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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午做的那盘绍式小扣已经蒸好了,在蒸炉里保温着,郁白的蒸汽混合着馥浓的香气,皮酥肉嫩,光泽四溢,如果再能配点小酒,那就是至味清欢。

    这一天,易怡经历了两起大起大落,却发现自己亦能做到在心态上的淡定从容。宅中转眼又满满当当的塞进了许多人,樊姨满心欢喜,在厨房忙碌的准备这么多人的吃食,等待的期间,中午炖的汤,一人先盛了一碗。

    无论如何,民以食为天。特别是经历了挫折和磨难后,大家的胃口都变的出奇的好。

    戴陆气色不错,别人恐袭别人的,他依旧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众人围着餐桌喝汤,戴陆连汤碗都没有碰过,半披了条薄毯,斜靠着沙发,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电脑上操作什么。

    田云喝的很快,两口喝完汤,三口吞下肉,就放下碗,走到戴陆身边,轻轻说:“戴先生,明天我去接机么?”

    戴陆嗓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式口吻:“不用,让公司的司机过去。”

    他看了田云一眼,脸色有些淡淡:“田云,我一直教你,现在做事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谨慎,你是否都已忘记?”

    戴陆的音量低轻,没有声色俱厉的半点意味,田云却已是神色大变,喏喏的抵着沙发靠背,并不敢直视于他,甚至也不敢言语。

    易怡有些奇怪,却见老潘和Heo已知趣的端了碗碟离开,心知有些不好,便也远远的避开。

    她寻着Heo的背影,一路追去,看他与老潘一同进了门廊旁的小客房,便在他要关上房门的时候硬挤了进去。

    Heo擎着碗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易怡刚要讲话,Heo便单手做投降状,“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易怡一时哑然,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开口道:“Heo,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能告诉我么?”

    Heo放下碗,仿佛也没了胃口,他看了眼老潘,迟疑了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不然,老赵怎么会找到我们。你一会自己询问Loren,他不会不告诉你。”

    易怡不想理他,便看向老潘,状似无意却十分清晰的说:“和老赵一起的那个欧洲人叫Dnir,他的身份是属于Mafia(黑手党)家族的一支,科西嘉教父的养子。”

    老潘眼眸微眯,与Heo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震惊。

    “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怎么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处理?”易怡语气依旧轻淡:“这个人情,最终也是要让戴先生去还,怎么还,还多少,都不会是小事情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也别无他法,没有时间考虑值不值得的事情了。更何况,在我的心里,是没有什么事能比得上戴先生的安全更为值得的。”

    “戴先生有很多事要做,我不问他,不代表我不敢问,而是不愿意在他日益繁忙的日程表中,再添加这样本无须他亲自劳心劳神的事。”易怡眼眸虽然垂下,但话语愈发冷淡:“我虽没有你们专业,但倒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今却要和Mafia扯上交情,这样的事,对于我,也是怕极了的,我是不想再有第二次发生。”

    “老板还被困在楼内,求援电话倒已打回了香港,偏偏事有凑巧,老板及其下属的电话又都打不通。”她话里话外就有些鄙夷和讽刺:”这样的事事凑巧,就连我一个外人,也知道,怕不是有人借机生事,就是有事要借刀杀人。“

    ”好在虽然兄弟不睦,但至少还没有到手足自戕的地步,不然,今天这样的局面,恐怕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易怡最后的话语已经是冷淡的平静中带了一点失望:“我只是想,田青要是看到这样的情势,一定会后悔他的牺牲差点没了半分意义。”

    老潘脸上顿时森寒一片。

    Heo有些愕然,在他的眼中,虽然易怡一直不是那种宜家宜室的女孩子,但说话也颇有分寸,待人也颇为有理,看物也颇为精准,故大家也都亦认为她只是个聪明又有些任性的小女孩子而已。

    可如今,她却说出如此老道之话,一边敲山震虎,含沙射影,一边又指名道姓,句句诛心,竟是连他们都有些招架不住。

    过了这么几年,她真的隐隐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来了。

    中午日光灼热的天气,到了傍晚竟也乌云压城起来,易怡看着窗外的露台上,玻璃花架下正堆放着中国城送来的黄酒,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几坛子,坛口上泥封的大红色坛签,标注着年份,看着让人喜庆。

    她掩了脸上的神情,恢复出笑意,话锋一转:“晚上给你们烫壶好酒,我做了一点小菜,本来是戴先生独享的,现在只能一并拿出来给大家压压惊了。”

    “我对大家一向是无畏又无邪的。”易怡注视着他们两个,笑意盈盈:“只是希望你们看在戴先生的份上,也能真诚待我。”

