操心,该叫人还叫人,别使小性子。”
既然我为了宋小巫答应温有容回家,应该演好“未婚妻”的角色,代入得最自然的,是在没什么心计的温有心面前。
温有心微撅樱唇,不大高兴,“知道了。”
等我和她走出厨房,温蘅故意拔高调子,吩咐温有容带周遗梦四处走走。
我没反应,身旁的小姑娘倒是着急了,“二哥要去哪?我也去!二嫂也去!”
说话时,她不忘牢牢拽住我的胳膊。
瞬间,周遗梦和那几张生面孔,都向我投来打探的目光。
赶在温蘅发怒之前,我冲几个生人微笑,“有心开玩笑的,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温有容,你记得带周小姐好好转转,她来的少,自然需要人领路。”
觑了眼温有心缠上我胳膊的手,她像只受惊的小鹿,仓皇收手。
我笑容不改,一步一缓走到温有容跟前,取过挂在衣架上、我的黑色围巾,旁若无人地替他围上。一圈,又一圈。
完事后,我慢条斯理地替他调试,最终满意了,才踮脚吻了吻他的耳廓,“外面冷,别冻着。”
周遗梦不是我第一个情敌,我不用张皇失措;也不是最后一个,更无须用力过猛。
做戏做了几分钟,四周一直鸦雀无声,我不免心里没底。
我面上镇静,手心渗出不少虚汗。
不想,温有容倏地抬起右手,两指掐住我的下巴,微微抬起。他低头便吻下来,仿佛麋鹿在溪边啜了口水。
不,好几口。
我习惯和他亲热,可当着温蘅,当着一干人等,总归不太合适。
我想要推开他,两手却被他灵活的左手钳住。
打斗间,他进攻得更为凶猛,我不得不后仰腰。
眼见就要收不住了……
“够了!”温蘅怒喝,伴随着拐杖重重敲击地面的声音,“像什么样子!”
面对温蘅的滔天怒火,温有容不疾不徐,放缓了节奏。
最终,他结束了这个火热、漫长的吻,漫不经心地在我发-热的唇角轻啄几口。
“我会的。”他大手托住我的腰,帮我扶起,“想要我捎什么回来吗?”
我讶异他的问题,随即开口,“第一根掠过你肩头的树枝。”
温有容笑得意味深长,我总觉得他看穿了我——我不是幻想自己是灰姑娘,在开口的那刻,我巴不得他跟灰姑娘的父亲一样遭遇不测。
但他没有多说,走过我,温和地请周遗梦出去走走。
我暗嗤:瞧,又是风度翩翩的衣冠禽兽样了。
周遗梦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微笑着说“麻烦你了”,随后就跟着温有容出门。
温蘅吹胡子瞪眼,显然怒气不减,碍于有客人在,才没有彻底发作。
待周遗梦和温有容双双出门,温蘅冷哼一声,大动静上楼。
温有心规规矩矩喊剩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随后把我拖出去。
闻到混杂青草味的新鲜空气,我倒舒坦不少,“怎么了?”
温有心攀扯路边干枯了的葡萄藤,“二嫂,你比我厉害多了。”
她脸蛋冻得通红,看起来可人极了。
我倒不想多提,“你可以不用管我,我自己能适应。”
虽说我练得没脸没皮,但刚才的热吻害我有点害羞。
她手抚着葡萄藤,缓步往前,“今天爷爷要招待客人,就是周家的。其实周姐姐的确很好,出生好、脾气好,还有能力。她读的是国外的名校,现在镀金回来,可不是香饽饽。”
我跟上她,“你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她一仰脖子,小傲娇,“那是,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乐了。
她气鼓鼓地看我,活像只松鼠。
摸摸她柔软的头发,我算是顺她的毛。
果然,几秒后,她殷勤地凑向我,“二嫂,你要不要跟我去大嫂家?二哥晚上会去,你也不想周家人一起吃午饭吧?”
