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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九十九章

    戴陆缓了一会,眼前仍是阵阵发黑,晕眩症状明显,Heo暗叫情况不妙,示意田青架人而出。

    老潘早已把车停在廊前,车头几乎要撞入客厅大门,他本就高大魁梧,现在一脸凶神恶煞的直立在车旁,吓得佣人纷纷退避三舍。

    田云冲进去,撑着戴陆往外走,敞开的车门里,易怡已哭的梨花带雨。

    老潘在车门前扶了一把,易怡搂过戴陆的身体,斜靠在后座上,大毛毯密实的裹在他的身上,触手之下的体温又是不正常的发凉。她咬牙,拥住他的头耳,按下车窗,露出半张垂泪的侧脸,突然猝不及防的悲鸣:“Loren。”

    她的嗓音本就清美,这一嗓子吼的悲凉,又拖了绝望尾音,听得正在从另一侧上车的Heo手脚发软,几乎连滚带爬的扑倒在座位上,急催:“快去医院,快走。”

    老潘飞快倒车,大力轰油门,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疾驰而去,田青开着另一台车紧跟而来。

    Heo尚未坐稳,脑子里全是易怡的那声惨呼,感觉自己也快要昏厥,他一连叠的声音发紧:“如何?怎么了?老天,又怎么了?”

    “没什么。”易怡淡定,车窗已经升起,车内的温度适宜,她轻轻地揉着戴陆的太阳穴,半侧着身体,让他靠的更舒服些。

    “什么?”Heo大叫,瞠目结舌:“那你哭什么?”

    易怡垂目,脸上的泪水还未擦干,戴陆半眯着眼眸,倦怠的依着她,眉头紧皱,显然依旧难受的厉害。

    ”我不哭不叫,他们怎么知道,戴先生病势尪羸?“易怡说的毫无掩饰,她看见老潘从后视镜中望了她一眼,微微叹道:”我本就是市井俗人,虽读了几年书,但仍是受不了惊吓,拿不上台面的。“

    如果不是顾忌到戴陆,田云坐在副驾驶位上,几乎要笑出声来,Heo不知道如何作答,这种撒泼式的举动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Heo把戴陆送进的医院如同一间酒店,没有拥挤的人群,也没有嘈杂的大厅,直接由温柔漂亮的护士姐姐和医生们接力,送进了12楼的检查室。

    有人给易怡送来了茶水和点心,巨大的私人等候室里甚至还放着一架钢琴,易怡一边感叹自己的孤陋寡闻,一边心有戚戚的担心着检查结果。

    戴陆的检查并没有用时很久,等待结果的时候,Heo唤易怡进去,戴陆正半卧在病床上补液,身边的笔记本屏幕尚未合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在上下跳动。

    看到易怡进来,戴陆伸手示意她靠近。

    “不要担心。”戴陆轻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镇定,好不好?”

    听闻此言,仿佛他已提前预知最坏结果一般。

    Heo早已离开,房间并不如普通病房一般有着浓厚消毒水的味道,而是带着青草地的干爽气息。

    戴陆并未寻求回答,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易怡,你还年轻,如果有喜欢的事情,不要拘束自己。”

    ”上次我已与你说过,你若是喜欢现在的专业和生活,也可以生活的好一点。“

    “既然已经回国,我已交代律师,之前无暇顾及的一些事情,现在可以乘着这个时间一并处理了。”

    易怡听的一时恍惚,“哪些事情?我们需要处理什么事情?”

    戴陆逃避式的侧头望向窗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等下律师过来,他给你带来一些文件,你仔细读,有不明白的地方,他会解释于你听,有任何问题,你可以直接提问于他,他会做出修正意见。”

    他的律师是一个头发稀少的中年男人,说话严谨,令人讨厌的滴水不漏。只是易怡没有想到,戴陆竟然在这个节点上拿出了与她事事交代清楚的态度。

    易怡努力镇定,依然忍不住地轻轻的哆嗦了一下,戴陆没有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安慰式的单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易怡挣扎了一下,退开了几步,年轻美丽的脸庞上出现了出乎意料的愤怒,这种愤怒的神情哪怕是在她受到了委屈和伤害时,都不曾表露过,这是一种小动物被独自抛弃后的绝望愤怒。

    戴陆怔怔出神,并不敢正视她的表情,却又不放心的紧,原本温和的室内气氛因为他们两个的僵持,又变的分外凝重。

    易怡有些悲恸,她的直觉告诉她,律师带过来的并不只是财产类的文件,戴陆更想与她交代清楚的,恐怕更是那层让她夜夜难寐的法律上的关系。

    无论是分还是合,她都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岁月给她的缓冲,远远不够。

    她又退后几步,离戴陆更远了一点,仿佛随时要夺门而出。

    戴陆却不愿意放过她,他微喘了口气,叮咛的更加急促:“如果碰到功课上的问题,及时找田云,我已叮嘱过,田云会帮你找到合适的人;你之前赴法使用的户头金额,我已与你的挚友结清,你无需为此担心;老潘在你完成学业之前,都会留法,也可帮到你。”

