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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灭口

  听晨星这么一说,老头儿立马瞪大了眼睛。

  “孙…孙奎他爹?”

  “没错。”晨星说。

  “我…我确实跟他喝过酒,但我有跟他说过那晚的事么?”

  “应该说过…”

  晨星把我们在凤阳镇的雪地里发现那哑巴老头,并且把他送回家的事,给孙学安老头儿讲了一遍。

  “你是说,他变哑巴了?”老头儿惊讶的问。

  “对,你不知道么?”

  老头儿愣愣的摇了摇头。

  “他不仅变哑巴了,而且神智也不大清楚。不过,当我们把他送回去以后,他认识家,自己从车上走了下来。所以我认为,他之所以晕倒在凤阳镇,被我们发现,并不是偶然的。当初跟他喝酒的时候,你肯定把砖窑厂驱鬼的事告诉了他…”

  老头儿想了想,眼睛一亮,“啊啊,是,是,这个我记哩…”

  老头儿告诉我们说,那是他从砖窑厂辞职回家来的第二天。孙奎他爹不知怎么听说了,带了些东西来看他。两个老头儿都爱喝点小酒儿,喝着喝着,舌头就大了。孙奎他爹就问他辞职的原因,老头儿就说厂里闹鬼,有个会计被鬼给吓死了,后面据说砖厂老板从凤阳镇请了个法师,把鬼给驱走了,再后面聊些什么,老头儿就不记得了…

  我和晨星面面相觑,心说,看这样子,那哑巴老头儿之所以跑去凤阳镇,确实可能是为了找我们…

  “小伙子,再给我棵烟抽。”

  我掏了根烟给他,老头儿哆嗦着点上,使劲吸了一口。

  “大爷。”

  “嗯?”

  我想了想,问道,“你跟孙奎他爹是怎么认识的?”

  “那个啥,以前在市里的时候认识的。”

  “在市里的时候?”

  “嗯,我那时候在市里给别人厂子看大门,他家就住附近,熟络以后,我们俩经常在一起喝点酒。到后来,他一家搬到乡下,我去了那砖厂,他时不时过去跟我聚聚。”

  “他儿子,那孙奎是做什么的?平常的时候孝不孝顺?”我又问。

  “不怎么孝顺,老头儿每次喝酒都跟我诉苦,具体他儿子是干啥的,我也不大清楚…”

  我心里浮想联翩,给这孙学安老头儿送钱的人,一定是害王会计那人指派的。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这孙学安老头儿酒后吐露给了孙奎他爹…莫非,孙奎他爹,或者孙奎,认识害王会计那人?…

  “晨星,走,我们去孙奎那村子。”

  “等等。”晨星伸手把我拉住了。

  “怎么了?”

  晨星冲那老头儿道,“大爷,你昨晚怎么没回家里住?”

  我轻轻在自己额头上拍了拍,心说,忘了还有昨晚那么一出了。

  “嗯?”老头儿一愣,“因为前晚上我梦见王会计了。”

  “梦见王会计?”我眉头一皱。

  “嗯啊,前晚不下大雪么,我老早就睡了,睡的迷迷糊糊,我看见王会计从外头走进来了。把我吓得呦,我以为他找我索命来了。他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早晨醒过来越想越不安生。我觉得可能是这些钱惹的,收了黑心钱,半夜鬼进门。想到这里,我从床上爬起来就出门了,去了县上,打算把这钱存起来。可我不懂咋存,生怕人家问我这钱哪儿来的。一直磨蹭天黑,人家银行下班,我都没敢进去。这天寒地冻的,晚上道不好走,我就找了个便宜小旅社睡了一宿…”

  “王会计不是来找你索命的,而是来救你的。”我说道。

  “救我?”

  “嗯,这里不能再住了,你抓紧离开,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避一段时间。”

  “为啥嘞?”

  “因为,昨晚有东西过来害你,被我打跑了,后面说不定还会来。”

  老头儿脸一白,“真,真的还是假的?”

  我‘哼’了一声,冷冷一笑,“信不信由你,晨星,我们走…”

  出了孙学安老头儿家院子,我们来到村路上,回想昨晚的遭遇,我此刻仍然心有余悸。走着走着,我发觉晨星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只见她正蹲在地上系鞋带。我笑了笑,朝她走过去,渐近时,只见晨星脚腕上有一道划痕。

  “这是怎么弄的?”

  晨星急忙把裤脚往下拉了拉,冲我抬头一笑,“昨晚踢玻璃划了一下,不要紧的。”

  “我看看。”

  “不用,没事…”

  “走,我背你。”

  “不用…哎,你这家伙…”

  我把晨星背起来就走,遇到村民,也不管认不认识人家,冲对方‘呵呵’一笑,“早啊!”…搞的别人大眼瞪小眼的。晨星趴在我背上,下巴枕着我肩膀,微有些羞涩,脸红扑扑的。

  “阿冷。”

  “嗯?”

  “你说,昨晚那邪煞,之所以跑过来害这孙大爷,是不是受人指派的?”

  “你的意思是,害王会计那人指派的?”