    易怡缓身开门,客厅中,田云已安静的守在一旁,轻声讲着电话,他们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戴陆听到声音,抬头望向她,眸中含笑,那一霎那的神华简直让她沉醉。

    易怡自己也想不明白,她竟然能对着这一副好看皮囊神昏至此。

    “吃饭好不好?”易怡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柔声道:”我饿了,中午我吓得连水都喝不下去。“

    田云刚刚讲完电话,转头看向她,明显噎了一下。

    易怡完全无视田云的存在,依旧说着甜的几乎能滴出蜜汁的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担心你的伤,你昨天疼成那样,我心痛的几乎不能自以,完全想不到你怎么可以坚持这么久。昨天才发生了这么多事,今天又发生这么多事,好像一年的事情都要在这几天发生一样。我惊慌失措下,只好去求了SIDNEY老先生,好在SIDNEY老先生还是有一些本地的朋友,不然,我和樊姨几乎要在家里发疯。“

    戴陆微微点头,揉着她的头发,俯下身子去亲吻她的额头:”我看见了,我会向SIDNEY先生致谢。“

    他语调微微加重,带了一些霸道的咬牙切齿,像是说给易怡听,又像是自言自语:“今天烟雾弥漫上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你,你一定非常焦急。我十分后悔,我们为什么要分开?我为什么可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不管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绝对不应该放你走。”

    他忽然用力的搂住易怡,完全不顾自己倾俯身体的勉强姿势,狠狠的拥她入怀,声音中止不住的悔意:“易怡,我不想与你分开。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易怡抬起身体,回抱她,让他俯身拥抱的姿势有了依靠,也让他可以微微借力。可是这样一来,易怡的姿势又变的前倾,两个人看着都有些僵硬。

    可是,他们两个人都完全不在乎。他们彼此相拥相依,他的胸膛温柔,她的心口炙热。这是易怡心心念念的幸福和深情,终于在这样的一个傍晚,获得了不容抗拒的回应。他们便这样久久的拥着,忘记了伤痛,也忘记了岁月。

    田云悄悄的起身,刚想离去,却被易怡叫住。

    她偏过头去望他,眼底还残留着绵绵的水汽:”田云,帮我把酒扛进来,今天晚上,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好不好?”

    她的话说于田云听,眼睛却已经转向了戴陆,调皮的,执着的看着他:“多喝点,喝醉了,也不怕,好不好?”

    田云眼眸中也有了淡淡的水汽,嘴微微的撅着,带着委屈的神情,好像刚刚被戴先生的训斥,现在才发作出来一般。易怡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这个德兰总裁办的行政副总,终于又露出了多年前的那些晚上,那个欢快的,年轻人的神态。

    “我晚上也要多喝点。”他一边说,一边飞快的去开露台的玻璃门,“你们这个样子真让人讨厌,讨厌的羡慕。”

    易怡张大嘴,她望着田云,又望着戴陆,诧异的不得了:“田云现在已经敢这样与你说话了?”

    戴陆垂目,有些无奈的没好气:“他最近压力太大,谅解他一次。”

    “我压力也很大。”易怡腹诽,“我一想到就要看到你的二哥大嫂们,恨不得立刻随壶公驾鹤去。”

    “欸?是什么?”戴陆听不明白,他有些不解,微微抗议:“我不太明白,是中文古语里的什么典故么?”

    易怡松弛有度的揉着他的肩膀,整个人都已经与他一起窝在了沙发上,她想起了那些好像并不遥远的美好时光,在上海的夜灯里,在英国的壁炉旁,在印度的星空下,他们也是这样的聊着天,这样的日子真的又回来了。

    于是她也愿意再次卖弄一下自己的知识:“中国古文中,有一篇郦道元的《水经注·汝水》,说的是有个仙人,壶公,他悬壶於市,当时的市吏,叫费长房,他天天经过,终于有一天,就和壶公一起跳进这个壶中,一起成仙而去了。”

    “后来,有个清朝人,也算我的浙江同乡,他写了一首长诗,诗里有我很喜欢的两句,’刘伶大笑阮籍哭,直欲跃入壶公壶‘。在中国的古代文化里,我们的酒壶、药壶中,可都是藏着不少仙人呢。"

    戴陆笑了,虽然他的身体依然并不爽利,伤骨处依然疼的厉害,可他笑的和煦,这是真心欢愉的显露:”易怡,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怪的故事。“

    他那双漆黑的好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丝毫不顾忌扛着酒刚刚进来的田云和傻愣在门口的Heo,热热的气息在她的耳垂边弥漫升腾:“喝醉了,今天我们就一起到这样的壶里去看看。”

    田云正抱着酒坛走的摇摇晃晃,闻言几乎惊得失手砸了怀中的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