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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赌 第三章 巧计

    屋子里已静了很久。这间屋子里有九个人,有九个人的屋子里,通常都不会这麽静。

    这九个人非但都不是哑吧,而且都是很会说话,很懂得说话技巧的人。

    他们都没有开口,只因为他们心里都在想着一件事那个行运豹子,为什麽要做这种事?

    谁都想不到他就这麽样说了句我输了然後就走了。这结束实在来得太突然,太意外。

    他走了很久以後,焦七太爷才开始抽他的水烟袋,一口一的抽着:噗落,噗落的响。

    过了很久,才有人终於忍不住要发表自己的意见,第一个开口的人,当然是廖老八。

    我告诉你们这是怎麽回事,输就是输,嬴就是嬴,他输了,所以他就走了。虽然他输得很漂亮,可是他既然输了,不走还赖在这里干什麽?没有人答腔。除了他之外,根本没有人开口。

    焦七太爷一口一口的抽着水烟,微微的冷笑,忽然道:老大,你认为这是怎麽回事?老大就是那脸色发黄的中年人,他姓方,在焦七太爷门下的八大金刚中,他是老大。

    方老大迟疑着,道:我想不通。

    焦七太爷道:怎麽会想不通?

    方老大道:老八说的也很有道理,既然输了,不走干什麽他又想了想: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好像并不是这麽简单。,焦七太爷道:为什麽?方老大说道:因为,他输得太痛快了。

    这是实话。赵无忌本来确实可以不必输得这麽快,这麽惨,因为他本来不必让焦七太爷先掷的。

    廖老八可忍不住道:你认为他别有用意?

    方老大承认。廖老八又道:那麽我们刚才为什麽不把他留下来方老大笑道:人家既然认输了,而且输得那麽漂亮,那麽痛快,我们凭什麽还把人家留下来?廖老八没话说了。焦七太爷道:你也猜出了他为什麽要这样做?力老大道:我猜不出。

    人家钱也输光了,人也走了,你还能对他怎麽样?焦七太爷又开口抽他的水烟,抽了一口又一口,烟早就灭了,他也不知道。他并不是在抽水烟,他是在思索。又过了很久很久,他枯瘦蜡黄的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

    站在他面前的八个人,都已跟随他二十年以上了,都知道他只有在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时,才能有这种表情。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到了什麽事?

    对一个已经七十二岁: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的老人来说,应该已没有什麽可怕的事。

    所以每个人的心都拉了起来,吊在半空中,忐忑不定。

    焦七太爷终於开口。

    他在看着廖老八:我知道你跟老六的交情最好,他在你的地盘里有场子,你在他的地盘里也有。廖老八不敢否认,低头道:是。

    焦七太爷道:听说你在这里的场子也不小。廖老八道:是。

    焦七太爷道:你那场子,有多少本钱?

    廖老八道:六万。

    在焦七太爷面前,什麽事他都不敢隐瞒,所以他又接着道:我们已经做了四年多,已经赚了二十多万,除了开销外,都存在那里没有动。他在笑,笑得却有点不太自然:因为我那女人想用这笔钱去开几家妓院。焦七太爷道:听说你身边最得宠的一个女人叫媚娥?廖老八道:是。

    焦七太爷道:听说她也很好赌。

    廖老八陪笑道:她赌得比我还凶,只不过她总是嬴的时候多。焦七太爷忽然叹了口气,道:嬴的时侯多就糟了!一个人开始赌的时候,嬴得越多越糟,因为他总是会觉得自己手气很好,很有赌运,就会愈来愈想赌,赌得愈大愈好,就算输了一点,他也不在乎,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嬴回来。

    输钱的就是这种人,因为这种人常常会一下子就输光,连本钱都输光。

    这是焦七太爷的教训,也是他的经验之谈,他们八个人都已经听了很多遍,谁都不会忘记。

    可是谁都不知道焦七太爷为什麽会在这种时侯问这些话。

    焦七太爷又问道:连本钱加上利息,你那场子里,可以随时付出的银子有多少?.廖老八道:一共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多万两。焦七太爷道:你不在的时候,是谁在管那个场子廖老八道:就是我那个女人。

    他又陪笑道:可是你老人家放心,她虽然会吃醋,却从来不会吃我。焦七太爷冷冷道:不管怎麽样,她手上多少总有点钱了。廖老八不敢答腔。

    焦七太爷接着又道:你想她大概有多少?

