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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苦况不堪言

    昨天是钩子七十岁的生日,今天他醒来时,宿醉仍未醒,只觉得头疼如裂,性欲冲动。

    第一个现象表示他已老了。

    昨天他只不过喝了四十斤黄酒,今天头就痛得恨不得一刀把脑袋砍下来。

    十年前他还曾经有过一夜痛饮八十斤黄酒的记录,睡了两个时辰后,就已精神抖擞,只用一只手,就扼断了太行三十六友中二十三个人的咽喉。

    想到这一点,他觉得痛恨,恨天恨地,也恨自己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也会老?

    可是发觉了第二个现象后,他又不禁觉得很安慰,他身体的某一部分,简直硬得像是装在他有腕上的铁钩一样。

    七十岁的老人,有几个能像他这么强壮?

    只可惜这地方的女人太少,能被他看上眼的女人更少。

    事实上,他看得上眼的女人一共只有三个,这三个该死的女人又偏偏总是要吊他的胃口。

    尤其是那又精又鬼的小狐狸,已经答应过他三次,要到他房里来,害得白白空等了二夜。

    想到这一点,他心里更恨,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小狐狸抓过来,按在床上。

    这种想法使得他更涨得难受,今天若再不发泄一下,说不走真的会被憋死。

    他心里正在幻想着那满脸甜笑的小狐狸,和她那冷若冰霜的姐姐,还有那已熟得烂透了的花寡妇……他正想伸出他的手,外面忽然有人在敲门,敲得很响。

    只有两三人敢这么样敲他的门,来的不是管家婆,就是表哥。

    这两个人虽然都是他的死党,他还是忍不佳觉得有股怒气上涌。

    情欲被打断时,通常立刻会变成愤怒。

    他拉过条薄被盖住自己,低声怒吼。进来!

    表哥背负着双手,站在门外,光滑白净的脸,看来就像是个刚剥了壳的鸡蛋。

    看到这张脸,没有人能猜出他的年纪。

    对于这一点,他自己一向觉得很满意,有时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年纪。

    听见钩子的怒吼声,他就知道这老色鬼今天又动了春情。

    他带着笑推开门走进去,看着那一点在薄被里凸起的部位,微笑着道:看来你今天的情况还不错,要不要我替你摘两把叶子回来。

    钩子又在怒吼。快闭上你的贼眼和臭嘴,老子要找女人,自己会去找。

    表哥道:你找到几个?

    钩子更愤怒,一下子跳起来,冲到他面前,用右手的铁钩抵佐他肚子,咬着牙道:你敢再说一个字,老子就把你心肝五脏一起钩出来。

    表哥非但一点不害怕,反而笑得更愉快。我并不是在气你,只不过在替你治病,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软了。钩子狠狠的盯着他,忽然大笑,大笑着松开手:你也用不着神气,若不是因为这地方的男人比女人好找,你的病保证比我还厉害。表哥施施然走过去,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悠然道:只可惜这地方真正的男人已越来越少了,我真正看得上眼的也许只有一个。钩子道:是不是将军?

    表哥冷笑摇头,道:他太老。

    钩子道:是小清?表哥道:他只不过是个绣花枕头。钩子道:难是管家婆?…

    表哥又笑了,道:他自己就是老太婆,他不来找我,我已经谢天谢地了。钩子道:你说的究竟是谁?

    表哥道:陆小凤。

    钩子叫起来。陆小凤?就是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陆小风?表哥眯着眼笑道: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让我动心?钩子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表哥道:据说是因为他玩了西门吹雪的老婆。钩子道:你已见过他?

    表哥道:只偷看了两眼。

    钩子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表哥又眯起了眼,道:当然是个真正的男人,男人中的男人。钩子刚坐下,又站起来,赤着脚走到窗口。

    窗外雾色凄迷。

    他忽然回头,盯着表哥,道:我要杀了他表哥也跳起来。你说什么?

    钩子道:我说我要杀了他。

    表哥道:你没有女人就要杀人?

