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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心 十七颗糖 困兽心中

    然而,柳格并没有如纪陈所想的那样,被她抛弃后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食堂里吃着难以下咽的堂餐。在纪陈被她母亲接回去之后,柳格就甩着书包上了最后一班回家的公交。

    苏培对儿子翘课的行为没做什么评价,他现在正在矛盾期,让他自己放空放空好好想想也是好的。但是,她真的怕他想完之后又跑去做什么劳资的警/察。那就是浪费时间白想了。

    苏培虽然和儿子站在对立面,但是还是给他做了丰盛的晚餐,犒劳犒劳这个优秀的儿子。

    柳格坐在餐桌面前对着一桌子的食物哭笑不得。

    好在苏培是个心理医师,每天上班下班的时间固定,要不然像他爸当个外科医生,不是今天值班就是那边有个大手术需要他站台。

    柳格搓搓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油焖茄子,软烂的茄肉下面包裹着虾米,又鲜又下饭。

    “你要不休息两天再去学校?”

    “看吧,我想通了就回去。”

    苏培冷哼一声,头脑好还就是有特权了是吧,想她读书那会儿,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一半埋头苦读,一半浪出水来。真是羡慕死自家儿子的头脑了。

    “妈也不想多说你什么,但是,你要知道,你父母的那条路太难走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和你爸想想啊!我们辛苦了大半辈子把你拉扯这么大,你难道想让我们后半辈子天天活在担忧里吗?”

    柳格夹了一块鸡翅放到苏培的碗里,“行了啊,妈,别给自己加戏了。我今晚给你打包票,我不考警校了,行吗?”

    苏培大喜过望,“真的?!”

    “真的。”柳格点点头,快速的扒着碗里的饭,“我想的差不多。虽然不考警校了,但是不知道以后想干什么,还在考虑。”

    苏培喜上眉梢,夹了一筷子的菜给柳格,“慢慢想,只要你不干警/察这行,你想干什么都没问题!”

    “医生也行?”

    苏培白了他一眼,“如果你愿意接受治疗,先把你的病治好,那我可以考虑一下。”

    “切,刚刚还有人说除了警/察,其他的职业我能随便选呢。”

    苏培用筷子敲了敲碗边,“一码归一码啊,你就说你这心理状态,你能干得了医生这一行?实在没事干,你现在干的就挺好,当个小教师,你要是愿意开补习班,爸妈也有点存款,可以给你投资。”

    “知道了。”柳格扒着碗里的饭,想赶紧把这个话题岔开,别在揪着他不放了。

    “对了,纪陈最近怎么样了?她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天要来一趟。”

    柳格抿了抿唇,“今天犯病了,下午就被她妈给接回去了。不过她犯病的时候我不在,我不大清楚,说是睡觉睡得好好的,一直在哭,然后老马把她送去校医院了。”

    苏培叹了口气,“好好的一孩子,怎么这样了呢,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柳格眯了眯眼,似是想到了什么。

    “妈,我后来去医务室找她,她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柳格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感觉。

    “她知道自己的病症在哪里,而且她给我的感觉不是病人有意回避自己的病情那种潜意识的感觉。而是,怎么说呢,无能为力,干脆接受了的坦然,但是,坦然之中还有无限的恐惧。”

    苏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思索着儿子的形容。

    “一般的抑郁症患者大都是郁郁不乐的,但我觉得她平时虽然没有兴高采烈,但也是欢欢喜喜的,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我真的很好奇,重度抑郁是怎么测出来的。她唯一让我觉得抑郁的时候,就是她犯病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苏培深吸了口气,“我觉得,这可能需要去精神科看看了。她来我这里看病到现在,每次见我的时候,状态是越来越好,谈起话来也是越来越圆滑。我有的时候都拿捏不住她。我觉得她的情商很高,说话特别的有艺术,能把人哄得团团转。最让我震惊的是,我每次和她聊天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事后听录音才能咀嚼出一些味道来。

    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设想,她会不会是双重人格。主人格就是我们平日里见到的,而副人格是忧郁型人格。一旦有了契机,副人格就会超越主人格而出现。”

