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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遮眼 第93章 偏私

    我动静不小,激得玩乐的一桌人都齐齐看我,或受惊或好奇。

    其中一个黄毛青年抡起瓶酒,跟我一样砸到桌角,“谁啊你!怕你?”

    周遗梦很镇静。来酒吧买醉,她却化的裸-妆,将她的清纯展露到极致,在酒吧的酒-色喧嚣中显得独树一帜。

    跟我对视后,她浅浅露出笑容,同时按住黄毛,“阿凯,别冲动。”

    被唤作阿凯的黄毛,滔天怒气瞬间被她的温言软语浇灭。

    他愤愤扔掉碎成力气的瓶颈,“遗梦,这个女人有病!她以为她是谁啊,还要跟你算账?”

    周遗梦的手从黄毛的胳膊移动到他露出的手背,轻轻揉捏,“阿凯,没关系的。”

    脸上露出快-慰,他才彻底闭了嘴。

    周遗梦这才起身,施施然走到我跟前,“在这里单挑,多不好呀。”

    “那你挑地点。”

    她的手指在瓶茬子摩挲,“拿这个多没劲?我也擒个,到时候我们干起来,都破相了怎么办?我忘了,你已经破了点相。不过你现在不明显,头发不遮也没关系。正在脸上留个大口子,你怎么还让二哥喜欢呢?”

    “本来也没指望。”我口气并不好,掷了半个空瓶,“别废话,赶紧说去哪。”

    周遗梦盈盈一笑,“我跟你走,别急。”

    说完,她回过头跟剩余的人招呼了声,才跟我并肩离开。

    酒吧内本来就放个震耳欲聋的歌,我闹起的动静,引起的波动不大。基本上,除了周遗梦那一桌,都是各玩各的。

    走出酒吧大门,裹挟寒意的风兜头吹来,我不自觉颤栗。

    好像清醒了一些。

    即使我再清醒,也不想就这么放过周遗梦。

    单挑就单挑。

    就算她是温有容一手调-教出来的,我也不怕。

    “有车吗?”她回过头,熟络地问我。

    我说:“有。”

    她再次笑开,露出浅浅的梨涡,“那你开吧,我把地址告诉你。”

    我“嗯”了声。

    看到偌大的拳击台时,我有些诧异,“你跟我比这个?”

    会打架,并不一定会拳击。

    我没怎么练过,但凡她有一点技巧,我就会输——如果正儿八经比拳击。

    她走到拳击台前,翻身进去,“不是,只是圈个地儿。我们干架,怎么来,随意。”

    江湖气十足的动作和话语。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顾忌什么。我随她上台,和她面对面。

    她两脚一前一后,两拳轻握,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此前,我只听梁宿和江恒望提起过,她七岁时宁愿被打死也不愿意服软,之后她跟着温有容,一点点变成谁人都发怵的女霸王。

    真是女大十八变。

    或者她一直用或娇艳或清纯的外貌麻-痹敌手。

    真正跟她干上时,我才真正体会到她的厉害。

    冲她厉厉拳风,我知道,要是没躲过,对我来说会是多大的重击。

    从来没有轻敌的意思,和她过了两招后,我拿起全部的实力。她在争温有容,我只想赢。

    刚开始我们两个势均力敌,虽然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止,但是谁也没真正伤到谁。

    到后来,她靠在边角细声喘气,调整呼吸。

    我也累了,但我没有休息,径直往前,想要扼住她的脖子,将她擒拿。

    她虽然躲过了,却被我手肘撞到了胸腔,痛得闷哼出声。

    瞥见她满头薄汗,头发凌乱,我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因为我知道我现在跟她差不多。

    估摸被我彻底激怒,她也不休息了,扑过来就跟我颤抖在一起。

    甚至用上了牙齿。

    我突然觉得,跟我打架的,仿佛是个小女孩。

    温有容回回都见她到承受底线了才出手,为的就是激发她全部的潜能。但是久而久之,周遗梦会熟悉他的套路,早早示弱——哪怕仅仅是享受被他护在身后的感觉。

    比起我,在劣势时,她的反击显得更为慌乱。

    然而她的耐力令我咋舌,明显弱势的她,生生拖到我们两个都没什么力气。倒在地上调整呼吸时,我突然能想象,一个七岁的女孩子,怎么顽抗一个抢劫她的凶徒。

    她就躺在离我半米处,呼吸声细细传来。

    浑身上下都有挂彩的地方,抬个胳膊的力气都没有,我是这样的。估计,她也差不多。不然,凭她的韧性,绝对会翻身上来,跨-坐在我腰上,跟我缠斗到底。

    我呼吸渐渐平稳,却听不到她的动静了。

    懒得管她。

    等到膝盖能稍微弯起了,我惊觉她现在都没有动静: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手肘撑地,我强忍酸麻、艰难坐起,膝盖蹭地,一点点挪到她跟前。周遗梦不是吃素的,落在身上的拳脚,都是实打实的,钻心刺骨的痛。

    她狠,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酣战后,我的心情倒是平复不少。

    周遗梦面色白到通透,那一瞬间我以为她是躺在太平间。

    而她腰下,洇出一滩嫣红的血迹。

    我打伤了她?

