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扯扯了半个小时，周漾总算是把床单给铺好了。换下的脏床单，当即就放进卫生间的洗衣机了，拽着李榆一起去的。

    不带她去，放任她一个人在房间，估计他回头又要理床单了。

    “你既然听得懂话，那肯定是能说的，好好跟我说句话行不行啊？小榆姐。”

    周漾目光如炬，企图再次用美男计蛊惑李榆。

    李榆被周漾看得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撇过头，微微皱眉。

    “怎么了？不就是让你说句话嘛，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了？我也没强求你对我说很多话，你随便说，哪怕说一个字都行。”

    李榆觉得他叽叽喳喳，实在太烦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干嘛呢？你……小榆姐你、你竟然对我翻白眼？！我有这么令你讨厌吗？”

    周漾装作很委屈的样子，想骗取李榆的愧疚和补偿。

    哪里知道李榆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了，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懒得瞧。

    周漾：“……”

    难道是年纪见长，温柔粘人爱撒娇这一套对她不管用了？那她现在喜欢什么的？成熟稳重的吗？

    周漾惯会在李榆面前投其所好，她喜欢什么样的，他就能扮成什么样。

    他在这段感情里一直都处于弱势方，完全没有安全感，她不要就不要了。

    他从很久以前就仔细研究过李榆，因为两人之间的年龄差，她不会把他当成丈夫，反而是当成年纪小的弟弟看待，而且他和她的亲弟年龄相差不大，她对他有一定的移情。

    周漾心里别扭过，却拒绝不了她的温柔。

    毫无怨言的选择伏低做小，偶尔也会以下犯上，让她不会真的把他当成弟弟，却会加倍关心他。

    他犯了小错，她会生气，气不了多久就会慢慢消。

    当然，她也比较迟钝。

    S市的相遇，他纠缠不休，她毒舌无情。他以为她对他只有恨，直到半年后相遇，沈飞绑他到小树的坟前，他被打得头破血流，她哭得像个泪人。

    虽然她矢口否认就因为霏霏才选择救他，可他怎么会再上当。

    她眼里有他，心里也有。

    此后，他会故意开些男女之间的玩笑，逗她生气，想跨越男女之间那条线，跟她做真正的夫妻。

    他想被她一直疼着，护着，爱着……

    李榆不理周漾，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吱声。

    被吵的人不嫌急，他自己急了。

    “小榆姐，我不要求你说话了，你理理我呗！”

    “这样，你吱个声，等会儿我就推你玩，玩一晚上都行。”

    “我今晚炒的菜好吃吗？合你的胃口吗？我看你挺喜欢吃菠萝咕噜肉，我下次再炒给你吃。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东西，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李榆终于听烦了，睁开眼怒瞪周漾。

    “喂，怎么还瞪我？不想我每天炒你喜欢的菜？那我不炒了。”

    李榆不满地怪叫一声。

    “逗你呢，怎么可能不炒。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让你离不开我！”

    李榆疑惑地歪了歪头，表情懵懂可爱，看得周漾心又痒起来，管不住手，快速地摸了一下她光滑细腻的脸庞。

    应该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她皮肤白得像豆腐，没有长一点斑。周漾动手跟自己比划了一下，她比他还要白了。

    完全不像是过了三十岁的女人，说她才二十出头，恐怕都有人信。

    “啧，真白。以后可得把你看住了，免得你又被人抢走。”周漾戏谑道。

    李榆这次对周漾摸她的脸没有太大反应，她转了转眼珠，有样学样地抬起手，摸了周漾的脸。

    手感很好，她就没放下手，捏了捏。

    “小榆姐，”周漾眼神渐深，声音微微变得沙哑，“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脸是不可能随便乱摸的？”

    闻言，李榆用力地捏了捏，挑衅般地瞪着周漾。

    这般孩子气让周漾心底那点坏想法顷刻消失，他想要的是两情相悦，不是自己单方面强迫。

    周漾还是趁此良机轻轻地摸了摸李榆的头发，毛巾擦过一遍，现在干得差不多了，显得极其凌乱。

    手刚摸到，李榆立刻翻脸无情，挥手就往周漾手背上打，啪的一声，打出五个红红的指印。

    周漾庆幸道：“……幸好你没打脸。”

    她头发这么乱不行，得想想办法才行，那么多死结，强行用梳子梳通……周漾不该想象李榆会变成什么样。

    她连别人碰她头发一下，都会立刻变脸。

    不能梳，那就只能剪了，要怎么才能把她骗去剪掉？

    周漾摸了摸下巴，余光瞧到洗手台上的梳子，想了想，拿起来递向李榆。

    “小榆姐，你不要我给你梳头发，那你自己把头发梳一梳吧，你头发太乱了。”

    李榆没动，眼神充满好奇。

    “梳子，梳头发用的。”

    “……”

    她喜欢学他，那他就示范给她看。周漾拿起梳子，往自己头发梳，边梳边对李榆说：“看到了吗？小榆姐，梳头发。”