    廖老八迟疑着,道:大概最少总有七八万了。焦七太爷道:最多呢?

    廖老八道:说不定,也许已经有十七八万。焦七太爷沈默着,看着桌上的银票,过了很久,才缓缓道: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七,你们每个人分两万。六个人同时谢过焦七太爷的赐赏,他们从不敢推辞。

    焦七太爷道:老六出的赌本,也担了风险,老六应该分五万。贾老板也谢过,心里却在奇怪,既然每个人都有份,为什麽不分给老八?

    可是焦七太爷既然没有说,谁也不敢问。

    焦七太爷道:三万两分给我这次带来的人,剩下的二十万,就给老八吧。焦七太爷做事,一向公平合理,对这八个弟子,更没有偏爱,这次,廖老八本没有出力,却分了个大份,大家心里,都在诧异。

    廖老八自己也吃了一惊,抢着道:为什麽分给我这麽多?焦七太爷叹了口气,道:因为你很快就会需要的。廖老八还想再说,那面色淡黄的中年人方老大忽然失声道:好厉害,好厉害。贾老板道:你说谁好厉害?

    力老大叹息摇头,道:那个姓赵的年轻人好厉害。贾老板道:刚才我也已想到,他这麽样做,只因为生怕老爷子看破他的手法,又不愿坏了他行涟豹子的名声,所以索性输这一次,让别人永远猜不透他是不是用了手法。方老大慢慢的点头,道:只凭这一着,已经用得够厉害了。贾老板道:但是他毕竟还是输了四十万,这数目并不少。方老大道:只要别人没法子揭穿他的手法,他就有机会捞回来。贾老板道:怎麽捞?

    方老大道:他在赌这上面输出去的,当然还是从赌上捞回来。一向沈默寡言的老三忽然也叹了口气,道:他在这里输了四十万,难道不会到别的地方去赢回来?廖老八道:到那里去嬴?

    方老大看着他苦笑摇头,贾老闾已跳起来,道:莫非是老八的场子老三道:现在你总该明白,老爷子为什麽将最大的一份分给老八了。贾老闾道:我就不信他的手脚这麽快,一下子就能把老八的场子嬴倒。焦七太爷眨着眼,微微冷笑,道:你为什麽不去看看?廖老八已经冲了出去,贾老板也跟了出去。

    方老大远在摇头叹息,道:他若不把场子交给女人管,也许还不会这麽快就输光,可惜现在…每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女人输了钱就会心疼,心疼了就想翻本,遇见了高手,就一定会愈输愈多,输光为止。

    翻本本来就是赌徒的大忌,真的行家,一输就走,绝不会留恋的。

    一输就走,见好就收。

    这两句话一向是焦七太爷的座右铭,真正的行家,从不会忘记。

    老二叹了口气,道:我只希望老八的房契不在那女人手里。方老大道:依我看,那场子老六一定也有份,一定也有笔钱摆在那里。他叹息着又道:说不定远有个女人摆在那里。两个女人输得当然此一个女人更快。

    贾老板回来的时候,果然满头大汗,脸色发青。

    力老大道:怎麽样?

    贾老板勉强想笑,却笑不出:老爷子和大哥果然料事如神!方老大道:他嬴走了多少?