    不至于吧。

    我身上也有不少破口和瘀伤,但是没有一处汩汩淌血,最终能积成一大滩的。

    “你怎么了?”我推搡她。

    她面色苍白如纸,身躯绵软如纸。

    任凭我怎么推,她都没有反应。

    我……打死她了?

    这个猜想,瞬间让我产生了丝丝缕缕的害怕。

    不敢再耽误,我翻出手机,打了120,同时打给温有容。

    温有容阴晴不定,脾气来得突然,去得更是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我根本不去考虑他现在对我什么态度,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嗯?”他率先开口。

    他惯性语音微扬,听起来性感万分,却觉不出喜怒。

    “你能不能过来……”我不自觉抖音,“我可能……打伤了,不,打死了,你的周遗梦。”

    “地址。”他凛声。

    我嘴唇轻颤,“城西的一个拳击馆,挺旧的,没有名字。在……”明明刚才我打120的时候能流利地报出街道,面对温有容,我居然卡壳了。

    他打断我:“我知道。我马上过来。”

    “马上”真的是“马上”,温有容比救护车来得更早。

    “怎么回事?”他走半蹲在周遗梦跟前,熟稔翻开她眼皮,像模像样检查起来。

    我把来龙去脉跟温有容说了。

    自然隐去了沈掌灯。因此意思大相径庭,变成了江恒望用周遗梦来逼我和他合作,我拒绝了,选择找周遗梦拼命。

    毕竟奄奄一息的周遗梦躺在跟前,我之前的理直气壮殆尽,在他面前,竟有乖乖认错的意思。

    “你没办法把她当成这样。”他沉声,“就算偏私,我也偏你。”

    几分玩笑意味的话,无端安抚了我些许躁动的心。

    我说:“我叫了救护车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温有容的大手从她的领口探-入,这个动作显得暧昧。但我没有多想。

    她的胸-口-鼓-动一阵,他的手抽回,掌心多了带血的刀刃。

    虽然带了血,但我一眼认出那是我身上的。

    我说:“不是我。”

    她跟我实力相当,我专心跟她打斗,根本没想过借助利器。

    难道是我们缠斗在一块儿时,它不小心漏出来的?

    不对,如果漏出来,能扎这么深,血流成河?

    我忙在身上摸索,又说,“还有一块。”

    温有容似乎正在思考,听我说话,大手落在她腰侧,想要探进去找寻。

    就在这个时候,救护车的声音穿来。

    他力道一转,将她打横抱起,“先送医院吧。”

    我点头。

    他语气平和,听不出态度。

    信我,还是信躺在地上、话也不能说的周遗梦,我真的不确定了。

    我是谁?

    一个安插在公司供来取乐的女人。

    而周遗梦,却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脚步声渐远,我突然失了力气,颓然躺倒在地上。

    没出血的,未必伤得轻。

    没说出口的,未必不痛。

    但已经不重要了。

    周遗梦不管是自己伤的,还是我误伤的,我都不会愧疚。

    她险些烧死我,我现在险些打死她,算是两清。

    经此一遭,她有温有容心疼,还可能重新独占温有容。

    也许,她还要谢谢我呢。

    我想了很多,一直让自己表现得云淡风轻。

    可我知道,我有藏都藏不住的难过。

    哪怕做好准备被割舍,可真正遇上时,还有些难受。

    或许,因为对方是温有容。

    远去的脚步声再次变近。

    这个节奏,这个频率,这个力度……

    不是温有容,还能是谁?

    我死水微澜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这个瞬间,我又一次意识到:我彻彻底底地完了。

    我对他,是真的动心了。

    哪怕我想要压制,想要深藏,这份剪不断、理还乱的动心总会在不经意时冒出来。

    让我无可奈何。

    “你怎么回来了?”我睁了睁眼,想要把他看得更清楚。

    半蹲在我跟前,他平静地说:“你也受伤了。”

    我轻哼了声,表现得极为冷淡。

    他轻笑,丝毫不介意,倾身将我抱起。

    将我放到后座,他亲自送我去医院,和周遗梦在同一家。

    她被送去手术室,我则被温有容押着去看外科医生。和往常一样,他坚持要女医生替我处理。

    缠住他的脖子,瞥见他紧绷的侧脸线条,聆听到他有力的心跳,我忽然觉得,不管周遗梦是生是死,剩下的一块刀片是不是扎在她身上,都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