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我就看到那扇幽深的门前立了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
原本关卡重重的一路,也不知是被他故意遣散了,还是都随着君上和三叔去处理乱事骚动了,此刻竟是静静悄悄,无人把手。
见我走近,那身影走出了阴影中,露出一张瘦削灰黄的脸来。一股浓浓的酒气也随之扑鼻而来。
我微微一低身,“泽王。”
“美人,你终于也有主动投怀的时候?”他斜着一双眼,从小往上地挑着我。
精瘦的脸上,因着那邪邪地笑意,脸颊两团极不自然地凹陷了下去。再趁着那个深陷的眼窝,乍一看,便如同一副仅仅只是粘了些皮的骷髅。
“泽王,谢谢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仍愿与我见上一面。恳请你让我见见泽城王吧!只要一面就好。若你能答应,我任凭差遣。”我低下头,模样卑屈至极。
他鼻间一声冷哼,“那个混蛋!若不是我母上开恩,他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竟还不知好歹地胆敢砍伤我母上,还拐走了我未来的妻!”
而后,狭长的眸冷冷地朝我一瞥,“你当真要见他?”
我急忙点点头。
他又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哪怕……只是一具要死不活皮囊?”
我的心猛地一颤。
鼻尖一阵发酸。
面上却还是尽量保持正常,“是的。”
“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我如同扯线木偶般僵硬地答,“是。”
他走上前来。我将头压低下去,不敢看他的表情。
更不敢与那双阴寒的眼对上。
几乎是整个地朝我贴了过来,无限地贴近。我闭上眼,将自己缩得紧紧的。他湿热的喘息一下下地充斥在我的耳际。
那股子难闻的酒气,让我一阵恶心。
然后冷不丁的,他呵呵一笑,丢下一句,“随我来。”便扬长而去。
等我回过神来,他的身影再次隐没于阴影中。我快步跟了上去。
刚一进那扇门,一阵无以言说的阴冷之气便灌进全身。
前方那个人影微微顿了顿,僵硬歪斜的背,隐隐透着些许不耐烦。我捏紧了拳,小跑着跟了上去。
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上来了。
特别的惶恐,害怕!
心跳得像是要蹦出胸腔。一想到他说的“哪怕……只是一具要死不活皮囊?”我眼眶就一阵发热。
风,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
我当下也终于明白,何以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了。
感觉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经历过一般。可是又觉得说不通啊!
这原本就已经是在似曾相识的梦里了,为何梦里的遭遇又还如另一场梦境一般。
隐隐绰绰地记得一些,大部分都是模糊一片。
泽王随是一副弱不经风之样,走起路来却是风驰电掣般的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比较轻的缘故,我感觉他都不像是在走,而是在随着阵阵阴风往前飘了。
我从一开始的小步小步地追,演变到了后来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奔。
总算没被落下。
来到一处石壁前,他顿了顿,狐疑地瞥了我一眼,而后嘴角一抹冷笑,径直按下了石关。
我脑海里有个相似的画面唰地一下闪过。
就是这里没错。
可是……不是现在!
更像是曾经的某一次。
石门应声而开,一股奢靡之气迎面扑来。
这一次,还带着丝丝血腥之味。
我的心,不由地一紧。
不再像第一次那般连看都不大敢看起。
这一次,我细细地打量起四周来。因为兴许就在某一处石壁暗藏的机关之下,便是我的风被关押的地方。
事实证明,女人的知觉有时候就是准得可怕。
当我的视线还愣在石壁上那些妖冶多姿,鲜红异常地刻画上时,听得一旁另一扇石门哗啦一响。
我的风,奄奄一息地被两个彪形大汉像拖拽牲口一般拖了进来。
他的脑袋耷拉着,全身血肉模糊,衣服原本的颜色已经被血色染得面目全非。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能一眼看出,那便是我的风。
所谓情人间的默契,爱人间的心有灵犀,究竟为何物,那一刻我总算明白了。
像是同样感知到了我的存在一般,一直耷拉这脑袋的风,吃力地将头抬了起来。
满脸的血,五官青肿一片。右眼已经肿得无法睁开。
那竭力撑开的左眼里,眼眶充血一片,却还是在看清面前的人真的是我之后,闪过了一丝希冀了光亮来。
我的心上,像是有把尖尖的刀子再一点点地往里戳。
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赶紧拭了去,快步走上前,伸手想去抓他的手。
却被泽王冷不防地抓了住,狠狠地往后一扯。
我吃痛惨叫。
却被泽王冷不防地抓了住,狠狠地往后一扯。
我吃痛惨叫。
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的风,全身紧绷,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臂刚刚好不容易撑起了一些,即刻被身后那猛汉大力地一脚踩在了背上。
他嘴里咯出暗红的血来,眼睛牢牢地盯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地失声痛哭。
那泽王一把掐住了我的下颚,笑得一脸狰狞,“你个贱女人!先前说得好好的,只要见了他,你什么都愿意做的,怎么?现在人让你见了,你就不管不顾的要扑上去了?想得美!”