    钩子握紧双拳,缓缓道:他今年只不过才三十左右,我却已七十了,但我却还是一定能杀定他,我有把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杀人不仅为了要发泄,也是为了要证明自己还年轻。

    有很多老人想找年轻的女孩子,岂非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他们只忘了一点,青春虽然美妙,老年也有老年的乐趣。

    有位西方的智者曾经说过一段话,一段老年人都应该听听的话。

    年华老去,并不是一个逐渐衰退的过程,而是从一个平原落到另一个平原,这虽然使人哀伤,可是当我们站起来时,发现骨头并未折断,眼前又是一片繁花如锦的新天地,还不趣有待我们去探查,这岂非也是美妙的事?钩子当然没有听过这些话,表哥也没有。

    他看着钩子脸上的表情,终于叹了口气,道:好,我帮你杀他,可是你也得帮我先做了他。钩子道:好!

    突听门外一个人冷笑道:好虽然好,只可惜你们都已迟了一步。

    随着笑声走进来的,是个又瘦又高,驼背鹰鼻的老人。

    表哥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这管家婆一定会来管我们闹事的。管家婆道:我只不过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钩子抢着问:什么消息?

    管家婆道:那条黑狗已经先去找陆小凤了,就算他不能得手,还有将军。钩子动容道:将军准备怎么样?

    管家婆道:他已在前面摆下了鸿门宴,正在等着陆小风。夜还是同样的夜,雾还是同样的雾,山谷还是同样的山谷。

    可是陆小凤心里的感觉已不同。

    和一个又甜又美又聪明的女孩子并肩漫步,当然比跟在一条狗后面走愉快得多。

    叶灵用眼角瞟着陆小凤。看样子你好像很愉快。陆小凤道:我至少比刚才愉快。

    叶灵道: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咬你?

    陆小凤道:你也比刚才那条狗漂亮,比任何一条狗都漂亮。叶灵笑了,笑得真甜。难道我只比它强这么一点点?陆小凤道:当然还有别的。

    叶灵道:还有什么?陆小凤道:你会说话,我喜欢听你说话。叶灵眨着眼,道:你喜欢听我说些什么?是不是喜欢听我说说这地方的秘密?陆小凤笑了。

    他的笑也许有很多种意思,却绝对连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

    叶灵道:你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陆小凤道:就从钩子开始如何?

    叶灵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他,道:你也知道钩子?你怎么会知道的?陆小凤悠然道:我不但知道钩子,还知道将军,表哥和管家婆。叶灵走过去,摘下片树叶,又走回来,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衣经太多了,只不过,你若一定要问,我还是可以告诉你。

    陆小凤道:那么你最好还是先从钩子开始。时灵道:他是个杀人的钩子,也是条好色的公狼,现在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我的裤子撕烂,把我按到床上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其实你用不着说得这么坦白的。叶灵睁大了她那纯真无邪的眼睛,道:我本来就是个坦白的女人,又恰巧是个最了解男人的女人。陆小凤又叹了口气,苦笑道:真是巧得很,只可惜我并不想听有多少男人要脱你裤子。叶灵眨了眨眼,道:假如有人要你脱裤子,你想不想听?陆小凤笑道:这种事也平常得很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叶灵道:假如有人要脱你裤子的是个男人呢?陆小凤叫了起来。是个男人?

    叶灵嫣然道:我说错了,不是-个男人,是两个。陆小凤连叫都叫不出了,过了很久,才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表哥和管家婆。叶灵又睁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的?陆小凤苦笑道:这两个人的名字听起来就有点邪气。叶灵道:可是最可怕的一个人并不是他们。陆小凤道:哦?

    叶灵道:你有没有见过可以用一双空手活活的把一条野牛撕成两半的人?陆小凤立刻摇头,道:没有。

    叶灵道:你有没有见过只用——根手指就可以把别人脑袋敲得稀烂的人?陆小凤道:没有。

    时灵道:现在你就快见到了。

    陆小凤咽下嘴里的一口苦水,道:你说的是将军?叶灵道:一点也不错。

    陆小凤道:他也在等我?

    叶灵道:不但在等你,而且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所以你最好先去找个大铁锅来。陆小凤道:要铁锅干什么?

    叶灵道:盖住你的脑袋。

    将军正站在高台上。

    他身高八尺八寸,重一百七十三斤,宽肩,厚胸,双腿粗如树干,手掌伸开时大如蒲扇,掌心的者茧厚达一寸,无论多么锋利的刀剑,被他空手一握,立刻锄断

    他面前居然真的有口大铁锅!

