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我余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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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深重 096 认罪

    在周遭好奇、探究、指责等多种眼神注视下,我双手被银色手铐铐住,押上了警车。

    生平第一次“犯罪”未遂,尽管心里生出前所未有的害怕,我表面上却是一副从容平静。

    没过多久,哭着喊冤枉的张雪宜没能逃掉,被抓了回来,恰巧和我坐同一辆警车。

    这可真是缘份。

    她一上车见到我,顿时停止哭泣,手被都铐住了,还不肯老实,当着警察的面,凶狠地冲向我。

    “贱人!都是你害我!你个烂-婊-子!你怎么不去死!!”

    我临危不乱,眼瞅着两名正值壮年的警察将张雪宜拉回原位。

    她就坐到我对面,模样十分狼狈,头发凌乱沾着湿哒哒的汗水。脸花得不成样子,黑眼圈极重,应该是太久没休息了,毛孔粗大,T区是粉刺和痘痘一起肆虐,鼻头出汗后,油腻不堪。

    她又哭了起来,委屈地瘪了嘴巴。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都是这个贱人害得!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无辜的!”

    我附和她的话,“对,都是我害得,她说得没错!”

    “……”

    张雪宜表情微怔,很快反应过来,顺着我递得台阶下,可怜兮兮地对警察哭诉。

    “你们都听见了吧!她亲口承认了是她害我的!你们要给我证明,是她自己承认的,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害得!你们要抓就抓她!把她关进牢里,像她这样的贱人一定要枪毙才解恨!”

    “嗯嗯。”我点头,望着张雪宜傻乎乎的样子,嘴角掠起戏谑的笑。

    “肃静,不许再吵了!都闭上嘴,有什么话留着进了警局再慢慢说!”一个警察面孔严肃地说道。

    张雪宜人虽然蛮横不讲道理,却很惧怕警察,闻言,顿时不哭闹了。眼睛直直地瞪着我,恨不能把我给活剐了。

    进了警局后,就被押进了审讯室。

    我第一次来在这个地方,只觉得这里面比警片演得还要肃穆安静,屋子里灯光晦暗,中间摆着一张办公桌。

    靠我右手边的墙顶角上安了一个摄像头,黑漆漆的镜头正对准着我。

    我勉强装作镇定地坐下,不急不缓地调整自己的呼吸,来来回回的吸气回气,视线忽而注意到桌面上乱七八糟的划痕,这痕迹……会不会是人的指甲一下一下划出来的?

    脑子冒出这个想法后,我头皮瞬间收紧,感觉到阴飕飕的,透心凉。

    坐了快有半个小时,审讯室的门开了,进来两个警察审讯我。一个负责问,另一个负责拿本子记录。

    我非常配合,主动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姓严的畜生太有钱了,经常打我,我受不了就想杀了他。张雪宜是她的前女友,她非常恨我,我就利用她一起对付姓严的畜生。医院地下停车库的视频可以做证,我用张雪宜带来的水果刀,想捅死他,可惜力气太小,没成功。”

    “就因为受害者打你,所以你就有预谋地想杀他?”

    我点头,“嗯,我知道我的行为偏激,因为我也是个畜生,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审讯没我想象得这么简单,问了一个多小时,每个细节都问得很清楚。

    警察走了,过了几个小时后,又来重复询问。

    我想他们应该是拿我的口供和张雪宜口供对了,防止我们串供,又收集了现场的物证进行分析。

    硫酸瓶上没我的指纹,警察口诉,张雪宜已经全部交待了。

    是她携带的硫酸和水果刀,硫酸是她预备用来泼我的脸,没泼中,让严清轩给挡了。随后想拿水果刀划花我的脸,出师不利,被严清轩一骂昏了头,水果刀被我给抢了。

    我一个字都没隐瞒,交待了杀人的动机和目的后,二轮审讯又结束。

    晚饭是女警送来的,应该是警局食堂的大锅饭。

    严清轩抓我手抓得特别狠,给我左手腕上留下了一圈青紫色的手指印,一动就疼。还带着他的血,血干后,污迹斑斑,血腥味没那么重,却也影响了我的胃口。

    我吃了几口饭裹腹,再喝了点水解渴。安安静静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审讯室,没有慌张和恐惧。

    接下来就看严清轩的伤情,严重的话,量刑三年起步。若非没有其他路可选,我不想走上这条‘犯罪’路。

    我爸从小教我向善,待人要真诚,为人要勤快,不能好逸恶劳,懒惰成性。他一生遵纪守法,死得突然又凄惨,连句遗言都没机会说。我弟才刚刚成年,最后一次开口就是喊我姐。

    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为什么最想要得到解脱的人,偏偏不得解脱。

    审讯室里呆了五天,严清轩带着律师,和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精神病证明交给了警方,经过律师一番辩论,我从谋杀未遂变成了精神不正常。