我泪眼蒙蒙地望向风。
泽王扳着我的下颚,强迫我看向他。
“你个贱骨头!老子跟你说话,你看着我!”
他一边恶狠很地说着,一边重重地掐着我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我。
我被晃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脑袋一阵发晕。
我听到风发出绝望沉痛的呜咽之声。
这是……
在祭典也听到过这样的悲恸哀鸣的!
难道风的舌头……
我不敢往下想。
眼泪却越发汹涌。
见我哭得更甚,泽王更怒,“明眸善睐多好看,偏偏要为个孽种哭红了眼!下流贱胚子!”
他一把将我摔往地下,我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石壁上,耳畔嗡一响。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解气,再次拽起我来,更狠地砸向石壁。
他虽是个男人,但手脚细索,力气算不上大,我觉得我稍稍反抗说不定还能搬到他。
可是我不敢!
他要是要被惹怒,风说不定就要没命了!
就让他打吧,打完气撒了,说不定就能放过风了。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我的痴妄罢了。
混乱拉扯中,我的衣衫被扯破了,肌肤有了接触之后,泽王的愤怒顷刻间便被一种炽热的欲望所掩盖。
他朝身后凶狠狠地一瞪,那两壮汉即刻识趣地将头转了过去,面墙而立。
之后,他整个人朝我扑了过来。
也是到了那个那时候,我才惊觉,男人再如何柔弱也好,在力量上,对于女人,是占有绝对的压制性的。
我被按在地上,丝毫无法动弹。
他酒气熏熏的嘴,急不可耐地朝我的唇凑了上来。
我禁闭双唇,拼命摆开,腿也使劲踢打着,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即便无法挣脱,至少也不能让他太容易!
见寻唇无果,他又将目标转向我的脖颈和肩膀,粗暴蛮横地肆意舔咬。
眼见着我身上最后一层衣衫也要被他扯烂开来,忽地,整个视线一阵晃动,耳畔传来“轰轰”地几声鸣响。
紧接着,又是一阵比起先前更为猛烈地晃动。
当我意识到这是地震了的时候,压在我身上的人一声惨叫,接着我身上一轻。
风一把将我扯进了怀中。
我紧紧拥住他。
他全身都在颤抖,胸口剧烈喘息着,嘴唇肿得不像样子。
眼巴巴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就连动动嘴巴都困难至极。
我赶紧摇摇头,“我没事,没事。"
他这才放下心来,抱着我刚要起身,又是一阵咯血,虚软地蹲了下来。
这时,我看到倒在一旁的泽王手里不知何时握了把剑,正准备朝着风刺过来。
我想也没想的掏出了腰间的匕首,越过风,狠狠地刺向他。
不偏不倚,正中胸口。
他目光怔怔地看着我,嘴里呜呜咽咽,最后两眼一涣散,瘫倒了下去。
我瑟瑟发抖地坐了下去。
又是一阵更为剧烈的晃动。
这里看上去,像是快要塌了!
我急忙爬了起来,扶起风,两人一步一顿地往洞口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震动更加剧烈,我听到身后有巨石滚落的声响。也顾不得回头看去,扶着风,越发快步地往外走。
好在那之后虽偶有余震,但都是不大。
我们虚虚晃晃走出那个幽冥涧时,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可是怕我一个人实在没法将他驼回去,他拿过我的匕首,往自己手臂上狠狠一扎。
看到那血汩汩地往外涌,我的眼泪也不住地往下流、
但也是靠着那一伤口痛感的刺激,风总算撑到他的洞府口。
我怕那妖后会找上门来,没敢去他的寝室,而是去了更为隐蔽的崖边小屋。
刚一把他放到床上,风便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