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末世来[5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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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开春化雪

    初一是不能干活的, 无论是大人小孩,都要腾出这一天揣着手啥也不做, 就吃吃饭唠唠嗑。

    等到初二,则是各家外嫁媳妇回娘家的日子,除了因为大雪封山不能走的清水镇方向,其他娘家在柳下屯半月屯的妇女同志,则收拾行囊回娘家去了。

    要是吵嚷着跟去的孩子太多, 女人们就找两块木板当雪橇,麻绳一拴就能把孩子都给拖走。外面虽然还是一片冰天雪地, 可大家伙的脸上却全是热闹喜庆的笑。

    这些都跟青梅关系不大, 昨晚青梅去查看过古墓入口, 发现营地彻底荒废, 没有人来过的痕迹。而大石头则还稳稳的压在洞口上。

    又围着其他地方转了转,青梅也没找到别的出口, 不过盗墓的人总会有几手, 青梅不敢轻易下定论, 之后一段时间里对这个方向还是很关注。

    初四这天,江燕子家里昨儿刚招待了一批客人, 今天可算是偷出点空, 摸了张枕巾就端着簸箕过来找青梅。

    “青梅, 说好给我绣几针的, 呐, 我针线都给准备好了!”

    屋里太黑,两人就在外面坐着。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下过一场小雪, 此后就没再下雪,近两天还有回温化雪的意思。

    院落里每天都被青梅跟狗子扫得干干净净,晒着太阳往院子里一坐,没吹风,也算不上冷。

    青梅应了一声,接过簸箕,按照江燕子的指导,往她正在绣的一条红鲤鱼嘴巴上下针。

    初一十五不能动针,说法是各地而异,有的地方是说动了针就扎了佛心,有的地方则说扎了老鼠眼睛,到时候老鼠要来报仇,啃坏家里不少东西。

    不过大体上的风俗差不多,比如说初三初五初六初八初十,十三十六二十二十三,这几天也不能动针,动了针要生病。

    至于这风俗的源头来历,却是没人能说得清了,要问老一辈的为啥,他们也只能讲一句“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了事。

    江燕子的婚期就定在出了正月后的二月初二,龙抬头,又称春耕节,是个宜婚嫁的好日子。

    别看算一算还能有一个多月,可刨去这些不能动针线的日子,留给江燕子准备针线活儿的日子也不多了。

    “椿树跟他爹娘十五的时候要来这边,听说狗牙湾那里今年的雪化得挺快的。”

    狗牙湾,就是半月屯不远处的一个阶梯式陡峭斜坡小瀑布。

    大岗屯的人要去镇上,水路就是从那里断的,到了狗牙湾就需得离开木筏上岸走路。狗牙湾化雪早,那镇上往大岗屯这边几个屯子的路就恢复得更快。

    青梅“嗯”了一声,给了点回应,表示自己有在听就够了,并不需要她对此事发表什么看法。

    江燕子没像之前那样焦虑抵触甚至不想嫁人了,而是充满了对大岗屯的不舍,以及对未来的忐忑:“人家都说对待媳妇,没几个婆婆能当亲闺女,我这几天就盯着我娘瞅,还真发现是这么个情况。”

    得,不盯她大哥,改盯她亲娘了,青梅有一瞬的好奇,正常的嫁人,都这样吗?

    可惜末世前她也没能有幸看见姐姐嫁出去。

    青梅自己是根本不会绣花的,原主也没人教过。

    所以青梅在江燕子的指点下,只是象征性的在鲤鱼嘴巴尾巴这两个地方各扎了六针,之后还是江燕子自己接过去,手脚麻利的一边绣鲤鱼一边跟青梅说话。

    太阳晒得人暖融融的,耳边是人美心善的妹子脆生生满是少女愁绪的说话声,身后屋里,赵三明开始生活造饭,狗子在院子外不远处,正跟隔壁新认识的小伙伴一起玩泥巴蛋子。

    青梅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世界和平永远是创作者的经典主题之一,因为和平真的特别美好。

    一晃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家家户户掌勺的煮妇们撩起袖子要给家里人做今年春节前最后一顿丰盛的饭菜。

    下次再要吃到这样的饭菜,可得等年末的春节咯!

