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先生的AI算法

返回首页戴先生的AI算法 > 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戴陆离开的第三天,易怡提交了工签的材料,有份资料在律师的建议下又去大使馆做了认证,她没有用老赵的车,自己搭乘地铁来回,倒也没有费什么功夫,快到家的时候,她接到了戴陆的电话,背景嘈杂,只有简单的一句,“一切都好”,便匆匆挂了电话。

    易怡捏着手机几乎落泪,晚上,她愉悦的多吃了一碗汤,还开了瓶红酒,SIDNEY老先生回赠的礼物,与超市2欧元一瓶的餐酒果然有云泥之别。樊姨与她同桌共食,捧着碗碟也微微笑,想来,她也得到了平安的消息。

    戴陆离开的第四天,易怡一整天都无所事事,她打开网页,一遍遍的浏览国际版,世界还是这样,战乱的依然是那么几个地方,和平的还是和平。她去翻看国内新闻,这里建了高楼,那里开了新区,年中的GDP预测乐观,经济增速依旧赶超欧美。她丢下电脑,去姨浇花,却一脚踢翻了水壶,水流入了漏槽,蜿蜒的漫出一条蛇行的痕迹。从早上等到晚上,洗澡的时候,她把手机放进了浴室的置物篮里,可是,却不曾响起。

    戴陆离开的第五天,易怡还是无所事事,她去街角买咖啡,坐在露天的遮阳伞下,慢慢的吸着一支烟。街道上游客穿梭,也有许多东方面孔,她听到了熟悉的中国歌曲,好像初到巴黎时听过,她凝神去听,又漂浮的听不清楚,恍惚的差点被燃到尽头的烟头烫到了手,她扔下烟头去拿咖啡,失措的碰翻了咖啡杯,她又正好穿了条素白的裙子,便眼睁睁的看着裙子上蜿蜒出一条如昨天一般的咖色蛇行污迹。

    戴陆离开的第六天,算来,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收到任何讯息了。她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闭上眼睛做的都是断断续续的梦,梦里不是有人喊打喊杀,就是有人追着她漫无目的地奔跑,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与她讲话,话题诡谲,让她一夜惊醒无数次。半醒半梦间,好容易熬到天才透白,她就又睁开了眼睛。忽然,她听到楼下有说话的声音,骤然起身,光着脚便跑下楼。楼下空无一人,客厅里的花瓶中还插着昨天的花,樊姨应该也还未起身忙碌,她愣愣地站在楼梯口,几乎连上楼穿鞋的力气也没有了。

    戴陆离开的第七天,没有任何讯息的第四天。中午12点整,易怡恹恹的坐在桌前啃着法颂,樊姨的海鲜汤料足味美,可她却如嚼干腊。手机声突然响起,易怡遍寻不到手机,寻着声音依稀应在沙发的座椅上,便淬然扔下手里的食物飞奔去拿,一个不小心腿部狠狠撞在沙发扶手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怎料,却是手机备忘录的提示音,提醒着易怡,明天正式开始入职培训,每三天有给一个休息日,将持续两个三天。培训结束后,她将被派往香港,作为见习项目AE,进行她入职后的第一个项目的跟踪。易怡皱眉,她咬唇揉着自己的膝盖,突然暴躁的想摔了手机,为什么,她要签这份该死的工作,她现在只想去那个不知道在地图上哪个位置的非洲小国,立刻,马上。

    戴陆离开的第七天,没有任何讯息的第五天。易怡一早就起来,在梳妆台上足足坐了一个多小时,她盯着一支口红也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等她下楼的时候,唇色却依旧惨淡,只有大大的眼眸上方打了一点高光,显得人稍微有了一些生气。易怡垂着眼经过樊姨的身边,挥手示意不吃早饭,走到门口,她又垂头复进来,一脸毫无生气的问:”樊姨,你有戴先生的消息么?”樊姨沉默摇头,易怡抿着嘴慢慢的又走了出去。老赵在楼下等着她,她上车,拽紧了肩上的背包带,老赵从后视镜望了她一眼,她依然垂头,小声问:“老赵,你有戴先生的消息么?”老赵顿了下,诚实道:“没有。”她看了眼老赵,仿佛在确认,犹豫不决,老赵抹了下额头:“老潘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易怡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沉默无言。

    戴陆离开的第八天,没有任何讯息的第六天。Nero集团的培训教室,都传言来了一位东方冷美人,年轻漂亮,却不爱说话。别人与她沟通,她只是简单回答是与不是,中饭就餐的时候,也不与别人聊天,而是一个人躲在楼下用大家都听不懂的东方语言讲着电话。她的主管是Zoe,同样能干精练的亚欧混血女士,说话也是一样的简明扼要。大家都说,如此这般,看来她们这个项目组可能是特地为适合亚洲市场而组建的,符合东方人的特质,含蓄而高冷。

