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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零七章

    午餐被安排在一个德兰位于巴黎金融区办公楼附近的一栋酒店顶层餐厅,通透的玻璃穹顶,私密小包房,易怡进去的时候,戴陆正坐在桌边,双手交叠撑于桌上,望向窗外。

    时隔一年后,她终于又见到了他。

    戴陆听到脚步声,回头,看着她微笑,神态沉静。

    她心跳加速,这般的美好,恍若初见,那年,在拥挤的高铁站,他也是这样的回望她。

    ”易怡。“他的嗓音低沉动听:”恭喜你毕业了。“

    易怡有无数的话想对戴陆说。

    她想说,她其实一直想着他。

    她想说,无论做了什么,她都是为了见他。

    她想说,如果他们能一起好好的,那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可是,她没有想过,他会以这样的对话开始,这让她想说的话,仿佛都没有了出口。

    她只好让自己的心冷下来,平静地回复:”谢谢。“

    戴陆仔细的看着她,并没有在乎她的语气和回答,声音依旧温润:“饿不饿?先吃东西,好不好?我点了你喜欢的奶酪,你可以尝尝。”

    侍应生敲门进来,礼貌的拉开桌椅,易怡在戴陆的对面坐下,凝望着他的脸,除了较之从前更苍白削瘦外,看起来气色还好。

    戴陆注意到她的专注,略微有些不安,他微笑的顿了顿,举手示意侍应生布菜。

    易怡看着菜摆在精致的盘子中,从餐车上端上来,看着高脚杯里的餐酒冒出细密的气泡,她恍惚摇头。

    “怎么?“戴陆探究的询问她,有点着急:”哪里有不舒服?“

    ”戴陆,在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真的觉得这一生只要能在你的身边,一心一意的陪着你,就是完满了。“易怡抿了一口酒,小声挣扎:”可是,现在,我越来越不确定,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她一口菜都不想吃,移开面前的碗碟,语气不稳,却努力说的平铺直叙:”戴陆,我见你一次不容易,我们好好谈谈吧,好不好?“

    戴陆默默的看着她,眉头皱了皱,声音低微了几分,却依然冷静:”易怡,我不反对,但是我们吃完东西再聊,好不好?“

    易怡低头,盯着自己的桌边,声音有些悲哀:”我吃不下,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既然你已经来了,如果我还是不能说出来,那么,我实在食不下咽。“

    戴陆垂了眼,他一直不是个独裁者,他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并不强硬,而对于易怡,更是有些软弱的优柔寡断。

    他挥手示意侍应生停止上菜,只好缓缓开口:“那么,你怎么了?”

    易怡抬头,看着他有些迷迷糊糊,眼前雾蒙蒙的。

    戴陆眉头没有松开,也没有起身安慰她,只是略微斜了坐姿,易怡飞快的吸了鼻子,努力了几次,终于把那层眼泪又逼了回去。

    可真的到了要开口的时候,她张嘴又闭嘴,反复了几次,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戴陆等了会,轻咳一声,忽然开腔:”你想和我一同回国么?“

    易怡颤抖了一下,有些惊慌的看了眼戴陆。

    戴陆长叹一声,声音又低微了几分:”易怡,你如果这样一直不说话,我是猜不出你的心思的。“

    ”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没有人会勉强你,包括我。这点,我一直以为,你是清楚的。“

    “所以,我不太理解,你终究想让我怎么做?”

    他颇有讽刺的说出了也是忍耐许久的话:“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你想要自由。可是给予你,我力所能及的最大自由时,我不明白你又要做什么?”

    易怡被深深的刺痛了,她没出息的又觉得鼻子发酸,这是戴陆第一次用这样的话质问她。

    她的不安,她的反复,她的徘徊,原来都是因为她的任性。

    真的是这样。

    她有着巨大的不忍,她为何能把温润如玉的戴陆逼迫到如此地步,可她内心又迅速的坚硬,她没有错,就算她有错,她也付出了代价,没有人能在感情的问题上,质问爱与被爱的任何一方。

    她克制的微笑,这一年来,虽然她无数次在梦中演练与他的重逢,与他的妥协,与他的柔情和密意。

    可一旦真的面对了,她却做不到在这样的话语下丢盔卸甲,她和所有普通的女性一样,只能同样残忍地吐字回敬:“戴先生觉得安排我的人生,是不是非常的有成就感?”

    戴陆对这句话没有有什么反应,甚至连呼吸的气息都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他的声音凉薄,带着一丝失望:”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可以互相信任的,现在看来,的确是我的问题。“

    易怡怔住了,她突然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的爱,他们已经不相信了。

    戴陆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色剧变,觉得自己的话太过伤人,面上也有不安,却还是控制着低沉温润的语调,尽量说的舒缓:”终是错在我,是我害了你。“

    易怡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气极而笑:”戴先生竟然这样看我,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她镇定下来,心里倒反而生出一片澄明,她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些事情,摊在了台面上,真的也是没甚么要紧的了,反而一身轻松。

    ”戴先生,那么,我们现在就剩下法律上的手续没有完成了,是么?“易怡轻声,眼睛里亮晶晶地,不知道是水还是光,反射出夺人的英气:“我下个月会有一个活动要回国,那个时候,我来找戴先生,请戴先生给我指定一个助理,我会把所有的手续办好的。”

    “戴先生过户在我名下的房产,我只想要现在在巴黎的这间,不知道是否可以?”