    然后就无罪释放了。

    我呆滞麻木地走出警局大门,接触到外面明媚的阳光,恍惚地说:“有一就二,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严清轩讽刺道,“杀鸡都不敢的人,更何况是杀人了。”

    “……”

    他换了辆新车来接我,牌子是凯迪拉克,开车的人是胡扬。把车门打开后,严清轩示意我先上。

    我瞅了瞅他缠着绷带的手,以及他身上浓郁的药水味,冷冷地笑了笑,倾身上车。

    他随后钻进来,背没有靠向椅背,上车就后动手脱了上衣。

    我认为他是故意的,因为他的后背被硫酸烧伤后,样子十分恐怖,部分皮肤已经脱落,泛着不正常的黑红色。

    仅仅只是瞄了一眼,我就受不了,头皮发麻,被他受伤程度震撼得心绪不宁。立即转过头,不敢再看。

    严清轩见我只看了一声,低低地嘲讽笑道:“怎么?你连这都不看?如果不是我帮你挡了,你的脸现在就和我的背一副德性。”

    如果这硫酸真的被张雪宜泼在我脸上,我不敢想象那会有多痛。

    我蹙了蹙眉,咬牙着嘴硬反击:“这都是你自找的!没人逼着你救我,我也不需要,更不会对你感恩!”

    见我翻脸无情的态度,严清轩冷冷地哼了一声。

    驾驶座的胡扬对我不满,回头气愤地说道:“李姐,你也太没良心了!”

    “我就是没有良心!”

    “闭嘴!”

    我和严清轩的声音同时响起,都是对着胡扬说的。

    胡扬愤愤不平,“严总,我……”

    “我让你闭紧嘴巴,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在这里多话了,开车。”

    律师没有一道走,他自己有车。

    我紧挨着车门,手放在膝盖上,无助地捏紧,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空气。

    是,我是没良心……你们这些人最高尚,都是道德楷模!

    我脑子很乱,一会儿浮现严清轩用领带勒紧霏霏的脖子逼我切周漾的手指,一会儿又是他后背惨不忍睹的烧伤。

    我整个人都快分裂了。

    他就是故意的,这招苦肉计就是想要让我对他感恩戴德,像以前一样继续乖顺地听他的话。

    不要心软,我不要对这畜生心软……

    一路安静地回到别墅,我浑浑噩噩地下了车,站在太阳底下,双腿无力,像是快要站不稳了。

    严清轩骤然开口打破沉默。

    “去洗个澡,你身上一股酸臭味。”

    他嫌弃地抬手往鼻翼处扇了扇风。

    我麻木地走进别墅,这富丽堂皇的地方让我心情变得焦虑不安。一步一缓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所有摆设还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僵硬地从衣柜里随便拿了衣服,走进浴室后,没脱衣服就站在花洒底下。

    凉水从头浇到脚,脆弱的神经因此变得格外清醒。水流得急,眼睛都不睁开,满脸都是水,就像我在哭

    在浴室里磨蹭了不知道多久,浴室门突然被敲响。

    “李榆,你死在里面了?!”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我狠打了一个激灵,动了动手指,这才发现自己手指都洗得发白发皱了。

    “你再不出来,我就直接把这门卸了!”

    我本来就很冲动,他这么一呛,我脱口就怼:“你卸啊,我求之不得,你有种进来和我洗鸳鸯浴!”

    外面瞬间没声了。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咬烂自己的舌头。赶紧关掉花洒,脱下湿透的衣服,换掉一身干净的衣服。

    凉水冲得我浑身发冷,衣服刚穿好,走了两步,就觉得头昏脑热,脚底一打滑,跌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

    一片黑暗中,我看到了周漾和霏霏。

    “小榆姐,我恨你。”

    “你不是我妈妈!我没有妈妈!”

    他们父女俩牵着手越走越远,留下我一个停在原地。阴影里突然生出了很多鬼手,撕扯着我的身体,拽我往下拉。

    我低头往下看,滚烫岩浆冒着咕噜咕噜的热泡。

    这难道就是地狱吗?!对,我该下地狱里的。

    忽然,岩浆变成了一栋豪华别墅,衣冠整洁的严清轩站在门口冲我招手。

    “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我拼命地挣扎,骤然间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又躺在病房里。

    徐萤拿着毛巾再给我擦汗,见我惊魂不定,担忧地说道:“你在发烧,难受是正常的。会做恶梦……也不稀奇。”

    “都是梦吗?”我摇了摇头,魔怔似的胡言乱语,“不,不是梦,我出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