    初四的时候江燕子就说狗牙湾开始化雪了,果然到了十五,就有人说能去镇上了。

    老支书带着江红军单独去了趟公社,谁也不知道是去干啥的,对外只说是给即将出门子的江燕子置办些东西。

    青梅却知道点消息,今年春耕结束之后,老支书就要退休了,这是老支书带着江红军去公社领导们面前混个眼熟。

    虽说是要由社员们投票表决,可事实上,像这样的屯子里,投票的结果谈不上透明或者公正。

    当然,就江红军这情况,屯里大家都愿意投票给他,不是说对他当支书抱有多大期待,而是给老支书以及他们老江家面子情分。

    华夏是个人情社会,真要在这里面掰扯,那真不一定能掰扯清楚。

    自大年夜之后,老天爷还真铁了心的要让今年的春天快一点到来,此后也就飘了几片唾沫星子似的雪,就再也没下雪了。

    山里化雪比较慢,屯里路边的积雪化得更快,从一开始堆积起来的一人高,很快就化到了半腰高。

    对此,老支书让青梅他们巡逻的时候多注意注意耕地里的情况,另外,今年冻土还没开始完全化冻呢,老支书就叫来江会计,安排上十来个劳动力开始上工了。

    上工干啥?干的就是挖耕地边储水池的活儿。

    算的是满工分,要不是还有巡逻的活儿,青梅都想去争取一下。

    一时间,刚过完大年的大岗屯开始忙活起来,壮劳力们脱了臃肿的棉衣,两人一队抱着大木桩一下下把土给夯实,旁边熬树脂的火也烧得旺旺的,把周边的残雪都给烤化了。

    要想坑能储好水,四周自然都要有石头堆砌,石缝之间就要用树脂黏合。往年储水池都是清理一番就继续用了,今年老支书却表示要全部大整修。

    反正不管老支书咋说,他们照做就得了,做了有工分,有了工分,秋收后就能多分点粮食,谁愿意去问这活儿干得值不值啊?

    若是往年,一直要到了三月份,也就是农历二月末,雪才会大面积融化,可今年正月末,屯里向阳的位置都没了雪,只山林子里因为有树叶遮挡,雪还有厚厚的一层。

    这种时候最是难穿衣了,在屋外有阳光的地方就得脱了棉袄穿夹衣,在屋里没阳光的地方,那可就要赶紧加上棉袄了。

    真真儿的是早中晚换三趟衣服不算,进屋进林子都还要换一趟衣裳。

    屯里不少体质稍弱的人都感冒了,大家伙也没当回事,随便捡点姜或者大葱蒜啥的,熬一锅水咕噜咕噜喝掉,再出出汗,啥事儿都没有了。

    秋老太跟刘大妞都感冒了,刘大妞还发起了烧,许大河一个大男人,拿家里两个娃娃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来找赵三明。

    “老弟,我把粮食给你,你帮我做个饭,过两天大食堂就要重新开起来了。”

    许大河跟很多男人一样,不会做饭,连煮个稀饭都煮不好。

    要不是这次老娘媳妇一起生病下不来炕,许大河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没用,往日里他总觉得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离了他就成不了家。

    可现在他才知道,没了老娘媳妇,这个家也成不了家。

    两个娃娃饿得嗷嗷哭,老娘挣扎着要起来做饭,结果脚下一滑闪到了腰。

    他媳妇也挣扎着像想下炕,头晕得站都站不稳。许大河满脸落魄地耷拉着脑袋,站在这个一向只能给他带来麻烦的同母异父弟弟面前低声下气打着商量。

    听闻老娘闪了腰,赵三明倒也没故意为难人,挠着脸颊皱着眉说:“等一下,我去问问青梅。”

    意思就是他自己是同意了的。

    青梅刚好挑着一桶水回来,赵三明赶紧上前把水桶给接了,拎着就哒哒哒跑去水缸边把水倒进去。

    青梅收了扁担站在原地,等赵三明把另外一桶水也拎去倒。

    这画面,瞧着就像是挑水的男人跟拎水桶的女人,若不是赵三明比青梅高出一大截,画面还是相当和谐的。

    看见站在屋檐下门口的许大河,青梅翘了翘嘴角朝对方点头示意,许大河愁苦的脸上也带出点笑意来,随意攀谈两句:“青梅去挑水了?现在那边人多不多?回头我也该去挑水了。”

    “没什么人,大家好些都一大早就挑了,那时候的水更清。娘跟嫂子病好一点没有?去拿药了吗?”

    在称呼上,虽然青梅平时不爱说话,可非说不可的时候,喊出“娘”这样的话也完全不勉强。

    对她来说,这些不过是一个代称,就像当初听见狗子说自己叫狗杂种一样。

    “拿了,昨儿我就拿老支书开的条子去半月屯找了李医生,拿了退烧药。”

    退烧药也是稀缺药物,能拿到,也是难得。

    赵三明回头看见大哥跟青梅唠嗑,怎么看怎么像地里两个大老爷们儿干完活偶然碰见了,就随口唠几句的样子。

    摇了摇头,赵三明觉得是自己成天在家里做家务给弄头晕了,倒好了两桶水,赵三明把两只木桶重新拎来放到青梅面前,就说了给许大河做几顿饭的事。

    青梅眉头都没抬一下,平淡地应了,“娘生病,你也有尽孝的一份子,该做。”