    她微微的抱羞,露出了少女般甜美的气息,一旦放下了爱恨纠葛,她又恢复成那个美好的、自信的易怡了。

    “我知道这间房子价值不菲,”她思索了下,解释道:“因为未来我想,我大概率会留在这里了。或者,我们可以约定一个金额,等我工作后,我可以慢慢偿还部分购房款。”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可能赚的不多,需要比较长一点的时间。”

    戴陆突然声音刚硬如石,几乎说的咬牙切齿:“不用。”

    易怡听到他声音中的颤音,不由心疼了下,下意识的想关心他的身体,突然又想起,他们如今之间的微妙关系,愣了愣,只好颇为苦涩的开口:“戴先生,你不要激动,这个都可以商讨。”

    她与他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易怡索性把话倒了个干净。

    “樊姨和老赵,大概也要随你一起回国了吧?我想谢谢他们这些日子来的照顾,只是可能我没有什么钱,也不知道要送于他们什么礼物,如果你有什么安排,我会遵从的。”

    “那个心理医生,治疗一直在按照他的排期做,你一直在付费吧?现在应该也不需要了,我已能自我调整了,上次还在樊姨做饭的时候打过下手,樊姨也夸我手艺好呢。”

    “你为学校捐赠的肖像画,Dny先生在一次聊天中也告诉了我,SIDNEY老先生也因此非常感谢你,并答应教我绘画和雕塑技巧。”

    “Ken的事情,师姐也告诉我了,当然不是她主动的,是我套出来的,谢谢老潘一直在保护我。”

    “Nero集团的面试邀请,我思前想后,应该也离不开你的运作吧,不管怎么说,我需要这样的一份工作签证,谢谢你。”

    “庄国伟来巴黎看我的事情,老赵应该也跟你汇报了,他有跟我说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我找不到你,正好今天也说与你听,庄国伟告诉我,有人在查你的两家内地投资公司的帐,我托他打听具体的,他只知道和某个背景深厚的集团有关系,应该是官方的人,你小心一些吧。如果你已经知道这件事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了。”

    易怡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了,她看着戴陆一直面无表情的双手撑在桌边,对于她说的这些话,不动声色的没有任何回应,实在不知道下面应该如何收场。

    她已说的口干舌燥,随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等了一会,只好又憋出一句话:“如果我们办好了手续,我离开你后,你能不能再爱上别人?”

    戴陆突然打了一记战栗,恶狠狠的瞪着她。

    易怡张了嘴,觉得自己好像也没说错什么话,可是他的眼神过于凶狠,她只好画蛇添足的补充道:“我大概比较惨,这段感情,对于我的影响实在过于巨大,前一段时间庄国伟过来,我还跟他说,我大概不会再爱了呢。”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戴陆,发现他的表情稍虞,放了下心,才笑的自暴自弃:“更惨的是,我前一段时间体检,医生说,我上次流产后恢复的不好,可能会生育困难。我想,大概中国的传统男孩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吧。”

    “看样子,我只能与外国人通婚了。”她耸肩,随口开了个玩笑。

    戴陆的脸色突然白了,他的呼吸骤然紧绷,上半身软了下,手臂扫倒了许久未动的餐盘,砸的一阵稀里哗啦,缺了手臂支撑点的戴陆,整个人也仿佛没有了力气,闭着眼就往旁边斜倒下去。

    易怡大骇,迅速跳起来,朝他的方向跑过去,撑起他的身体,用法语大喊:“服务生,服务生,叫医生。”

    服务员率先跑进来,田云和老潘顾不上礼节,挤开服务生,迅速从易怡手里撑过戴陆的身体,帮他顺气。

    “怎么回事?”田云抓着易怡的手臂大吼:“又是怎么回事?”

    易怡心绪大乱,整个人都有点哆哆嗦嗦,语气却有些愠怒:“我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做什么来质问我。”

    戴陆已经清醒过来,难受的皱着眉头,抿着嘴看向易怡,呼吸声长长短短,听着让人揪心。

    可是他在看到田云的动作后,依旧极力强撑起力气喝叱:“田云,松手。”

    田云略微松开她,却固执的不完全放手。

    戴陆望着易怡,努力露出笑意,如同她第一次看到时的那般,漂亮的眼睛半扬着,只是已有细细的纹路在眼角展现,他也沧桑许多。

    ”你的毕业典礼是什么时候?“他极其缓慢,说的断断续续:”可以邀请我参加么?“

    ”什么?“易怡虽然认真听着,但对于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说这个,简直突兀的莫名其妙。

    她尚未回答,却看见Heo紧张的从门口冲了进来。

    让她心神惧惊的是,Heo推着一部轮椅。

    她浑身发抖的看着老潘与Heo撑起他的身体,移到轮椅上,她看到他的左腿一直以一种软弱的姿势垂着,没有什么生命力的垂着。

    这下轮到她的脸色彻底灰白一片,嘴唇哆嗦着,她痉挛的反拽住田云,她甚至要感谢田云执意不肯放开的手,不然,她早瘫倒在地。

    ”这下都满意了吧。“Heo的话语带刺,讥讽诛心,一字一句地狠狠的撞击着易怡的心脉:“现在你们算扯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