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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错 第三十二章 漏夜私会

    好像...静心的日子也不是很静心。

    我听着外头的风言风语一阵阵地飘,一阵阵地传,有点自欺欺人地想,原来出不出去都一样,虽然损了脸面,但也是荣华富贵,

    谁说在自己宫里呆着不能悠闲的?

    只不过这得有个前提,得忽略掉傅忌在朝堂上的雷霆手段,忽略掉从骧国传来的那些不好的消息,忽略吕将军被堵在冀州回不来等等等等....一旦把什么都给忽略掉的话,那我真的是很悠闲了。

    悠闲的听着八卦,还破天荒的不是我的八卦,还真是叫人倍感精神啊.........

    上回刘采女因为二公主挨了一顿骂,哭的不成样子,跪在含凉殿跪了半刻钟就被南翮硬架着送了回去,又因为她位分低微,跪哪儿都是叫人赶的命,很有可能公主这回养病养的断断续续的再不好,就得交给高层的妃嫔去照顾,给谁照顾不一定,但是抱肯定是要抱走的,否则刘采女这么个生母一没家世二不能给公主添光,还不如换个母亲来的划算,以后真要和亲了,也可以骗骗人家,说咱们这公主从小就养的金贵,还显得特别的有诚意。

    唯一的依靠也能说抱就抱走,可见刘采女活的实在有点窝囊,明明资历挺深,结果还只是个采女,生了女儿也没得到什么特殊照顾,论温柔没成贵嫔(装出来的)温柔,论识相没李昭仪识相,就连袁贵人都比她有特色,说话大嗓门,嘴巴又碎,宫里散播点谣言准能用的上她。

    我嗑着瓜子晒太阳,想想都替刘采女觉得憋屈,但不可怜她。

    这种女人太多了,宫里宫外都有,活了这一辈子都没什么主见,不为自己活也不为他人活,唯一能寄托的就只有孩子,孩子没了,这人也就彻底没意思了。

    刘采女现在连孩子都护不好,已经是她最大的失败,哪怕从前稍微动点脑子争一争宠都不至于混成现在这幅模样,问了香桃子之后怎么样了,说后来还是李昭仪拿出一副老好人的做派去慰问了两句,可能是嘴笨又爱说实话,完全没慰问到点子上,刘采女听完没说什么,第二天就投了河,完了依旧很失败,居然还是苟活了下来,吐了半旯水,没死成。

    不过没死也去了半条命,二公主彻底送到别人那儿去了,目的地是雅枫居的东偏殿,某个贵人住的地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刘采女也是该,自己不努力,还撞到傅忌枪口上,不知道骧国正憋着坏心要往靖国的宫门口踹么,后院不起火是应该,起了火谁就是炮灰。

    尽管没有亲眼看着刘采女倒霉,但我还是很开心。

    没办法,静心太无聊了,我总得让自己开心开心。

    靖国的秋天跟冬天没什么两样,刮完风就下雨,雷打不动,我绣那半架牡丹绣的眼睛酸,绣一针得躺床上歇好久,一不小心绣的慢了些,抬起头往外看,估计外头这雨再下个十来天,也就该下雪了。

    没成想静心静的还真快,傅忌不来看我,没人来看我,如今连嫦云的婚期都要近了,我这里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香桃子踏着蒙蒙的水雾进来,攅花的小进了半靴子的水,说话都吐着雾气,虽然穿的有点单薄,但脸上的喜色很厚实:“娘娘,今儿奴婢偷偷地跑去含凉殿看了看,南翮公公眼睛真是尖,见了奴婢就上来了,还问奴婢娘娘近来好不好呢~!”

    我知道香桃子爱耍嘴,也知道南翮问我好不好,多半也是回去要说给傅忌听的,这心里的感觉怎么说呢,就类似于冬天里的一把火吧,本来我的心都凉透了,看傅忌由着成贵嫔空口白牙地泼我脏水还不替我说话,这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可时间一长,情感又大过理智,三两句的又给傅忌拨弄起来,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从前在东宫的日子。

    但火把光秃秃地晾在雪地里不能长久,说白了总得灭,所以得看傅忌能把这火捧多久,等捧到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了,那我们就又可以跟从前一样好了。

    看香桃子乐的,我放了花架子看她:“嗯,那你怎么跟南翮说的?”

    “奴婢说,这话说不准,娘娘心里有气不肯撒出来,光有奴婢们陪着也不贴心,”香桃子吐了吐舌头,好像笃定傅忌一定会来似的:“所以还是得让圣上亲自来瞧瞧呗~!”