  晨星幽幽的‘嗯’了一声。

  “难说,昨晚那鬼东西,怎么也不像是人为养出来的。再说了,如果那人要害这老头儿灭口的话,早就害了,不会还给钱给他,不然岂不是多此一举么。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人指派的,可那东西的目标为什么偏偏是这孙老头儿住的地方,而不是这村上的其他人住的地方…”

  晨星虽然聪明,但对于这种超自然的事物,却也分析不出究竟。

  “好了,别浪费脑力了,是非究竟,到时问那孙奎,他要敢不说实话,看我怎么揍他。”

  “你这家伙,就会揍来揍去的…话说,邪煞到底是什么呀,我到现在还没弄懂。”

  “风水里的煞气你应该知道吧?”

  “嗯。”

  “如果把煞气比作绳子,那么,邪煞就好比是把万千股绳子拧在一起的巨绳…”

  “哦,懂了…”

  “好了,别邪煞邪煞的了。”我笑道,“你这样吐气如兰的趴在我肩膀上,吹的我脖子痒痒的。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变邪煞了,到时候邪气上脑,啊呜呜把你吃掉…”

  “你这家伙…”

  出了村子,来到车前,我把晨星放了下来。

  “对不起哦,把你车玻璃给砸成这样了,到时候换一块吧…”

  “哎呦,不是这个女汉纸,怎砸的成这个样子?”我‘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别人开敞篷车,咱这更高级,咱这叫敞玻璃车。”

  晨星冲我努了努嘴。

  “这样开上路,注目率肯定老高了。”我笑着望了望四周,挥了挥手,“走,上车,咱出发…”

  一路往南,确实惹来不少行人的注目,表情各异,瞧的我大乐。但是,折而往西之后,我立马乐不起来了。西北风‘呼呼’的往车里灌,冻的我牙齿‘咯嗒嗒’响。

  “晨…晨星,你怎么变青…青脸小妖精了,我…我我把衣服脱下来,给…给你穿…”

  “别…别了,你用后视镜照照…你还不是像杨…杨志一样…”

  “杨…杨志?你是指我像青…青面兽么?”

  “你…你以为呢…”

  回到孙奎那村子,已经是中午了。把车停在小饭店门口,我半搂半抱着晨星便冲了进去。那老板正坐在火炉子旁打盹,吓得差点蹦起来。

  “你俩这是去哪儿了?”

  我的脸已经冻的麻木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像打哑语一样跟老板比划了比划,很快,他便端了个小火锅出来。

  吃喝到一半,终于缓过劲来。

  “我们昨天来,记得你这儿有个小伙计呢,今天没来么?”我问那老板道。

  “小伙计?”老板一愣,“他呀,去帮忙了呀。”

  “去哪里帮忙?”

  “就是昨天你问的那个,孙奎家。”

  “孙奎家?”我心往下一沉,“为什么去他家帮忙?”

  “孙奎死了呀。”

  我脑袋里‘轰’的一下子,“你说什么?”

  “孙奎死了。”老板摊了摊手,“今天一大早,孙奎跟他媳妇两个开车去还棺材。出村的时候,农村车打滑,把桥栏杆给撞断,翻进河里了,两口子都死了…”

  我和晨星听的面面相觑。

  “孙奎他爹呢?”

  “老头儿待在家里,没跟着去,逃过一劫…”

  从小饭店出来,我对着阴沉的天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邪煞,是邪煞…”

  “你是说,孙奎跟他老婆之所以死,是被邪煞给害的?”晨星问。

  “一定是。”

  “难道说,昨晚那邪煞跑了以后,去了孙奎的家?”晨星问。

  “不一定,可能是另外的邪煞。”

  “阿冷。”

  “嗯?”

  “照这么来看,邪煞的确是有人派的,对方的目的,是要灭口。”

  “灭口…”我‘呵呵’一声苦笑,“的确是好办法,杀人于无形之中。可是,那人为什么早不灭呢?居然还给钱给那孙学安老头儿。”

  “你还记不记得…”晨星沉思道,“你还记不记得,砖窑厂那骨灰坛的事?”

  “骨灰坛?”

  “嗯,当初你不是很疑惑吗,指使王会计埋骨灰坛害他的那人,为什么事后不将骨灰坛取走。”

  听晨星这样一说,我忽然眼前一亮。

  晨星继续道,“当初你认为,那人肯定遇到了什么阻碍,脱不开身去挖那骨灰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派人给钱给孙大爷的那人,并不是施邪术借王会计阳寿的那人,而是花钱买阳寿的那人,他的目的,是为了暂时将孙大爷稳住。等施邪术的那人能‘脱开身’以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将他灭口…”

  我想想,拉起晨星的手,“走,去孙奎家看看。”

  来到孙奎家,只见两扇朱红大门敞开着。门口两边停着不少车,除了农用车以外,还有其它车辆,‘噼噼啪啪’的烧柴声从院子里传出来。

  我定一定神,和晨星走进大门,绕过迎门墙,来到院子里。灵棚还没支起来,朝屋子里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两口棺材。

  院子里的人烧水劈柴,忙忙碌碌,没人注意到我们。我和晨星正往屋子走时,就听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把,把这个拿,拿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