    贾老板道:五十四万两的银票,还有城里的两栋房子。方老大道:其中有多少是你的

    贾老板道:十万。

    方老大看看老三,两个人都在苦笑。

    贾老板恨恨道:那小子年纪轻轻,想不到竟如此厉害。焦七太爷眯着眼在想,忽然问道:老八是不是带着人去找他麻烦去了?贾老板道:他把老八场子里的兄弟放倒了好几个,我们不能不去找回来。焦七太爷道:他嬴了钱还要揍人,也未免太凶狠了些。贾老板道:是。

    焦七太爷冷笑道:怕只怕凶狠的不是人家,而是我们。贾老板道:我们

    焦七太爷忽然沈下脸,厉声道:我问你,究竟是谁先动手的?看见焦七太爷沈下脸,贾老板已经慌了,吃吃的道:好像是老八场子里的兄弟。焦七太爷冷声道:他们为什麽要动手?是不是因为人家嬴了钱,就不让人家走?贾老板道:那些兄弟,认为他在作假。

    焦七太爷脸上已有怒容,冷笑道:就算他做了手脚,只要你们看不出来,就是人家本事,你们凭什麽不让人家走?他目中又射出精光,瞪着贾六:我问你,你们那里是赌场?还是强盗窝?贾老板低下头,不敢再开口,刚擦乾的汗又流满一脸。

    焦七太爷的波动很快就平息了。

    赌徒们最需要的不仅仅是幸运:还要冷静。

    一个从十来岁时就做了赌徒,而且做了赌王的人,当然很能控制自己。

    但是有些话他不能不说:就好像开妓院一样,我们也是在做生意,虽然这种生意并不太受人尊敬,却还是生意,而且是种很古老的生意!这些话他已说了很多次。

    自从他把这些人收为门下的时候,就已经让他们有了这种观念。

    这种生意虽然并不高尚,却很温和。

    我们都是生意人,不是强盗。

    做这种生意的人,应该用的是技巧,不是暴力。

    焦七太爷平生最痛恨的一件事,就是暴力。

    他又问:现在你是不是已明白我的意思?

    贾老板道:是。

    焦七太爷道:那麽你就该赶快去把老八叫回来。贾老板低着头,陪笑道:现在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焦七太爷道:为什麽?

    贾老板道:因为他把郭家三兄弟也带去了。焦七太爷道:郭家三兄弟,是什麽人

    贾老板道:是我们兄弟里最跳的三个人。他又解释:他们跟别的兄弟不一样,既不喜欢赌,也不喜欢酒色,他们只喜欢揍人,只要有人给他们揍,他们绝不会错过的。跳的意思,不仅是暴躁、冲动、好勇斗狠,而且还有一点疯。

    疯的意思就很难解释了。

    那并不是真的疯,而是常常莫名其妙、不顾一切的去拚命。

    郭家三兄弟都很疯,尤其是在喝了几杯酒之後。

    现在他们都已经喝了酒,不仅是几杯,他们都喝了很多杯。

    郭家三兄弟的老二叫郭豹,老五叫郭狼,老么叫郭狗。

    郭狗这名字实在不好听,他自己也不太喜欢,可是他老子既然替他起了这麽样一个名字,他也只好认了。

    他们的老子是个很凶狠的人,总希望能替他的儿子起个很凶的名字,一种很凶猛的野兽的名字。

    只可惜他所知道的字汇并不多,生的儿子却不少。除了虎、豹、熊、狮狼之外,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麽凶猛的野兽。

