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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义山公录,相字奇术

  我打破沙锅问到底,道:“为什么只有半部?”

  陈弘德似乎特别喜欢说话,话匣子打开来就没完,当即搬了一个椅子过来坐下,滔滔不绝道:“后半部丢了几百年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你是不是想问怎么丢的?这个故事说来话长,实在想知道原因,你去问御风楼主人去,他是给我们陈家记录历史的人。你是不是还想问为啥没找到?因为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所以就算想学下半部的东西,也学不来。不过,你要是想学上半部,估计也不可能,因为《义山公录》连我都学不到。”

  陈弘德说的唾沫星子乱飞,溅了我一脸,我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等到他说完,我想要问一句话,他却咽了口唾沫,又继续说道:“你想问为什么连我也学不到吗?我告诉你,因为麻衣陈家的规矩,《义山公录》向来只传给嫡系长门,我是嫡系,但不是长子,所以我学不到。至于你,连陈家的人都不是,虽然眼馋,也别指望能学到了。我们家,我大哥是嫡系长门,但是他不愿意学,接下来就轮到元方了,元方就是你刚才偷看时那个半大小子。”

  这一大堆话,又说的我迷糊了半天。

  陈弘德似乎说的还不尽兴,絮絮叨叨把麻衣神相和陈家的历史基本上从前到后说了个遍,让我感觉好似在听神话故事。

  陈汉生没有阻拦陈弘德,只是在陈弘德讲完以后,意味深长道:“吴用能不能学到,也未可知啊。向来天意弄人,谁能预测?”

  我呆了半天,心想,如果《义山公录》真有那么厉害,我学了去该有多好,一旦学成陈汉生的本事,以后还怕什么邪祟作恶?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对自己将来忧心忡忡,我道:“陈爷爷,如果我爸妈不同意我过继给你们家,那我以后真的会不停地倒霉?”

  “会。”陈汉生笃定道:“你小小年纪,命宫之上便有暗纹纵横,折叠而起,从天中直插山根,这是大凶之兆,注定命途多舛。我料定你爸妈绝不同意把你过继给陈家,也料定你将来难逃大厄!不过你也不要害怕,命中注定的事情,谁也躲不开,你命宫上的暗纹,延伸至山根处后,突然消失不见,再加上你天庭温润开阔,准头光洁,兰台、廷尉分明,乃是有惊无险之兆。只可惜啊,你以后的前途,我是看不到了。”

  “为什么?”我听陈汉生的话,正听得一知半解,见他叹气,便忍不住发问。

  陈汉生幽幽道:“因为我活不过七十二,再有十年就不成了。”

  “啊?”

  我想起来刚才陈汉生给自己推演寿命的事情,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陈汉生瞥了我一眼,道:“写个字吧,孩子。”

  “写什么字?”陈汉生突然这么说,我迷茫不已。

  “随便写一个字,我给你相相。”陈汉生递给我一张纸和一根笔,道:“爷爷给你相相将来的吉凶福祸。”

  陈弘德“啧啧”叹道:“赶紧写吧小兔崽子,我爹可是很多年都没玩过相字这本事了。”

  我想了想道:“那我就写我的名字。”

  说着,我在纸上小心翼翼写了一个“用”字。

  “嗯,用。”

  陈汉生拿起纸,略略一看,道:“这个‘用’字上下拆做两半,上面是个‘田’,下面是个‘川’。‘田’者,‘土’也,‘川’者,‘水’也;‘田’字方正,‘川’字却带钩,意思是川流有折,水形不畅,这乃是死水,你命中下次遭厄应该与水有关。但‘田’在‘川’上,乃‘土’在‘水’上,土克水,正得其用,这说明你有惊无险,到时候自然有贵人相助,贵人应该还是我们陈家之人。因为‘陈’者,‘尘’也,也是土。”

  “把‘用’字左右拆开,乃是两个‘月’字,也是一个‘朋’,这个意思就是说你将来绝不是孤身一人,既有朋党,也有兄弟。只不过两个‘月’字并不完全相同,这说明兄弟并非同胞,这也恰恰验证了我先前所说你会有结拜兄弟的预言。”

  “此外,‘用’字乃‘角’字藏头,寓意你以后会隐本姓埋本名,这便是我所说的,你会改换姓名,以后的姓名绝非是‘吴用’。”

  陈汉生一番言论侃侃而谈,说的天花乱坠、鞭辟入里,我已经听呆了。

  陈汉生还怕我年纪小,对他说的话难以全部理解,又不厌其烦,把自己说过的话详细给我解释了一遍。

  等我把这些话细细琢磨到感觉有理,又完全消化之后,差不多已经快要天黑了。

  爸爸、妈妈还没回来,陈汉生的妻子,也就是先前我见到的那位老夫人回来过一次,却被陈汉生又吩咐了些什么事情,给支出去了,那老夫人临走之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悠长。

  或许她要办的事情跟我有关吧,我这么想。

  陈汉生自己似乎在族里也有些事情要办,晚上出去了一趟,并吩咐陈弘德带着我去西院吃了晚饭。

  直到晚上八点多,爸爸、妈妈才终于回来,但是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妈妈,看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这个时候,陈汉生已经办完了自己的事情,回到家里了,看到我爸爸、妈妈的脸色后,陈汉生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淡淡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请不动她?”

  “是,我俩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但是怎么说她都不愿意!”我爸爸沮丧且愤怒地说道:“她外孙子死了还要害人,她却不愿意出点力,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我妈妈在一旁泫然道:“陈老先生,对不起,您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

  “没什么。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陈汉生摆摆手,示意我妈妈不要这个样子,他道:“第一,她如果来帮你,那就证明了她外孙子确实死了作祟,那这样,别人该怎么看她?还不把她当怪物?第二,她外孙子就算作恶,也是她外孙子,老人家又特别相信找替死鬼投胎转世这一说,你想她会帮你们阻止她外孙子投胎转世?”

  陈汉生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

  “那怎么办啊老先生?”我妈妈愁眉苦脸道。

  “我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妨事,我已有准备,能办这事儿的人应该就要到了。”陈汉生浑不在意地说道,他话音刚落,他的妻子便从外而入,陈汉生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子娥,事情办好了?”

  那位老夫人点点头道:“办好了。”

  这位老夫人的来历,之后我才知道,她叫曾子娥,是中国著名山术大族冀北曾家的后人,她的父亲曾天养寿至百旬之上而不夭,被术界中人唤作“不死老怪”。

  曾子娥拿来了一个口袋,还有一张纸,纸上写着一行字,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却不知道。

  陈汉生接过东西,道:“既然没有讨亡人,那么咱们就自己做一个讨亡人。”

  “怎么做啊?”陈弘德凑过来道:“我娘拿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曾子娥在一旁道:“从十人沟里找来的自焚幼童的骨灰,和着泥捏成的土偶就在口袋里,纸上是族中消息部门查来死者的生辰八字。”

  我们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陈汉生下午交代曾子娥办的事情就是这些,他自己出去恐怕也是为了这件事。

  看着陈汉生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具拳头大小的土偶,再一想到那双怨毒的眼睛,我就浑身发毛。

  陈汉生道:“子娥,你去屋里柏木盒中取两道命符来,要茅山一竹道长送的那两道,一大一小。弘德,你去取朱砂泥来,在土偶上写上生辰八字,它就是今晚作法的讨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