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末世来[5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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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赵三明:我好饿

    听赵三明说完, 青梅皱眉,没想到现在就开始有黑&市跟倒&卖了吗?

    来到这个世界后, 根据原主残留下的记忆,再加上观察以及旁听别人的闲聊,青梅确定了自己应该是穿越,而不是重生。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应该是她曾经所在银河系地球世界的另一个平行世界, 因为这里大体框架跟地球的中国一样,比如说山川江河古今历史, 还有如今处于领导阶层的领袖们。

    大概也正因为此, 这里的1958年社会背景还是跟中国的相差无几。

    抗&日战、解&放战, 这几年的斗&地&主, 土地集体制,以及今年年初开始的大炼钢跟吃大锅饭, 这也是青梅认为这里接下来的几十年发展会跟中国一样的主要原因。

    可大体一致的前提下, 却又有很多无关紧要的地方与青梅曾经生活的中国不同。比如说她所处的国家不再叫中华人&民&共&和&国, 而叫华夏人&民&共&和&国。

    又比如东北没有三省,而只有东北省, 大岗屯所在的清河镇就是东北省辖内松花市所管治。

    这些变化都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 所以青梅并不关心。

    可现在, 赵三明的所作所为, 却很可能破坏她如今安稳的生活状态。

    根据她猜想的历史, 接下来十几二十年里,对于倒&卖跟黑&市, 有关部门可是管得特别严的,但凡被抓住就是送去劳改,情节严重或者恰好倒霉碰上严打的,还可能被判炝决。

    青梅担心的不是赵三明,而是自己平静的生活。

    如果赵三明因为倒卖被抓去劳改,等过几年批评与自我批评的风潮兴起的时候,作为犯人家属的青梅,可能会遭遇麻烦。

    要是赵三明被抓去喂炝子儿了,同样有这个麻烦,并且原主的继母肯定会跳出来搞些幺蛾子――能把便宜继女卖两次,继母一定不会错过发财良机。

    放这年代,作为父母的权利是大到超乎想象的。

    全国才解&放几年,像大岗屯这边还好,原主的娘家嘎子村那边才最是民风粗蛮彪悍,孩子被父母活活打死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大概一开始会嘴巴上说两句可怜的话,可回头说多了,又会说那孩子如何如何不听话不争气。

    好像身为某些人的孩子,这个人就不再是一个受法律保护的自然人,这种可怕的思想观念却被当地人代代相传过后,变成了理所当然的常识。

    就连原主,被继母搓磨,最后一块腊肉就换到了大岗屯给个不事生产的二流子当媳妇,内心里有惶恐有失望有不安,却唯独没有怨恨。

    这就是思想洗脑的可怕之处了。

    没有了赵三明,继母煽动嘎子村的族亲要过来强行带走身为寡妇又无子的青梅,大岗屯也没办法硬碰硬。

    青梅倒是能凭借自身的武力挣脱甚至打伤几十上百人,却没办法对抗整个嘎子村甚至整个小范围内的社会风气,除非她愿意深入小兴安岭,从此过着野人般的生活。

    刚从末世穿过来的青梅大概会不介意,可已经在大岗屯生活过一段时间,还交到了第一个朋友的青梅却不愿意。

    赵三明看青梅脸色少有的变化这么大,登时心里越发惴惴不安,本来就弓起的背驼得更加厉害了,连两条胳膊都缩在一起,整个人都恨不得当场缩成个球。

    沉默半晌,青梅终于再次说话了,“你要跟谁做兄弟,我不管,但以后不准碰这些东西,你不知道倒&买倒&卖是犯法的吗?”

    赵三明还真不知道,就懵懵懂懂的知道干这事儿能挣大钱。

    要说他胆子有多大,绝对是胡扯,一听是犯法的,不用青梅多说啥,自己就飞快的摇头,痛哭流涕地悔过,“青梅,我以后再也不敢去了!”

    赵三明为自己上次试药事件后的怀疑猜想感到羞愧,明明他媳妇还是很关心他的,怎么可能想过要给他下耗子药啊。

    要不然这次他都拿回来这么多好东西了,但凡贪心点,在乎钱比在乎他多一点,肯定应该怂恿他多多的出去干这档子事。

    赵三明偷偷抬眼看了板着脸眼神冷漠的青梅一眼,眼神有点扭捏的垂下脑袋:嘤,青梅居然这么在乎我。

    青梅还不知道赵三明发了什么癫,勒令赵三明自己烧水把自己洗刷干净才准进里屋,自己则将锅里炖着的猪头盛到敞口陶罐里,洗了手开始趁热把上面的肉都撕下来。

    今年因为有了青梅,龙凤山上的野猪群可是倒了大霉,每次打猎队进去一趟,野猪群都要少七、八头成员。

    野猪肉多了,老支书给大家分的肉也就多了,社员们把一部分肉卖去了供销社换回来许多东西,像猪头猪蹄猪尾巴这些没啥肉,在供销社那边不怎么受欢迎的部位,就基本上都留下来自家消化了。