    所以他只有把他的么儿子叫狗,因为狗至少还会咬人。

    郭狗的确会咬人,而且喜欢咬人,咬得很凶不是用嘴咬,是用他的刀。

    他身上总带着把用上好缅铁千百打成的缅刀。可以像皮带一样围在腰上。

    他的刀法并没有得到真正名家的传授,却很凶狠,很有劲。

    就算真正的名家,跟他交手时,也常常会死在他的刀下。

    因为,他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去跟人拚命。

    因为他很跳。

    现在他们都已到了平安客栈,赵无忌就住在平安客栈里。

    平安就是福,旅途上的人,更希望能一路平安,所以每个地方都几乎有家.安客栈。

    住在平安客栈里的人,纵然未必个个都能平安,大家还是喜欢讨个吉利。

    这家平安客栈不但是城里最大的一家,而且是个声誉卓着的老店。

    廖八爷一马当先,带着他的打手们到这里来的时候,正有个陌生人背负双手站在门外的避风檐下,打量着门口招牌上四个斗大的金字,微微的冷笑。

    这人三十出头,宽肩细腰,满脸精悍之色,身上穿着件青布长衫脚上着布袜草鞋,上面却用一块白布巾缠着头。

    廖八一心只想去对付那个姓赵的,本没有注意到这麽样一个人。

    这人却忽然冷笑着喃喃自语:依我看,这家平安客栈只怕一点都不平安,进去的人若想再平平安安的出来,只怕很不容易。廖八霍然回头,盯着他,厉声道:你嘴里在嘀咕什麽白布包头的壮汉神色不变,冷冷的打量了他两眼,道:我说我的,跟你有什麽关系?在这段地面上混的兄弟们,廖八认不得的很少,这人看来却很陌生,显然是从外地来的,说话的口音中,带着很浓的四川音。

    廖八还在瞪着眼打量他,郭狗子已经冲过来准备揍人了。

    这人又在冷笑,道:放着正点子不去找,却在外面乱咬人,莫要咬破了自己的嘴。郭狗子的拳头已经打了出去,却被廖八一把拉住,沈声道:咱们先对付了那个姓赵的,再回来找这小子也不迟!廖八爷虽然性如烈火,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江湖了,彷佛已看出了这个外路人并不简单,说的话中也好像别有深意,已不想再多惹麻烦。

    郭狗子却还是不服气,临走时,还瞪了这人几眼,道:你有种,就在这里等着。这人背着手,仰着脸,微微的冷笑,根本不望他。

    等他们走进去,这人居然真的在门口一张长板凳上坐了下来,用一只手在脚上打着拍子,哼起川中的小调来。

    他一支小调还没有哼完,已经听见里面传出了惨呼声,甚至连骨头折断的声音都可以隐约听得见。

    这人皱着眉,摇了摇头,嘴里正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跟着廖八进去的一共有十二个人,现在果然已只剩下六个还能用自己两条腿走出来。

    廖八虽然还能走,手脚却似已折断了,用左手捧着右腕,痛得直冒冷汗。

    这个人眼角瞟着他,又在喃喃自语:看来这平安客栈果然一点都不平安。廖八只好装作听不见。

    那行运豹子不但会掷骰子,武功也远比他想像中高得多。

    郭家三兄弟一出手立即被人家像打狗一样打得爬不起来,三个人至少断了十根指骨。

    他本来对自己的大鹰爪手很有把握,想不到人家居然也用大鹰爪手来对付他,而且一下就把他手腕拧断。

    现在他就算还想找麻烦,也没法子找了,这人说的话,他只有装作听不见。

    谁知这人却不肯放过他,忽然站起来,一闪身就到了他面前。

    廖八变色道:你想干什麽?

    这人冷冷的一笑,忽然出手。

    廖八用没有断的一只手反掴去,忽然觉得肘上一麻,连这条手都垂了下去,不能动了。

    後面有两人扑上来,这人头也不回,曲着肘往後一撞,这两人也被打得倒下。

    这人出手不停,又抓起了廖八那只本来已被拧断的手腕,轻叱一声。

    着!

