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末世来[5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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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秋老太的询问

    59年的冬天, 对于赵三明青梅跟狗子,是每天打猎吃肉的平凡日子, 最大的烦恼大概就是下一顿该吃啥。

    赵三明偶尔去外面挑水时同人闲聊,不由发出惆怅的感慨:“天天都吃些狍子啊麋子啊鸡啊兔的,好烦啊。”

    同行的人就算是屯子里最大度的爷们儿,这时候也会忍不住朝他翻个白眼,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而嘎子村这边, 却是天天热闹得很,这给闲得闻屁的嘎子村村民们带来了整个冬天的欢乐, 外面下着大雪都有不少人端着饭碗跑去蹲在别人家院门口边看热闹边下饭。

    谁家的热闹这么好看?嘿, 就那个嫁去大岗屯就变得特能干特出息的青梅娘家!

    这事儿简直就是百说不厌, 谁家闲得无聊, 一提老青家,保管能把场子瞬间给炒起来。

    因为老青家这事儿简直就是专门为嘎子村广大群众而生的灵异故事。

    这可比村里老人代代相传的那些鬼故事有意思多了, 一来这是真人真事, 就发生在他们身边, 可不稀罕死了么?

    二来,这故事本身也带着浓重的灵异悬疑色彩。

    嘎子村的村民没事就聚在一起, 讨论老青家那老妖精到底是不是真是女鬼变的。

    “要我说, 那肯定是真的!青叶可是张翠花的亲生儿子, 哪会有当儿子的盼望着亲娘是女鬼变的?”

    有人用肯定的语气发表自己的意见, 当即得到不少人的点头赞同。

    “可不!青叶可是把当时的事给说得清清的, 他离开山洞的时候还看见了他亲娘被女鬼吃剩下的骨头内脏,啧啧啧, 青叶可是被吓惨了,一点不像装的。”

    “那张翠花瞧着就不是啥正经人,这次回来一看,好像是有点不对劲,你们瞧见没,以前张翠花能在家里呆那么久?可不是天天出来扭着屁股勾&引爷们儿嘛!”

    说话的人是个胖黑妇女,她男人就跟张翠花有一腿。

    不过现在她男人跟张翠花断了,就是因为听说张翠花现在是女鬼变的,要吃人!

    所以这妇女是特别希望这事儿甭管是真是假,盖上真的戳子传得越多人知道越好。

    在场的有不少妇女,闻言都点头。

    “可不是,我家那冤家都说了,张翠花瞧着跟以前不一样,那走路的样子啊说话的声儿啊,反正好些个不同,应该是女鬼没装好。”

    ……

    要从一个人身上找到不同寻常的可疑点,其实很容易,比如说嘎子村议论纷纷的张翠花好久不出门勾&搭男人这事儿。

    刚开始那不是张翠花被吓到了么,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等出门的时候想要去找相好的徐大伟,结果对方看见她就脸色一变,转身撒丫子就跑,就像有女鬼在后面跟着索命似的。

    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男人,张翠花刚扭了扭腰,脸上的笑都还没展开呢,那几个男人也是脸色一变,拉拉扯扯绕开她脚步匆匆地也跑了。

    所以说不是张翠花不像以前那样敬业,而是她敬业的男人们都对她闻风丧胆避之不及。

    至于不扭腰了,说话的声儿也变了。

    都没男人看了,张翠花扭腰吊嗓的给谁看给谁听啊!

    青叶回家当天晚上就死活不跟张翠花一起睡里间了,哪怕是睡冷炕他也要跟他爹一起睡。

    青叶的想法是他爹虽然肉老还有点臭,可至少肉比他多啊。

    要是今晚女鬼非得吃一个人,那肯定会选择吃他爹。

    青有粮以为儿子终于肯跟他亲近了,很是高兴,晚上青叶却瑟瑟发抖睡不着,一看就是被吓坏了。

    青有粮的第一反应就是孩子被青梅给收拾了,因为张翠花跟青叶回来的时候心神不宁的,平时两人也全把青有粮当空气,竟是一时半会儿忘记说事儿。

    他们没说,青有粮自然就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到青梅家,看他们空手而回,着急得想问,却又怕张翠花生气,又饿他几天。