    青梅对钱没多大追求,因为只把分给她的一头猪一只鹿给卖了,换回来五十多块钱。

    心里掰算了一下,确定这五十多块钱用来开销明年一整年的日常必需品绰绰有余,剩下的肉青梅就全部留下来了。

    地窖里有很多腊味,到现在还没有风干入味到达美味的巅峰期,所以青梅就决定暂时不动那些,先把没腌的新鲜肉给吃了。

    这个猪头就是前天最后一次分到的,炖熟了准备今晚吃一点,明早上再当早饭――一天三顿都能吃肉,简直太奢侈了。

    作为坐拥满地窖肉的女人,青梅决定让自己奢侈两天。

    也是这个时候,闻到肉香看见大块大块炖肉的赵三明才发现自己家的变化。

    因为瘸了一条腿而总是歪斜的桌子被人用新木头换了一整条桌子腿,桌子上摆着一个只在老支书家里看见过的为人民服务搪瓷缸。

    曾经挂麻绳的墙壁上拉了根绳子,绳子上挂了条洁白的毛巾。

    家里唯一一扇总是脏兮兮的窗户被人从里到外都擦干净了。

    灶台前的窗台上也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总之都擦得很干净,摆放得也很整齐。

    赵三明没想到,自己离开不到一个月,家里就变了这么多。要说添了多少东西,也谈不上,至少没有他那一麻袋的东西多,可就是多了种奇怪的感觉。

    连小学都没上过的赵三明说不清到底是啥感觉,就是走进来了就觉得暖和,舒服,让人想踢了鞋子躺炕上翘个二郎腿哼小曲儿。

    当然,现在还跪坐在地上轻易不敢动弹的赵三明肯定是不可能真这么享受,只能在脑子里偷偷幻想一下那个画面。

    很快,赵三明的注意力就从这虚无缥缈没啥意思的感觉上转开了,因为他看见青梅正站在桌子前撕肉。

    提前剥了脸皮的猪头砍成两半,用盐腌几个小时,然后啥也不用放,下锅炖到半软,捞起来趁热把上面的肉给撕下来,往嘴巴里塞一口,满口都是肉香!

    要是能有一碟子沾酱,那就更不得了了,绝对是老少爷们儿酒桌上的最爱。

    用最原始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做出最原汁原味的食物。

    在赵三明满眼垂涎中,桌子边正在撕肉的青梅扣出一块猪头脸骨里的一块肉,却没扔进盆里,反而是不断抬高,最后抵达嘴边,食指微动,肉块就被指头抵着送进了微微张开的嘴里。

    比之以前丰润不少的脸颊开始鼓动起来,藏在口腔里的上下两排座牙正在一下一下碾压着那块泛着热气的肉。

    咕咕咕――

    点了煤油灯的屋里,一阵响亮的异响忽然出现,打破了满室的安静。

    嚼着肉的青梅动作一顿,侧脸用眼角去睨还跪坐在地的赵三明,一双眼睛充满敌意,手还把装肉的盆子往里面推了推。

    这明显就是不给他吃的架势,让赵三明委屈极了,屁股往后一挪,改跪坐为席地而坐,捂着肚皮眼巴巴看着青梅:“媳…青梅,我真的好饿了,买的糕点馍馍我都没舍得吃,就为了给你留着。”

    其实是没敢在屯子里偷吃,在从县城回来的路上赵三明还是吃得很欢的,直接把买来的十个白面馍馍吃得只剩下四个了。

    可自从下午踏进大岗屯的范围,赵三明犹豫了好几次都没敢吃,总觉得自己咬下去的瞬间,家里的恶娘们儿要突然从背后蹿出来。

    只是这样脑补,就让赵三明再不敢动麻袋里的吃食了。

    所以赵三明说饿了,那是真的饿。

    青梅不为所动,挪了挪站位,让自己的身形把整盆肉都挡住,撕肉的动作也快了不少。

    赵三明就是典型记吃不记打,给点阳光就灿烂给个梯子就上天的主儿。

    眼看今晚青梅不打他了,刚才他说饿青梅也没明显动怒,赵三明放松了,飘了,发现坐在地上屁股有点冷,就拍拍屁股坐到了木墩子上,还顺手往灶洞里添了根柴,继续叨叨卖惨:“在外面,俺们是吃没地儿吃个热乎的,住也没个软乎棉被盖,为了躲人,俺们都只能晚上摸黑干事,下乡收东西,进县城卖东西,那叫一个累一个惨,要是遇到另一拨的人,人家还要打俺们......”

    越说越悲伤,赵三明都要为自己抹一把心酸的眼泪,老毛病又犯了,嘴巴叨叨得停不下来,“被打的时候我就想你,就想咬牙忍一忍,多挣点钱给你买好物,那啥城里女人用的雪花膏,我家里的媳妇也要能用上......”

    “......在县城里的国营饭店买了白面馍馍,闻着那个香啊,吃起来还有嚼劲,我饿得不得了,可看见白面馍馍我就想到了你,就想带回来给你尝尝。青梅,我是真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以后你能不能别打我了?”

    青梅撕完了肉,舔了舔手上的油,慢条斯理擦了手,转身对上满眼期待看着她的赵三明,嘴角翘起,露出一个最近才从燕子那里学会的皮笑肉不笑表情:“白面馍馍吃起来很有嚼劲?好吃吗?”

    青梅的皮肤还算不上白,可比之以前的黑黄,现在至少是白黄的程度。

    这段时间伙食开得好,瘦瘪的脸颊也丰盈起来,显露出青梅清秀干净的五官面貌。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赵三明哪懂这个啊,就觉得这会儿的自家媳妇还挺好看的。

    许久没看见青梅脸上露出面无表情杀气腾腾以外的表情,蓦地这么一笑,赵三明哪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这是冷笑啊,一时迷迷瞪瞪,顺嘴就干脆而有恳切地回答到:“好吃!”

    所以这么好吃的白面馍馍都给你了,是不是能让我吃口肉?

    咳,要是能摸个小手钻个被窝,那自然更好了。

    青梅脸上的皮笑肉不笑消失了,于是眼里冷冽的杀气完全暴露出来。

    赵三明眼睛一瞪,浑身打了个突,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心里哀嚎一声: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