    只听格叱一声响,廖八满头冷汗如雨,断了的腕子却已被接上。

    这人已後退了几步,背负起双手,悠然微笑,道:怎麽样?廖八怔在那里,怔了半天,看看自己的腕子,用力甩了甩,才看看这来历不明行踪诡秘的外路人,忽然道:我能不能请你喝杯酒。这人回答得很乾脆:走。

    酒已摆上来,廖八一连跟这人乾了三杯,才长长吐出气,把那只本来已被拧断的手伸出来,大姆指一挑,道:好,好高明的手法。这人淡淡道:我的手法本来就不错,可是你的运气更好。廖八苦笑道:这算什麽鸟运气,我廖八从出生就没栽过这麽大的筋斗。这人道:就因为你栽了这个斛斗,才算是你的运气。他知道廖八不懂,所以又接着道:你若把那姓赵的做翻,你就倒霉了。廖八更不懂。

    这人又喝了两杯,才问道:你知道那龟儿子是什麽来历?廖八摇头:不知道

    这人道:大风堂的赵简赵二爷,你总该知道吧?赵简成名极早,二十年前就已名震江湖,黄河两岸、关中皖北,也都在大风堂的势力围之内,赵二爷的名衔,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廖八道:我若连赵二爷的名头都不知道,那才真是白混了。这人道:那个姓赵的龟儿子,就是赵简的大公子。廖八脸色立刻变了。

    这人冷笑道:你想想,你若真的做翻了他,大风堂怎麽会放过你?廖八一面喝酒,一面擦汗,忽然又不停的摇头,道:不对。这人道:什麽不对

    廖八道:他若真是赵二爷的公子,只要亮出字号来,随便走到那里去,要找个几十万两银子花,都容易得很。这人道:不错。

    廖八道:那他为什麽要捞到赌场里来?

    这人笑了笑,笑得彷佛很神秘。

    廖八道:难道他存心想来找我们的麻烦,挑我们的场子?这人在喝酒,酒量还真不错,连乾了十来杯,居然面不改色。

    廖八道:可是我知道大风堂的规矩,一样赌,一样女人,这两行他们是从来不插手的。这入微微一笑,道:规矩是规矩,他是他。廖八变色道:难道这是他自己的主意,想来挑我们的场子,难道他也想在这两行里插一脚?又碍着大风堂规矩,所以才不敢亮字号。这人淡淡道:一个像他这麽样的小伙子,花钱的地方当然不少,大风堂的规矩偏偏又太大,他若不偷偷的出来捞几文,日子怎麽过得下去?他悠悠的接着道:要想出来捞钱,当然只有这两行最容易。廖八怒道:大风堂在这里也有人,我可以去告他。这人道:你怎麽告了赵二爷在大风堂里一向最有人望,难道还想要大风堂的人帮着你来对付他的儿子?廖八不说话了,汗流得更多,忽然大声道:不行,不管怎麽样都不行,这是我们用血汗打出来的天下,我们绝不可能就这麽样让给别人。这人叹了口气,道:只可惜看样子你不让也不行,除非廖八道:除非怎麽样?

    这人道:除非这位赵公子忽然得了重病,去找他老子去了。他又替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只有死人是永远不会找钱花的。廖八盯着他看了很久,压低声音问道:你想他会不会忽然重病?这人道:很可能。

    廖八道:你有法子能让他忽然生这麽一场病?这人道:那就得看你了。

    廖八道:看什麽?

    这人道:看你有没五万两银子?

    廖八眼里发出了光,道:如果我有呢?

    这人道:那麽你就只要发张帖子,请他明天中年到城里那家新开的四川馆子寿尔康去吃饭。他微笑接着道:这顿饭吃下去,我保证他一定会生病,而且病得很重。廖八道:病得多重

    这人道:重得要命。

    廖八道:只要我发帖子请他,他就会去。

    这人道:他一定会去。

    廖八又问道:我是不是还要请别人去?

    这人道:除了贾老板外,你千万不能请别人,否则廖八道:否则怎麽样?

    这人沈下脸,冷冷道:否则病的只怕就不是他,是你。廖八又开始喝酒,擦汗,又喝了三杯下去,忽然一拍桌子道:就这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