    戴陆离开的第九天,易怡起的更早,她已经无须有时间的概念,醒了便开始早早的就在楼下枯坐。如果算上戴陆走的那天,其实已经第十天了。戴陆临走前,十天为期的断言还历历在耳,现在已经是第九天了,易怡没有心思再去培训,也没有心思想别点的什么,她只想知道,戴陆到底在哪里。

    她开始不分白天黑夜的往国内打电话,给田云打电话,给田青打电话,给Heo打电话,甚至给爱媛打电话,给庄国伟打电话。

    田青也很担忧,他发动了非洲公司的同事给予确认,但得到的回复是,老板的行踪并不能经常知晓。而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戴陆给他的任务还未完成,相对于易怡的焦虑,他更愿意花费更多的实际行动,去支持戴陆的决策,所以他也正在焦头烂额中,勉强安慰了她几次后,便把电话转入了秘书台,只是偶尔回条短信,确认并不知情,并安慰她耐心等待。

    田云的情况也并不比田青好多少,每天德兰的决策都是由总裁室做出,戴家三兄弟虽然在巴黎已达成了统一意见,可是戴忻的业务能力一贯差强人意,而田云作为特助的身份一回国就要立刻面对新兴资产部被调查的事情,每日配合和解释工作几乎已让他焦头烂额。而集团内部总要有人主持大局,虽德兰并无义务向公众汇报最高决策者的动向,但至少也要堵住董事会那帮老人的嘴。戴桓分身乏术,疲于奔命,而戴老爷子那边就算有个田伯日日防范,也几乎快要瞒不住。

    只是田云年轻,比田青更为焦虑,他也几乎日日通过不同的途径电话询问戴陆的消息,得到的答复也大多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讯息,完全无法证实。

    最要命的是,戴陆与老潘的电话都开始打不通,那个落后的非洲小国的确基础设施薄弱,基于无线通信的手机信号时常故障,联络不上也是常有的事,但他们早有准备,在老潘到达拉巴特时,采购的物质清单中,就有两部卫星电话,田云每日都在通过商用卫星服务公司调取卫星电话的定位接收信息,直到第八天的时候还在显示移动,从地图上看,还在矿区的范围内,并不显示异常,如今的没有电话讯息传回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而且还有khan,这个拥有实战经验的强壮男子应该能护戴先生安全,是不是他们因为某些原因,主动切断了与国内的联系?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跟随戴陆多年的田云和田青,也许已于戴陆一同经历过不少的波折,虽是担忧,但仍把他临走前交代的手头的工作作为高优先级的事情来处理,当然,这一切唯独除了易怡。

    易怡焦躁不安,她的第六感,女性的第六感,让她莫名的绝望,她不相信戴陆能够连续这多天不联络她。就算以前分开的时候,戴陆依然会在她的身边放置那么多的眼睛,关心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绝对不相信,就这么短短的时间,戴陆已经相信她能够强大和理智到,独自一人生活而不出任何状况。

    可她又不能像个祥林嫂一样,与人到处述说这样的第六感,连庄国伟都觉得她的担忧过于情绪化,他一方面承诺帮忙打听,一方面却建议她放松心情,早日完成培训回国来工作一段时间,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某一件无能为力的事情身上而不得自拔。

    易怡沉默了,虽然大家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她总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已与她绝交。

    她还只能去培训,枯坐家中的确会让她更加的焦虑,虽然培训也不能使她忘却,但至少,她可以分一点心离开这件事,就像庄国伟所说的那样,哪怕是一点点离开也好。

    今天的培训是一些项目跟踪技巧的分享,讲师是Nero集团内部的一个王牌销售Pliy,据说他的业绩极其辉煌,至今无人能敌。他通过一个去年集团拿下的经典案例进行剥丝抽茧般的分析,语言幽默,诙谐精彩,技巧扎实,专业深厚。一同培训的同期新人都在讲义上做着笔记,只有易怡,在空白页上密密的画满了无意义的线条。

    Pliy注意到易怡的心不在焉,便有些心生不满,待一瞟到她满纸的长短不一的线条时,更加恼火,他唤道:“这位女士,你是叫YiYi的,对么?”

    易怡突然被点到名,惶恐抬头,露出茫然无助的小鹿般的眼神,有些失措。

    Pliy心稍软,但依然示意她,“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您与我互动一下。”

    易怡微张了嘴,正在这个时候,她的电话亮了,因为上课,她调至静音的状态,可是屏幕顽强的亮着。

    一遍遍,屏幕上显示三个中文大字“庄国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