    李榆啊啊地乱叫了两声。

    周漾就把梳子给她了，李榆接过，没往自己头上梳，伸手往周漾头上梳。

    她没周漾高，踮起脚，手才能梳到。这样很累，她就硬扯住周漾的一撮头发，往下拽。这样，周漾就只能被逼低头了。

    “疼疼疼，小榆姐，你轻点，我疼啊。”

    周漾也不知道李榆听没听懂，反正她下手的力气挺重，梳得还挺开心的，咯咯地笑出了起来。

    周漾就难受了，见她笑了，就多撑了一会儿。后来实在受不了，挣脱出李榆魔爪，连连后退。

    太疼了，她梳子所经之处，头皮立刻像涂了辣椒，火辣火辣的疼。

    “小榆姐，我不梳头发，我头发不乱，你梳你自己的头发，你头发看起来比较乱。”

    李榆举起梳子朝周漾走来。

    周漾见势不对，赶紧夺了她手里的梳子。“不梳了，小榆姐，我们不梳了。我们洗脸刷牙早点睡吧。”

    最后，周漾不敢再让李榆依葫芦画瓢跟他学了，半强迫地给她洗了脸，刷牙的时候，她看起来挺喜欢的，刷出一嘴的泡沫后，她嘟嘴吹泡泡。

    周漾在旁边守着，她都能把自己牙齿刷出血。骂也骂不得，说也听不懂，周漾跟他自己怄气。

    “你啊，别玩了，我们睡觉了。”早点睡，让她少胡闹。

    李榆似乎真玩累了，被周漾牵着进房，不用他说。她自己打了个哈欠，甩开周漾的手，蹬掉脚上的拖鞋，上床扯过被子盖住，睡觉了。

    “居然这么乖？”

    周漾想了好几种哄她睡觉的方法，现在都用不上了。他坐到床边，不敢置信地望着阖上眼皮的李榆。

    足足看了几分钟，李榆早已熟睡。

    他终还是忍不住摸着她的脸，低头吻她。

    他没敢近一步，只是贴着她柔软的嘴唇就已经很满足了。

    刚刷过牙，李榆嘴唇上沾着清爽的薄荷香气，诱得周漾差点脑充血。

    下一秒急奔浴室，洗了一个温水澡，花的时间是平常的两倍。没敢用冷水泄火，他怕把自己冲感冒。

    家里一大一小现在都得靠他，他不敢倒下。

    洗完后，周漾又把床单从洗手机里清出来，晾在阳台，看时间差不多快九点了，霏霏房间门缝里没有光，应该已经睡下了。

    他径直回了房，李榆蜷缩着睡成了一团。他笑了笑，揭开另一边的被子，倾身躺下。

    没敢动手把李榆抱过来，她之于他，好比春-药。在她神志没有恢复正常之前，他都不碰。

    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李榆。

    一夜好眠。

    周漾起早已经成习惯了，他要起来给霏霏做早饭。他是休假，霏霏还要上学。

    谁知他刚坐起来，身侧的人掀开眼皮，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早，小榆姐。”

    李榆脸色忽而得变得不对劲，眉头紧皱，爬起来拿手推周漾。

    “嗯？怎么了？”周漾看她的神情，大致有了个猜测，“是不是想上厕所？来，跟我走吧。”

    李榆立刻爬上床，没穿鞋。

    “先把鞋穿上，小榆姐，地上凉。”

    李榆听话的把鞋穿上，周漾赶紧送她去卫生间，不用他说，她抢先一步进去了。

    周漾站在门外等，没想到过进去，哪怕她傻了疯了，他都会尊重她。

    然后，周漾的磨难开始了。

    李榆粘着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周漾做早饭，她就跟着去，周漾做什么，她就开始学。他打开水龙头，她马上就拧回去。他拿刀切菜，她也伸手过来抢。

    霏霏又还没起来，周漾怎么说都不听，拿了玩具给她，她也不玩，就赖着他。

    周漾既觉得甜蜜又很无奈，最后只用电饭煲煮了个粥。

    知道李榆喜欢吃甜的，周漾刻意给她放了白糖，李榆吃得可开心了，接连吃了两碗。

    周漾牵着李榆一起出门送霏霏，她头发太乱了，他又试过把梳子给她，她拿起来就想梳他头发。

    周漾只好拿顶棒球帽子给她戴上，不能让路人以看异类的眼光打量她。

    走出小区后，李榆立刻被卖早点吸引住了，周漾拉不住，她拽着他想过去。

    “爸爸，妈妈可能没吃饱。”

    周漾没办法，李榆馋得眼睛发光，只好给她买了煎饼，还给霏霏买了个包子，怕她光喝粥，不顶饿。

    送霏霏上公交车，李榆手里的煎饼也吃完了，她又想拽周漾去买。

    “又想吃啊？好，我知道有一条近路，跟我走吧。”周漾动了个小心机，特意带着李榆绕了远路从小区后门进去，后门没有商铺。

    直到回了家，李榆才发现被骗了。

    当即很气，冷着脸不理周漾，钻桌子底下不出来。

    周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