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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山庄变故(四)

    白伶俜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可我看白翳真也不太像这么深情的人。

    之前被他敦厚儒雅的外表欺骗,还当他是个难得温柔的君子,可依照许开阳说的,徐婧容全族几百口人尽皆死于他手,那这个人的心智和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狠毒。

    面对白伶俜的问题,白翳真沉默片刻,才道:“你应当知道,在这天下间,没有人比我更加痛恨她,也没有人比她更加痛恨我,若这位姑娘当真是她,你以为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说话?”

    “那好。”

    白伶俜收回了长剑,在我以为她将要放过我时,她却昂起头,居高临下地道:“既然她不是徐婧容,既然你不曾喜欢她,那现在就将她杀了。”

    “哎哎哎,这位姑娘……”

    我觉得,这姑娘的脑袋有些问题,跟她有仇的人是徐婧容,若我真是徐婧容,她会杀了我,若我不是,为了验证我不是,依然还会杀了我,横竖都得让我一死是不是?

    我看向白翳真道:“白宗主,你们天衡道宗应该是个讲道理的地方,冤有头债有主,不能因为我长得像你们的仇人,你们就把我杀了吧,万一杀错人了怎么办?”

    白伶俜冷冷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听听,这番说辞若是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当天衡道宗都是些烧杀抢掠的劫匪。

    “住口!”

    白翳真皱起眉:“你当我们天衡道宗是什么地方,身为副宗主,杀心却如此之重,你这些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白伶俜却偏着头,唇角勾出一丝冰冷的嘲笑:“是大哥你有意偏袒,不肯取她性命吧?”

    “伯父,姑姑……”

    站在他们后方的白汀瑶犹豫了一下,走出来,在我以为她会出卖我,告诉他们我是个身份背景和举止皆怪异的妖女时,她却遮遮掩掩地解释道:“这个人……是我之前请来的朋友,我敢担保,她只是个目光短浅,没什么见识的乡巴佬而已,不会是那个徐婧容的。”

    见白汀瑶肯为我说话,我简直感激涕零,但听到后面,禁不住满头黑线,在心里呵呵了两声,求情就是求情,干嘛总是说我乡巴佬!

    “你保证?”

    白伶俜微微挑眉,明显地不屑和嘲讽:“你拿什么保证?若她当真是徐婧容,又待如何?”

    “我……”

    白汀瑶语塞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家的人,最终沉默下来,不敢说话。

    见她如此,我也知道她处境为难,不过她能在此刻为我出头,我还是很感激的。

    向白汀瑶笑了笑,道:“白姑娘,这些天多谢你照顾我了,先前对你出言不逊,是我不对,其实……你还是挺好的。”

    “谁……”

    白汀瑶一时嘴硬:“谁要照顾你了!”

    无视她的狡辩,又转向白伶俜:“白姑娘,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徐婧容,可有什么证据?”

    白伶俜眯了眯眼睛,刻薄道:“你的这张脸,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我又笑了一下,回答:“人有相似,这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得是,前不久还有个姑娘说我长得像她的心上人,可我诚然并不是。”

    白伶俜反问:“那你又如何证明你不是徐婧容?”

    她说让我证明,那可以证明的事情可多了。

    我掰着手指列举:“你看啊,你们说得那个徐婧容,是个很厉害的人,昆仑山上的剑仙么,修为高强,连天门都能斩断,而我呢?我若能有她十分之一的本事,也不会站在这里被你们喊打喊杀地欺负,还有啊,你们和徐婧容不是有很深的仇怨么,若我当真是徐婧容……”

    说到这里,却顿了顿,接下来的话,未免有些威胁的意思。

    我不确定,说出来之后,会不会再度惹怒到白伶俜,所以在心里斟酌措辞。

    却见白翳真失魂落魄地向前走了两步,试探地问我:“若你当真是徐婧容,会当如何?”

    我想了想,若是说得轻了,在现在的我和以前的徐婧容之间,不能有个很鲜明的对比,显然不太能说明我并不是徐婧容这件事。

    因此,沉默了一下,在自己的小命和有可能冒犯白家人之间,我很明智地选择了前者,顿了顿,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小孩,自小被人杀了全家,励精图治,拼命练剑,最终将仇人全都杀了,可我觉得,这人的手段还是软了些,如果是我,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让仇人结束生命?”