    铁锅摆在火炉上,火炉摆在高台前,高台就在大厅里。

    大厅高四丈,石台高七尺,铁锅也有三尺多高。

    炉火正旺,锅里煮着气腾腾的一锅肉,香得简直可以把十里之内的人和狗都引来。

    陆小凤进来的时候,将军正用一只大木勺在搅动锅里的肉。

    看见陆小凤,他立刻放下木勺,瞪起了眼,大喝一声:陆小凤。喝声如睛空霹雷,陆小凤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也喝一声。将军?将军道:你来不来?

    陆小凤道:我来。

    他真的走过去,步子迈得比平常还要大得多。

    将军瞪着他,道:锅里是肉。

    陆小凤道:是肉。

    将军道:你吃肉?

    陆小凤道:吃。

    将军道:吃得多?

    陆小凤道:多。

    将军道:好,你吃!

    他将手里的大木勺交给陆小凤,陆小凤接过来就满满盛了一勺。

    一勺肉就有一碗肉,滚烫的肉。

    陆小凤不怕烫,吃得快,一勺肉吃完,他才吐一口气,道:好肉。将军道:本就是好肉。

    陆小凤道:你也吃肉?

    将军道:吃。

    陆小凤道:也吃得多?

    将军一把夺过他手里木勺,也满满的吃了一勺,仰面长嘘。好肉!

    陆小凤道:是好肉。

    将军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肉?

    陆小凤道:不知道:

    将军道:你不怕这是人肉?

    陆小凤道:怕。

    将军道:怕也要吃?

    陆小凤道:吃人总比被吃好。

    将军又瞪着他看了很久,道:好,你吃。

    一勺肉就是一碗肉,一碗肉就有一斤,陆小凤又吃了一勺将军也吃一勺,他再吃一勺。

    片刻之间,至少已有五斤滚烫的肉下了他的肚。

    吃到第六勺时,将军才问。你还能吃?

    陆小凤不开口,却忽然翻起跟头来,一口气翻了三百六十个跟头,才站起来回答。我还能吃。将军道:好,再吃。

    再吃就再吃,吃一勺,翻五个跟头,两千个跟头翻过,陆小凤还是面不改色。

    将军却不禁动容。道:好跟头。三个字刚出口,噗的一声响,他肚子的皮腰带已断成两截。

    陆小凤道:你还能吃?

    将军也不答话,却跳下高台,一把抄住了火炉的脚。

    火炉是生铜打成的,再加上炉上的铁锅,少说也有五七百斤!

    他用一只手就举起来,再放下,又举起来,一口气做了三百六十次,才放下火炉,夺过木勺,厉声道:你看着。这次他吃了两勺。

    陆小凤看着他手里木勺,连眼睛都似已看得发直,忽然也抄起火炉,举高放下,一口气做了三百六十次,夺过木勺,吃了两勺。

    将军的眼睛也已看得发直。

    陆小凤喘着气,道:再吃?

    将军咬了咬牙,道:再吃。

    他接过木勺,一勺子勺下去,只听又是噗的一声响。

    这次并不是皮带断了,而是木勺已碰到锅底。

    一勺肉就是一斤,一锅肉总有三五十勺,完全都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

    陆小凤长长吐出口气,摸着已凸起来的肚子,道:好肉。将军道:本就是好肉。陆小凤道:只不过没有肉比有肉还好。将军瞪着他,忽然大笑,道:好得多了。两个人一起大笑,忽然又一起倒了下去,躺在石台上,躺着还在笑。

    台下当然还有人,所有的人早已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将军忽然又道:你的肚子还没有破?

    陆小凤道:没有。

    将军道:倒看不出你这小小的肚子里,能装得下如此多阔。陆小凤道:我还比你多咆了一勺。

    将军道:我每勺肉都比你多。

    陆小凤道:未必。

    将军突然又跳起来,瞪着他。

    陆小凤却还是四平八稳的躺着。

    将军道:站起来,再煮一锅肉来比过。

    陆小凤道:不比了。

    将军道:你认输?