    话虽如此,但香桃子还是不比我老爹有用,吕将军说我起码能做贵妃,我果然就做了贵妃;现在香桃子说傅忌一定回来,但我等的花儿都谢了,傅忌也还是没来。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诡计和阴谋的味道,但是通常都闻不大见,因为被晚膳给盖掉了。

    婚期看样子得延后,要不傅忌这次是真的看傅森不顺眼了,干脆一把把他的国相一职给撸到底,连婚也不想赐。

    近来真是什么都不顺,什么都要琢磨,昭圣宫后苑的玉妆花昨天死了一株,是枯死的,心疼的我一晚上都没睡好,把花给折了插在瓷瓶里死命的浇水,第二天一看,这花还真是给面子,花杆子都顺着水流没了。

    好久都没有嫦云递进来的消息,廷尉也是三天换一批,总是认不清人,我在昭圣宫闲的都想去后苑拔草,乌梅子这几天倒一直忙里忙外的没歇过,底下的宫人有一两个的有点惫懒,她看见了说几声,第二天该偷懒的还是偷懒,管不过来。

    有可能他们是想再观观风向,看我是不是真的失宠了,还是圣上只是暂时地把我晾在那儿,以后还要再扶起来的。

    这让我怎么说呢?

    宫人的眼光啊,都长到脚底板去了。

    吕将军和傅忌看人都看的很对,我果然是脾气不好,但又格外的好哄。

    甚至都不必有人来哄,我自己就能排解自己,一觉睡醒,再大的事都不叫事,只要身份还是贵妃,我老爹还在朝堂有一席之地,那我就算没有宠爱也能过得很好。

    后宫再大,不也是红墙围起来的,琉璃殿再华美,不也是后宫里的一块方寸之地,我现在就是从这块地方,挪到了含凉殿那块而已。

    南翮挥退了其他宫人,自己顶着冷风亲自站岗,替圣上守着门,只感觉那风不要钱似的往脸上刮,一是冷,而是疼。

    他现在也才三十岁,太监比不得真男人,越老越不见老,南翮想,可能今夜当完差,回去得拿雪花膏好好搓一搓了。

    但看见贵妃一袭月白银装款款而来,纵然吹的脸僵都要上去打千儿:“贵妃娘娘里边请,还是老地方,圣上在暖阁里等着您呢!”

    摸着黑,还见不得人,这心情就不见得能好,我顾念着南翮从前没少在傅忌跟前说我的好话,这才没有甩脸子,而是轻轻地抬了抬下巴,客气了一句:“有劳。”

    进到暖阁,暖和多了,傅忌穿着一身寻常的赭红色暗袍子,头发也是松松散散的簪了桃木根,没有批奏章,在看书呢。

    乌梅子给我解了披风,悄悄地退了出去,只留我一个人站也不是,走过去也不是。

    我看着傅忌,真是觉得看不透他,忧郁也不是,深沉也不是,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就这么站在原地,看傅忌拈了一页又一页,直到他仔细地看完,看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像是刚刚才发现我在这儿一样,云淡风轻地对着我伸出手,笑着跟我说:“过来。”

    我站着没动。

    傅忌也不恼,手也没伸回去,而是又说了一次:“仙仙,过来。”

    我这才过去。

    只是心还是凉着的,但是有了点波动,好像心里那火又开始冒火星子了。

    傅忌抓到了手,摩挲了几下,低垂的眉眼看不见什么,只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

    男人长了一双比女人的还漂亮的眼睛不是好事,不是风流就是凉薄,猜不透是真是假,这样的眼睛太难得,他若真是对你有情,那眼里的东西露出来一点点,都能溺死你。

    被傅忌拉到身边,我算是学乖了,不撒娇,先请安,满满当当地蹲着跪下去,字正腔圆,赌气赌的很没有深度:“臣妾给圣上请安。”

    傅忌捏着手里的素腕,没有抬眼,也没有表示,像是有点挫败了,还有累极了,过了半晌才捏捏我的手:“起来吧。”

    殿里燃着沉水香,是我喜欢的味道,一点一滴地叫人沉下气息,与满室的寂静混为一体。

    我莫名地窒了声音,跟傅忌好几个月没有见,我有时会想着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想着我。

    坐在拔步床边上,傅忌的气息渐渐近了,从刚才的隔了两人远,到现在的亲密无间,乌黑的发丝交缠,进而脸贴着脸,心贴着心。

    好吧,看来我一直都没有在昭圣宫静过心。

    沉水香清冷,此刻却有种旖旎的味道,似云似雾,将人包裹其中;

    我被傅忌带到床上的时候都在想,

    他方才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