    在张翠花跟青叶不在家的这一天一夜里,青有粮可算是饿坏了。在他看来,女儿那里的肉当然好吃,可也比不上现在肚子里能有点货。

    一天一夜里就两个粗粮饼子干噎充饥,青有粮都觉得自己肚子要被饿穿了。

    最后青有粮才在青叶哆哆嗦嗦的叙述中知道了他们两母子经历的事儿,还没缓过来呢,就又听见了青叶牙齿咔咔地说他娘已经被女鬼吃了,现在家里这个根本不是他娘。

    这可把青有粮给吓坏了,里屋的张翠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男人跟儿子一整宿都在外面互相抱着哆哆嗦嗦,一晚上都没能睡个踏实觉,就怕眼睛闭上了就睁不开了。

    于是第二天,嘎子村里就忽然爆发出了张翠花是女鬼的说法。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在炕上躺了小半年没出门的青有粮跑去他老子娘家哭天抢地喊救命,任由他大哥嫂子侄媳妇们如何冷嘲热讽,死活就是不回自己家了。

    听说大冬天的,两父子窝窝囊囊缩在青叶大伯家的鸡圈里跟鸡一块儿睡觉,都不愿意回家。

    嘎子村的热闹,想来过完年开春以后定然能顺利挤下大岗屯打熊英雄的传奇事迹,勇夺最热新闻之位。

    虽然年夜饭是在许大河他们家吃的,可掌勺的却还是赵三明,刘大妞跟秋老太则成了打下手的。

    没办法,过了一年多有质量的饮食生活,要让他再去吃他大嫂老娘做的饭菜,赵三明觉得自己能忍,却舍不得让自家媳妇儿跟着忍。

    一年里头,年夜饭都不能吃好,那这一年过着还有啥意思?

    秋老太在厨房门口剥蒜,一边剥一边高兴得抹眼泪,嘴里自言自语说着些话,听不清楚,不过想来也是跟她死去的两个男人念叨两个孩子如今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青梅在院子里劈柴,原本该是许大河来做的,可家里水不够用了,赵三明就叫他哥去挑水。

    在冬天里,挑水可不是轻松活儿,赵三明这是心疼青梅,不乐意让自家媳妇去干这个活儿呢。

    青梅闲来无事,又不是爱跟人唠嗑的性子,干脆就拿起许大河随手放在院子里的斧头开始劈柴。

    秋老太跟刘大妞一开始还一个劲儿阻止,可看青梅单手握着斧头,一下就嚓一声劈开一根大圆木,那轻松随意的样子,说是劈柴不如说是切豆腐。

    看见这画面,秋老太跟刘大妞也不能违心说青梅干这活儿太累了,赵三明在旁边让她们别管,“正好天儿有点冷,让梅子活动活动,身上也能热乎点。”

    嘴上这么说,赵三明却心想,多活动活动,梅子消化快,一会儿饭桌上就能吃更多好东西了!

    现在赵三明懂事了,也不能够空手空脚地上来吃饭啊,所以就拿了一腿鹿肉两只兔子一只鸡。

    再加上这段日子里许大河去套的兔子打的狍子,这可算是丰盛得满屯子都找不出第二家了,即便是老支书家也没这么奢侈的。

    因为这边的风俗是晚上还要吃饺子,所以这顿年夜饭吃得很早,下午四点多就开始吃了。

    赵三明一大早就过来帮忙,狗子本来要去烧火的,被刘大妞笑着唤来许小鱼,让儿子带着狗子跟弟弟一起玩。

    许大河没别的本事,可当爹却从赵三明亲爹身上学到过一点,对两个儿子也是真疼爱,没钱给孩子买玩具,却抽空自己做了几个。

    许小鱼就有陀螺、木片风车和能吹出响的木片卷哨子,杂七杂八的另外还有一些,谈不上多好,可对小孩儿来说却是稀罕物。

    赵三明没这闲心情,青梅给狗子做的也是实用型的弹弓弓箭,这还是狗子第一次玩这些玩具,三个孩子在堂屋的炕上玩得很好。

    最后一道硬菜出锅,赵三明吆喝一声开饭了,刘大妞跟秋老太麻利地又是端菜又是拿碗筷的,一家子就掀开门帘都进了堂屋。

    全部挤在一起,也才五个大人三个小孩儿,跟屯子里其他人家相比,这人口算是很少的,可秋老太已经许多年没能看见两个儿子齐齐整整在自己跟前儿过年了。

    如今混不吝的小儿子踏实懂事了,小儿媳妇也很有本事,看着眼前摆满了炕桌还必须往炕席上放的年夜饭,秋老太忍不住抹起眼泪来,拉着坐在她旁边的青梅就直道谢:“梅子,多亏了你来了咱们家,要不然咱家哪能吃上这样好的年夜饭啊!”