    陆小凤道:我本来已胜了,为什么还要比?我本来已赢了,为什么要认输?将军瞪着他,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每根筋都比别人的手指还粗。陆小凤淡淡道:原来你不但肚子了涨,头也在发涨。

    将军双拳忽然握紧,全身骨节立刻发出一连串爆竹般的声响,本来已有八尺八寸高的身材,好像又增长了半尺。

    看来这个人不但天生神力,一身硬功,也已练到颠峰。

    陆小凤却笑了。你想打架?

    将军闭着嘴。

    现在他已将全身力量集中,一开口说话,气力就分散陆小凤道:吃肉我虽然已没有兴趣,打架我倒可以奉陪。将军突然大喝,吐气开声,一拳击出。

    他蓄势已久,正如强弓引满,这一拳之威,几乎已令人无法想像。

    只听哗啦啦,叮叮当一片响,铁锅铜炉翻倒,连一丈外的桌椅也被震倒,桌上的杯盘碗盏,有的绰在地上,有的在桌上已被震碎。

    陆小凤的人居然也被拳风打得飞了出去,飘飘荡荡的飞过三四张长桌,飞过十来个人的头顶,飞过十多丈长的大厅,就像是个断了线的风筝。

    大厅里立刻响起-阵喝采声,将军独立高台,看来更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谁知就在这时,只听呼的一声风声,陆小凤忽然又回到了他面前,脸上居然还带着微笑,道:你这一拳打得我好凉快,再来一拳如何?将军怒吼,连击三拳。

    他的拳法绝无花俏,但每一拳击出,都确实而有效。

    这三拳的力量虽已不如第一拳威猛,却远比第一拳快得多。

    陆小凤又被打得飞起,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飞出去,突然凌空翻身,落在将军身后。

    将军身子虽魁伟,反应却极灵活,动作更快,坐马拧腰,霸王卸甲,将军脱袍,回弓射月,连溜带打,又是三招击出。

    这本是拳法中最基本普通的招式,可是在他手上使出来,就绝不是普通人能招架抵挡的。

    幸好陆小凤也不是普通人,这世上根本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陆小凤。

    他身子一闪,突然从将军夜下钻过去,突然伸手,托住了将军的肘,一头撞在将军的肋骨上。

    将军一百七十三厅重的身子,竟被他撞得跟跪后退,几乎跌下高台。

    可是陆小凤更吃惊。

    他忽然发现这个人竟有一身横练功夫,他一头撞上去,就像是撞在石头墙上,撞得头都发了晕。

    就因为心惊头晕,所以他笑得声音更大,大笑道:你又输了。将军道:放屁。陆小凤道:我一拳就几乎把你打倒,你还不认输?将军道:你用的是什么拳?

    陆小凤道:头拳。

    将军道:这算是哪门功夫?

    陆小凤道:这就是打架的功夫,只要能把对方打倒,随便什么都可以用。将军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用什么?

    他沉腰坐马,再次出手,拳式更密,出手更快,存心要先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次他拳法施展开,才看得出他的真功夫。

    陆小凤根本攻不进去。这趟拳法展开,天下绝没有人能攻得进去。

    陆小凤好像也想通了这一点,索性放弃了攻势,远远的退到石台的角落上,忽然弯下腰,抱起肚子。不行,我肚子痛得要命。其实他自己当然也知道,就算他肚子痛死,也没有人管的。

    将军一个箭步窜过去,挥拳痛击。

    谁知陆力、风就在他身子蹿起时,人已游鱼般贴着石台从他脚底滑过,突然双手按地,一个鲤鱼打挺,一屁股撞在他屁股上。

    将军本就是全身进击,哪里还能收得住势,这一次竟真的被他撞下石台,几乎一蹬跌倒。

    陆小凤拍掌大笑,道:你又输了。

    将军的脸发青,嘴唇发抖。

    陆小凤道:这一次你为何不问我用的什么拳?将军不问,不开口。

    陆小凤道:这用的是股拳。

    他微笑着,又道:下次你若再见到连屁股都能打人的角色,最好躲得远些,因为你一定不是他的敌手。将军突又大吼,一拳击出,这次他打的不是人,是石台。

    用青石砌成的高台,竟被他打塌了一角,碎石乱箭般飞出。

    他身子也跟着飞跃而起,人还是空中,就已击出了第二拳。

    凌空下击的招式,威势虽猛,却最易暴露自己的弱点,本来只能用于以强击弱。陆小凤绝不比他弱,他这一招实在用得极险,因为他早就算准了陆小凤已站不稳。

    无论谁都没法子在崩石台上,乱箭中的碎石中站稳的。

    站不稳就无法还击,不能还击就只有退让闪避,无论怎么样闪避。都难免要被他拳风扫及。

    他这一招用得虽险,却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杀手!