跟周家人同桌吃饭是不自在,我跟温有心去王家,那是不合适。
但小姑娘蛮横起来,不讲道理,死活让我去。
我怕了她,只要答应。反正温有容晚上会过去,我这个“未婚妻”也不算唐突到底了。
我是坐温有容的车回来的,因此去王家,只能坐温有度的车。
想到温有度男女通吃,不仅和侯在斯纠缠不清,还想过要我取-悦他……我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王泱,气场偏冷。但凡跟我照面,她都不咸不淡地冲我点下头。本来我以为她和温蘅一样觉得我不配嫁给温有容,很快我发现她对谁都不热络。
她造型中性,加上她生人勿进的脸,一般人谁敢搭讪?哪怕她有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眼。
王家离温家挺远,开了三个多小时车才到。
比起温家的年久失修,王家的大别墅可是富丽堂皇。
下车后我想透透气,没想直接被推搡着去了饭桌,王家下人手脚利索,两分钟不到就可以动筷。
我没什么胃口,慢悠悠喝椰汁,偶尔夹块凉拌黄瓜。
温有心介绍我是温有容的未婚妻,但王家人对我没什么兴致,笑着招呼后拉着温有度夫妇去旁桌。
我乐得清闲,只消听挨着我的小姑娘低语几句。
饭局散去,温有心要去楼上打麻将,问我去不去看。
我点头。
麻将房收拾得窗明几净,因此坐着什么人我一眼望尽。
方才来得急、坐得赶,我没有细看邻几桌的客人。面瘫周密、浪荡游移、假面斯文侯在斯占据了麻将桌的东南北座,看样子是等温有心。
周密不看我,游移冲我吹口哨,就侯在斯正常地跟我说了声“新年好”。
我抽-搐了下嘴角,暗暗盼望温有容赶紧过来,好大杀四方。
温有心甜生生的,一个个喊“哥哥”,三个人都大方,给她红包。
她笑吟吟解下,宝贝地塞进口袋。
游移打趣,“小丫头,你还真敢接?”
她嗔道,“那又怎么样?我比你小,你一辈子都该给我发红包。再说,等会还不是被你们赢光。”
游移嘴上不愿意吃亏,似乎在想什么回敬的话,被周密一瞪,才好声好气地哄,“行,姑奶奶,快坐下吧。”
温有心这才坐在西边的空位上,并帮我挪了挪椅子,“二嫂,你坐我旁边。”
被哥哥姐姐宠着的温有容,在麻将桌上,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打了一圈,她的筹码快输光了。
我悄摸着给温有容发短信:你快来,你妹妹被欺负了。
没想到他秒回:不急,输点钱而已。
我乐了,低头组织语言呛他。
因为我忽然发现,看人打麻将不如跟他发短信有意思。
“二嫂。”温有心突然拉住我的胳膊。
“嗯?”我抬眸,耳朵微微发热——刚才温有容调戏我,挺狠的。
温有心嘟嘴,“二嫂,我输走一个红包了,你帮我打,好不好?”
我:“……”
她吸吸鼻子,灵动的大眼顿时水波潋滟。
我忙说:“行。要是我输了,就让温有容付钱。”
“啧,”游移打趣,“二嫂这是拿二哥压我们呢。”
上次他抓走蒋乐,我对他印象并不好,并不搭理他。
侯在斯似乎有点忧郁,从头到尾都不怎么说话。
意外的是,周密怼了句游移,“闭嘴吧,游大炮。就你话多。”
游、大、炮,游移的外号,真的……挺衬他。
我没憋住,笑出声。
游移面上挂不住,恶狠狠道:“姓周的,老子跟你没完!”
吵吵嚷嚷中,麻将码好了。
我收起笑,正儿八经看牌。
我会打麻将,估计第一次和几位公子哥打,运气全聚到我这边了。
游移心里有气,吃我的、碰我的,还总让我胡牌。
我忽然觉得,游大炮这外号,是因为打麻将才有的。
温有心见我赢,别提多高兴,反复把玩筹码。
“我去下卫生间,”我偏头,“小丫头,你替我打完?”
是把好牌,进一张牌就能胡。我确实想去卫生间透透气,也想让温有心赢一把。
我忽然发现:她笑起来贼好看。
温有心眼里闪烁着小星星,点头如捣蒜。
我起身,走出麻将房,往卫生间走去。
好巧不巧,温有度正好出来。
我皮笑肉不笑,“大哥。”喊他大哥,纯粹是膈应他在初见时说要“享用”温有容的“未婚妻”。
出乎意料,他退回卫生间,并大力将我拽到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