    白翳真又问:“你会如何?”

    我顿了顿,道:“做人么,刀一横,往脖子上一抹,不过片刻的痛苦就能解脱,可他偿还的却只有我家人的性命,若有人杀了我的家人,我的伤心,绝望,定会折磨许多年,他若草草死了,这些痛苦谁来偿还?因此如果是我的话,定然会先留着他的命,慢慢夺去他的一切,让他失去所有,眼睁睁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不再属于自己,想要得到的,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无法得到,心里深沉喜欢的,却将他视为毒虫猛兽,避之不及,让他在想死的时候,偏偏不能死,在他以为可以活着的时候,却偏偏断绝他的希望,亲手要了他的性命。”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心想着我真是一个恶毒的人,连如此变态恶毒的报复手段,都能想得出来。

    所幸,我并不是徐婧容,白翳真他们也不用担心什么。

    不料,听到这些话,白翳真的身形却晃了一下,明显受到许多打击。

    见此,我以为他被我的言辞吓到,连忙道:“不过白宗主放心,我自小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听师父和师兄说,我的家人尽皆死在灾荒中,即便想报仇,也绝对找不到你头上的。”

    可看白翳真的神情,愣愣地,有点神伤,还真不像是放心的。

    我觉得,我可能闯祸了,白翳真不会被我吓到,现在就想杀了我吧?

    可他沉默许久,仍是没说话,不过也没有动手杀我,我想,他对那个徐婧容,到底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见他不动,白伶俜道:“大哥,究竟是杀了她,还是放了她,我们大家可都看着呢!”

    白翳真左右为难,皱眉望着我,又侧目瞥了一眼白伶俜,最终作出决定道:“这位姑娘虽有许多与徐婧容不同的地方,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慎重一些,先将她带回天衡道宗,待查探清楚,再做处置吧。”

    他说处置,可看白伶俜对我恨到咬牙切齿的样子,搞不好还没到天衡道宗的大门,我就被她弄死了。

    正当此时,许开阳冷冷地哼了一声,嘲讽道:“查探清楚?你们天衡道宗的查探清楚,只怕是想像对我秦师叔那样,栽赃构陷,在毫无事实证据的情况下,将她活活折磨致死吧?”

    许开阳口中的秦师叔,应该就是当年的昆仑七子之一,徐婧容的大师兄秦若瀛,据说此人智计无双,但在南疆那一战中,勾结外敌,被天衡道宗抓进牢狱中审问,还没审问出一个结果,秦若瀛就惨死在牢中,天衡道宗给出的说法是畏罪自杀,可听说当时有看到他尸体的人,都说秦若瀛在牢狱中被严刑拷打,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你血口喷人!”

    白伶俜怒道:“秦若瀛勾结外敌,此事有目共睹,他的死,是畏罪自杀,跟我们天衡道宗有什么关系?”

    “是么?”

    许开阳哼了一声:“那要不要白宗主解释一下,为何我秦师叔在死时,浑身筋脉尽断,连膝盖骨都被人挑开了?”

    白伶俜侧身道:“那秦若瀛奸诈狡猾,被抓进天衡道宗之后,心存侥幸,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对付这种狡诈之人,保不齐要动用非常手段,刑罚拷问么,总会有些失手的时候,或许是他自己耐不住痛苦,又害怕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东窗事发,才在牢中自杀的。”

    即便我不是昆仑弟子,听到这番话,都有点出离的愤怒。

    “你……”

    在场的昆仑弟子们,成功被她的话激怒,纷纷抽出刀剑。

    眼见着一场大战又要进行,大黄上前一步,道:“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不管你们是认错人,还是与她有什么恩怨,有我在,你们都不能将她随意带走。”

    我被大黄的一番话,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玄祯仙尊就是玄祯仙尊,哪怕失忆,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还是有种能够睥睨天下的气势。

    “诸位,依我看……”

    就在这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看着挺德高望重的老头站出来,折中道:“既然天衡道宗对这位姑娘和许开阳有所顾虑,而昆仑又觉着天衡道宗不可信任,不如先将这两人关押起来,一并押上昆仑山,向凌虚子掌门说明情况,以昆仑掌门在武林中的威望,想来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说法,徐婧容既是昆仑弟子,没有什么人会比她的师门更加了解此人,届时这位姑娘到底是不是徐婧容,我们向昆仑询问之后,也能有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