    陆小凤的伤还没有好,身子还很弱,以将军拳风之强,他绝对挨不起。

    他没有挨。

    他居然还能反击,在绝对不可能反击的情况下出手反击将军身经百战,决胜于瞬息之间,他本已算无遗策。

    只可惜这次他算错了一招。

    陆小凤做的事,本就有很多都是别人认为绝不可能做到的。

    这一次他用的既不是头拳,也不是股拳,而是他的手,他的手指!

    独一无二的陆小凤,独一无二的灵犀指。

    他身子忽然斜斜飞起,伸出两根手指来轻轻一弹,食指弹将军的拳头,中指弹着了将军的胸膛。

    一击就可以击碎石台的铁拳,连钢刀都砍不开的胸膛,他两根手指弹上去,有什么用?

    有用?

    没有人能想象他这两指一弹的力量?

    将军狂吼,飞出,跌下,重重的跌在碎石堆上。

    大厅里还有三十六个人,都在瞪着陆小凤,眼睛里都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

    陆小凤在苦笑。

    他只有苦笑,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纵然不是将军的朋友,现在也已变成了他的对头。

    一个人刚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忽然间就结下了三十六个对头,无论对谁来说,都绝不是件很愉快的事。

    他只希望将军伤得不太重。

    等他转头去看时,本来倒在碎石堆上的将军,竞已不见他再回头,就看见一个灰衣人慢慢的在往门外走,将军就在这个人的怀抱里。

    以陆小凤耳目之灵,居然没有发觉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更没有发觉他怎么能抱走将军,忽然间就已到了门口。

    陆小凤怔住。

    灰衣人已走出了门。

    大厅里三十六个人也全都站起来,跟着他慢慢的走了出去,没有一个人回头再看陆小凤一眼,就好像已经将陆小凤当做个死人。

    无论多好看的死人,也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的。

    陆小凤自己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座坟墓里,没有人,没有声音,灯炮虽然还亮着,却仿佛也已变得比黑暗还黑暗。

    如果你什么都看不见,连一点希望都看不见,灯光对你又有什么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呆果的站在那里,动都没有利,这里本就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能往哪里走?他本已走人了绝路,还能往哪里去?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只手。

    一只又白又小的手,一双带着笑的眼睛,叶灵正在门外向他招手。

    陆小凤立刻走过去,

    就算门外有一千个陷井,一万种埋伏在等着他,他也会毫不迟疑的走出去。

    因为他忽然发觉,那种绝望而无助的孤独,远比死还可怕得多。

    门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一片黑暗。

    叶灵的眼睛纵然在黑暗中看来,还是亮得像秋夜中升起的第一颗星。

    她看着陆小凤,微笑着,忽然道:恭喜你。陆小凤不懂。为什么恭喜我?

    叶灵道:因为你还没有死,一个人只要能活着,就是件可贺可喜的事。陆小凤道:本来我已该死了?

    叶灵点点头。

    陆小凤道:现在呢?

    叶灵道:现在你至少还能在幽灵山庄里活下去。陆小凤吐出口气,忍不住又问道:刚才那灰衣人是谁?时灵道:你猜不出。

    陆小凤道:是老刀把子?

    叶灵眼波转了转,反问道:你认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陆小凤道:是个可怕的人。

    叶灵道:你认为他的武功怎么样?陆小凤道:我看不出。叶灵道:连你都看不出。陆小凤叹道:就因为连我都看不出,所以才可怕。叶灵道:你认为老刀把子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陆小凤道:当然是个很可怕的人!

    叶灵笑了笑,道:那么他当然就是老刀把子,你根本就不必问的。陆小凤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