    秋老太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他们家能吃上这样体面的年夜饭都是谁的功劳。

    不过她更感激的是青梅不嫌弃自己小儿子,愿意等他这许多年,现在终于等到小儿子回心转意愿意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就单单这一点,可没多少女人做得到。

    秋老太都有点后悔当年只给了张翠花一块腊肉了,要是早知道有今天,当时就算是让她掏空自己的棺材本儿秋老太也二话不说就点头啊。

    这样好的儿媳妇,嚷她拿啥去换她都愿意!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拉着她边说边抹眼泪,这让青梅不知道咋应付。

    说实话,她心里是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快点开饭,可青梅也知道要是她不表示点什么,肯定会被人觉得是“异类”。

    好在赵三明靠谱,当即就拉了他娘一把,玩笑般接了话头:“娘,你看你这,还能被满桌子的肉给看哭了,不得让小鱼他们吓到?”

    秋老太抬眼一眼,许小鱼跟许小米哪顾得上看她啊,两兄弟正挤在一起盯着桌子上的菜嘀咕着待会儿自己第一筷子要吃哪个,第二筷子又要吃哪个。

    也就狗子还看着她,眼睛里也没有害怕,大概是觉得奇怪。

    不过赵三明这么一说,秋老太也不好意思再哭,这大过年的,哭多了不得给两个儿子儿媳招来霉运啊?

    好在她两个儿媳妇都是好的,要是换个人家,说不定儿媳妇当场就能甩脸子拍桌子骂人。

    在秋老太满心复杂的感慨中,一大家子终于开始动筷子吃起年夜饭来。

    青梅原本对一起吃年夜饭这事儿没啥感觉的,可在饭菜可劲儿造都造不完的前提条件下,人多了热热闹闹的说说吃吃,确实挺有年味儿的。

    许大河很高兴,跟老弟好好拉了家常,等吃过饭两兄弟也坐在一块儿说话。

    跟以前比起来,赵三明虽然还是爱时不时往外面跑,可现在他说起外面的事,不再是以前那样的假大空,反而有了不少实事。

    许大河成日里就是在地里忙活,对外面的事很少关心,现在赵三明说的都是清水镇公社如何如何,报纸上说天津首都天南海北哪哪发生了啥大事,领导人又下达了什么指令。

    听着这些,许大河不自觉地就肃然起敬,对这个不靠谱的弟弟也改管许多。

    毕竟以前赵三明一说就是他哪个兄弟哪个大哥如何如何牛掰,现在赵三明说的却是哪个领导人哪个社会事件啥的,思想高度都完全不一样了。

    吃完年夜饭,之后就是等着吃饺子了。

    这会儿也没啥年欢晚会看,屯子里更是一个广播喇叭都没有,大家都是在自己家唠嗑说话。

    赵三明正跟大哥说得起劲,他老娘颠着脚闷声不吭地站到了他身后,还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赵三明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自个儿老娘,不由好笑地说:“娘你干啥呢,吓我老大一跳了!”

    说完,赵三明习惯性地拿眼神儿去找青梅,穿过挂起来一小半透气的门帘子,看见了正站在院子里看三个孩子堆雪人的青梅。

    哪怕是下雪后,青梅每天都有自己的事要去做,而且时常一走就是大半天,也只有不回来吃饭的时候会提前跟他说一声,其他时候往往是人都走了赵三明忙完手上的活儿去找,才发现人已经不在家了。

    这让赵三明很惆怅,想到的则是自己以前也是一声不吭想起来走,就走了,也没想过要跟家里人交代一声,无牵无挂的。

    骂完曾经的混账自己,赵三明又对现在明显对他了无牵挂的青梅伤感起来。

    今天青梅没有离开,就一直在他视线能找到的范围内,赵三明很满足,有种自己很幸福的感觉。

    秋老太没笑,反而难得表现出严肃认真的一面:“三儿,跟娘过来,娘有话跟你说。”

    赵三明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跟大哥说了一声,自己站起身跟着老娘进了她自己的屋子。

    秋老太往炕上坐,又指了指地上一把有些年头的椅子,示意赵三明坐下。

    赵三明也没多想,回身看了看椅子,扯着衣角一屁股就坐下去了。

    然而紧接着听清楚了老娘说的话,赵三明却是屁股一滑,好悬没从椅子里摔下来。

    秋老太:“三儿啊,跟娘说老实话,你是不是那点儿不行?”

    说也就罢了,秋老太也不给小儿子迷茫听不懂的机会,伸手就直直地指着赵三明裤子里藏小毛虫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