    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

    在家里做饭,也就只有这两天了,后天江燕子出嫁,老支书摆桌请客,就直接在大食堂开火做饭了。

    新年大食堂第一锅做的就是喜事饭,这是个好兆头,大伙儿都很高兴,就盼着今年无论是庄稼地里还是林子里的收成都能跟新嫁娘的盖头那样红红火火。

    这会儿也快中午了,许大河回去拿了粮食并一棵白菜一簸箕土豆过来,额外的还有一块腊肉。

    这已经是他为了摆脱占老弟一家便宜,特意咬牙往好里开的伙食了。

    可等到来端饭回去的时候赵三明听青梅的话,多分了一碗自家菜给他,许大河端回去一看,嚯,土豆炖鸡肉,鸡还是新鲜的,且肉多土豆少。

    许大河看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不错了,拿腊肉的时候还跟赵三明说让他们自己留一碗肉菜,结果人家的菜比他拿去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臊了一阵后,许大河也有感动,老弟现在是真过上好日子了,听青梅的意思,对娘也要尽孝。

    这样就很好了,都是许大河之前二十多年想都不敢想的。

    等一家人吃到赵三明做的饭,许大河刘大妞秋老太自然少不得惊讶一番,连许小鱼许小米都对小小叔有了新的印象。

    以前的小叔就是好吃懒做懒汉,可现在就是小叔做的饭真好吃!

    许大河等人一连吃了两天赵三明做的饭,等到第三天即将要吃大锅饭的时候,刘大妞还开玩笑一般遗憾的叹气:“要是大锅饭能有小叔子做的那么好吃就好了。”

    好好休息了两天,刘大妞已经退烧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秋老太对现在两个儿子的日子都很满意,哪怕药上还贴着臭膏药,脸上却还是笑容满满,对儿媳妇的玩笑也有心情接口了:“就三明那又是油又是盐的使劲放,谁来做也能香得很!”

    对此,赵三明也有点遗憾,这天早上起床做早饭的时候还特意熬了一锅食材丰盛的粥。

    吃的时候赵三明想起以后要吃大锅饭,就有些提不起劲来,饭桌上都不吹美食佳肴了,撩着眼皮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去看青梅。

    等青梅跟狗子都要吃好下桌了,赵三明终于吞吞吐吐地说话了:“青梅,你看,这大锅饭开了不是还要回屋里加餐嘛,要不然还是我给你们煮?”

    当初入冬的时候青梅就说了只包他一个冬天的伙食,大锅饭一开,就意味着猫冬结束了。

    当初赵三明是一心一意盼望着这一天早点到来,可现在真要来了,赵三明又不愿意了。

    就大锅饭里那些饭菜,能跟这个冬天他们吃的伙食相比?

    窝了一个冬,赵三明猛地蹿了一大截的个子,以前大概就是一米七五,现在棉衣一脱,赵三明才发现自己裤子短了好大一截,瞧着得有一米八了。

    狗子跟青梅的变化最大,狗子来的时候脸上跟调色盘似的,脱了衣服搓澡的时候赵三明还发现他是脑袋大,身子小,四肢更是跟木杆子似的。

    现在狗子脸上有肉了,冻疮也不知不觉长好了,两颊有雪风吹出来的酡红,手指头没有肉窝窝,可用手指头一掐,已经有点肉了。

    现在晚上睡觉,赵三明就喜欢偷偷去摸狗子的屁股。

    对此,青梅见他没别的举动,倒也宽容的只做不知。

    青梅也是如此,整个骨头架子上的肉丰盈了不少,凹陷的脸颊丰润了不说,现在还有了苹果肌。皮肤也白里透着红,搭配上她炯炯的眼神,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极其健康的人。

    闻言,青梅头也没抬,而是扭头看狗子:“狗子,你会做饭了吗?”

    狗子连忙挺起小胸脯,像一名合格的小战士:“梅姨放心,我已经学会好几样了!”

    赵三明眼睛一瞪,用看叛徒的眼神注视狗子,合着你小子一直以来都守着我做饭,不是为了帮忙,而是为了偷师?!

    狗子看起来瘦小,却已经实打实的有六岁了,六岁的孩子满屯里,就算是调皮的男娃娃,也都是能帮忙烧火了。

    若是女娃娃,踩着凳子就能做一家子十几口人的饭菜。

    狗子懂事,早熟,一颗红心向梅姨,知道梅姨喜欢吃,狗子早就开始跟着赵三明偷偷的学了。

    一开始他就是想着希望梅姨能吃到自己做的饭,等今天梅姨一问,哪怕两人根本没有提前通气儿,狗子还是二话不说就拍胸脯做保证,才不管小明叔会咋样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