    他顿了顿,仿佛头疼难忍的皱眉,声音放低:“如有喜欢参加的聚会,无须克制自己,多交一些朋友,活泼开朗一些。将来回国还是留法,你可以随心而择,不用顾虑旁人。”

    易怡继续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不能逃跑,她勉力撑着沙发的靠背,痉挛的揪住了垫巾。

    Heo匆匆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手里擎着几页纸,以为易怡的颤抖只是对于戴陆疾病的担忧。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Heo马上开口,他意图打破这样的凝重:“先听哪个?”

    易怡迅速扭头瞪他,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

    “好吧,好与坏,基本上差不多。”Heo不再卖关子,看着报告,眉头微微舒展:“目前已出的可见指标都OK,初步诊断慢性病贫血。比想象中好,没有进一步恶性病变的指征;比预计坏,旧伤保养未如预期,最终还是出现了这样的并发症,而慢性病贫血需要小心提防心脏问题,一旦发生将是不可逆转,所以不能算一个好的消息。”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平波无动的两个人:“无论好坏,至少我知道,现在这个结果总是一个能让大家暂时安心的消息。”

    易怡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还来不及顾忌戴陆刚刚的话,喜极而泣。

    欢喜了一阵,却突然止住了泪,努力对着戴陆,开着玩笑半愤恨的说:“律师呢?文件呢?律师不是要和我读文件么?”

    她的话带着半撒娇的意味,企图却再明显不过了,她期待着戴陆的态度回转,杀伐决断不过也就是在他的一念之间,而她已经给足了暗示。

    戴陆按住额头,微微皱眉,他情绪没有什么波动,虽然态度温和,却依然固执和强硬,只是斟酌着回答:“易怡,我今天所说的并不是感情用事。法律上的一些文件,仔细阅读也不是坏事。”

    “你什么意思?”易怡的表情终于慢慢僵硬:“戴先生兜兜转转这么久,终于想起来,与我要在法律上算算清楚了么?”

    “戴先生终于想起我们在法律文书上还有关系么?”她讽刺道:“原来,我回国来,戴先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终于想起分我家财了么?”

    Heo望着他们两个,觉得空气中失控的火药味道渐浓,虽然他不明白易怡的意向所指,可也觉得戴陆现在这个时间提出法律问题,未免太过生事,他不赞成的看了戴陆一眼,掩门退出。

    戴陆半闭了眼眸,终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软软的唤道:“易怡,靠近一点,好不好?”

    易怡站立不动,眼底又有水气,今天哭的太多,她已觉得眼睛酸痛,无论是为事还是对人,都已伤怀。

    戴陆叹气一声,随手就拔了针头,他明白问题的症结,可又不愿再做解释,在某些方面,他一贯固执的厉害。

    针头上滴下的液体已经在薄被褥上留下了一小滩水渍,戴陆起身坐在床边,垂目低头,神色青白,却迟迟没有站起来。连日的低烧和晕眩,再加上在老宅的一下午,他浑身上下都酸疼的厉害,单靠自己已无力站起来。

    可是,他实在痛恨自己的伤痛,仿佛这些伤痛就是他用来让他的小女孩时时妥协的武器,这个事实让他十分的难堪和自责。

    等待良久,易怡都没有等到戴陆有什么动静,她想上前,又觉得生气的那个应该是自己。思想斗争了一会,终还是按耐不住地偷偷低头看他,目光所及的地方,是他穿着拖鞋的左脚踝上,还露出着半截护具,雪白的让人触目惊心。这般病弱的身体,虽然看上去依然冷静峻削,人却已消瘦的厉害。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又软了下来,在这些方面,她终是率先丢盔卸甲的那个。

    “我们回家,好不好?”她呐呐,主动朝他走过去,好脾气道:“就算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家讲,好不好?”

    戴陆点头,看着她走过来,带着小鹿般受惊的神情,惶恐又忐忑。

    ”易怡,我是想让你生活的好一点。“他伸手,反握住易怡伸过来扶他起身的手,语气低哑:”你理智一点,就会赞同我说的话。“

    他永远是这样清润冷静,声音温和,却如同春雷一般震撼着易怡的耳膜:“当初,我承诺过你,我必须对你的未来负责。”

    今时今日,重新又听到这句话,易怡的心里真的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