    柳格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多重人格障碍多是因为儿童时期受到创伤而造成的,她父母不是说纪陈活到现在都平淡无波澜吗?没有童年创伤这一说。至于性侵害,我想是没有的,她对我贼热情。”

    苏培被柳格说到纪陈对他贼热情时的表情逗笑了,“儿子啊,你没有和病人一起生活过,你怎么能这么马虎的就排除一些病因呢。就算没有性侵害,还有家暴,校园暴力,等等事件。”

    “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在她身上......”柳格说着一顿,他想起了高一时期,他拿着保温瓶去打热水的时候,有个女生被几个女生推搡着推进厕所,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嘲弄着那个女生,柳格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给她们。后来,纪陈就和柳翩然那样的女生走近了,怎么想想都觉得前后是有瓜葛的。

    “她可能被校园暴力过......”

    苏培阴了半张脸,“什么叫可能,你现在去问你那些同学,我现在去给她母亲打电话。如果我的推测是对的,那么她现在很危险,副人格出现的频率越高,意味着她越轻生,只是表面上看不住来而已。”

    柳格点点头,咬着筷子想找人打听打听消息,但是一时间竟不知道找谁好。

    他不知道他老妈是怎么和纪陈的母亲说的,说的一脸严肃。而他只能戳开班级群,找到了一个纪陈经常会在他面前说起的一个人名——萧澜,纪陈的同桌。

    柳格是那种不懂得交际的人,即便现在找萧澜,高三这么的忙,萧澜不一定还会玩手机,找她还不如直接回班上找个人问问呢。

    但是柳格还是先礼貌性的给萧澜发了一段话,然后表明来意。

    等了五分钟,没人回他就把手机扔一边,随手翻开一本书开始看起来。

    柳格第一次觉得看书是件枯燥的事情,他很烦躁,书上的字看不进去,看着书页他就开始放空自己的脑袋,和以往的他相差甚远。

    柳格烦躁的把书收了起来,然后进杂货间拿出抹布和拖把,开始打扫自己的房间。

    虽然他的房间并不脏,但是柳格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把书架上的书都撤了下来,擦了一遍书架,又把书挨个摆了回去。每一本的位置都和撤下来之前一样,摆放整齐。

    柳格书架上的书有很多,从小到大攒了不少的书。很多都已经被他卖了,留下来的都是他喜欢的。

    他拿到一本《小小小小的火》,书扉上有句话“永远记得,你呼吸着的每一个瞬间,都应该去过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这本书是他刚上高中的时候苏培送给他的,他看完了。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看不懂,现在想想里面的剧情,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情愫了。

    柳格把这本书放到了一旁,想着明天给纪陈带过去。

    苏培收拾好厨房之后准备回放洗洗睡了,却看见柳格在打扫自己的房间。

    柳格的房间从他父母去世之后都是自己的在打扫。住校之后,走前打扫一遍,回家的时候苏培会在前一天给他把被子拿出去晒一晒,他的东西都不碰了。

    柳格的房间卫生保持的很好,一般他有心事的时候,或是解不开的题的时候都会靠打扫房间来发泄。柳格明明说了他已经不想他父母的那条路了,苏培不知道除了这件事他还有什么事在困扰他。

    柳格的性格实在是太过于坚硬,以至于苏培很多时候都不敢去揣摩柳格的内心。柳格是很排斥她那么做的。

    家里有个心理医生,柳格也学会了如何掩盖自己的内心,掩盖住自己的真实想法,好不让人那么容易就窥探出来。

    有时候苏培和他聊天,想从言语间得到点什么。可是随着柳格年纪的上涨,他越来越会“打发”她了。柳格研究心理学很多时候只是为了不让她这个母亲窥探出他的真实想法罢了。

    就算坐在她面前,真心实意的和她聊天,但柳格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和他的内心还是相差甚远的。如果不是因为柳格在她面前会说一些攻击性的语言,那苏培可能的真的没有发现柳格的心理和其他的孩子差了很多。

    对于现在的柳格,苏培忧心居多。她怕柳格会长歪了。柳格现在很是自律,把自己活在一个模板里,但是,苏培相信,那些极度自律的人,都是为了克制内心的野兽。如果不自律,那么这个野兽就有冲出牢笼的一天。

    她真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