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聚餐影响还挺大，时翎明显感觉到组上氛围跟从前不大一样了，组员们对自己的态度也变了许多，以往晨会后，时翎是不参与他们自发组织的小游戏环节的，这次居然有人主动邀请了她。
记忆里，时翎连丢手绢的游戏都没跟人玩儿过，在这方面，自然弱了不少，三分钟不到拿到杀手牌的她就被警察给指了出来。
众人面露尴尬，时翎左看右看，也不大好意思，把牌放回桌上，“要不......你们再玩儿一把？”
“时间还早，再一起玩儿一把吧。”主持晨会的同事道，“最后一次。”
“我还是算了吧......”时翎道。
“别呀，”有同事拉住她，“多玩儿几次就熟悉了。”
时翎拗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又跟着玩儿了一次，这次却又抽到了警察，每回都与杀手擦肩而过，在冤死第三个平民后，作为杀手的李鑫终于看不下去把她给杀了。
“我就说我不行。”时翎摊手，“下次还是你们自己玩儿吧。”
“别呀，这样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有同事笑道，“挺搞笑，气氛没那么凝重了。”
众人嘻嘻哈哈一阵，晨会时间就结束了，时翎将电话名单一一发到了各自的系统里，今天要给新员工讲跨业态业务，时翎不是特别擅长，就交给了李鑫和另一个同事，她也拿了笔记本在一旁跟着听。
讲到十点半，各自回岗位上处理自己的工作，新员工则熟悉新业务和互相间转变角色进行电话模拟训练。
时翎刚回到自己位子上，便接到了里间经理室的内线电话，何智成简明扼要的道，“你进来一下。”
时翎放下电话的同时眉头蹙成了团，但还是起身去了办公室。
自蒋慧茹成为他的助理后，便在本来就不算大的办公室里安置了张桌子供自己办工，而此时蒋慧茹却没在办工室里，时翎看到蒋慧茹没在，推门的动作犹豫了一下。
“坐。”何智成指指对面的椅子。
时翎看了一眼却没坐，站在边公桌对面，“何总有什么吩咐？”
何智成指指椅子，“坐下说。”
时翎站着没动，何智成皱了皱眉，“你这居高临下的让我怎么说？”
时翎只好很不情愿的坐了下来，何智成端过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道，“那天的事，我代慧茹跟你道个歉。”
时翎一听这话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果何总要说的是这事儿，那我接受了，没别的事我出去了。”
“我是病毒吗？”何智成估摸着有些恼了，语气不大好的道，“见着我就躲？”
时翎站那儿没动，没走也没坐下，何智成毕竟是自己的上级，太拂他面子对自己没好处。
“这就是个开场白，开场白你懂吗？”何智成见时翎脸上完全不为所动，摇摇头道，“算了，说正事儿，你知道公司有准备再开分公司的打算吧？”
时翎倒是没想到何智成找自己进来是谈这个，犹豫了两秒重新坐下了，点点头，“听说了。”
“经过上面考察，分公司的选址定下来了，在黎市，”何智成说，“办公楼早就租下来了，目前正在装修阶段，预计五月中完工，六月正式营业。”
在时翎看来，这些事情并不是她一个小组长该考虑的范围，也不是作为事业部经理的何智成该跟她讨论的。
时翎没吱声，等着何智成的后话。
“我知道你被我从这个位子上挤下去心里很不甘，不然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换个公司，大可不必窝在这里当我手底下一个小组长，”何智成说，“黎市那边分公司成立在急，目前还没有全体公告，不过过段时间会展开公开竞聘。”
时翎蹙眉，“什么意思？”
“等公公司成立之后，总公司这边肯定是要有人被外派过去的，需要熟悉业务的人过去统筹，”何智成道，“虽然是外派，但也是变相的升职加薪，你如果继续留在总公司，只要我一天在这位子上坐着，你就一天得被我压在下头，没有出头之日。”
这话听在时翎耳朵里相当刺耳，何智成却说得相当轻巧，她没忍住，讽刺道，“你怎么爬上来的，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所以我感激你呀，”何智成特不要脸的道，“每个事业部经理都有一个推荐名额，经两位老总商讨之后，名额有效则该部门外派人员将不由竞聘的方式产生，而是以事业部经理直接推荐的名义外派到公公司，我为了感激你，打算把这个名额给你。”
时翎冷着脸没说话，这听起来的确是升职加薪的好事儿，如果在分公司干得出色，像之前那位经理那样直接成为分公司最高决策人也是有可能的。
可这样的好事儿，何智成会第一个想到她？
时翎不大相信，也觉得何智成不可能突然大发善心，背后一定有什么交换条件。
“我能力不足，怕是胜任不了。”时翎委婉的拒绝道。
“这可不像是你的心里话，”何智成笑了笑，“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七月一到我这事业部经理的实习期也就到了，到时候验收成果，如果不达标这位子还得重新竞聘一次，你想等七月再把我从这上面拉下去，挽回你被我拉下来的面子，对吗？”
时翎脸色微变，心里既好气又想笑，何智成这话无疑是将她心中所想给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好笑的是，两人交往的时候，何智成却并不像现在这般了解她，了解到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
不过在得知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后，时翎也并不感到遗憾，相反庆幸更多。
所以她一点儿没犹豫的点了点头，“对，你说得没错，我之所以一直待在公司没跳槽，等的就是这个。”
“你就那么有把握我能从这位子上掉下去？”何智成好笑道，“就算我从这位子上掉下去了，你又有多少把握坐上来的人会是你？就凭竞聘的时候你分数最靠前吗？”
时翎怔了怔没出声，她之所以留在公司，的确是想将自己弄丢的东西捡回来，也的确如何智成说的那样，当初竞聘的时候，综合得分她虽然落后，但如果不是何智成搞鬼让她负面形象受损严重，按正常来算的话，她的确应该是最高的，如果何智成掉下来，再次竞聘，她上去的可能性极高。
可被何智成一下又一下的逼问，她心里又突然没什么底了。
何智成似看出她心中所想，一句话将她心里那点儿底给摧毁得渣都不剩，“你别忘了，这家公司有一半是姓蒋的。”
时翎抬起头看向他，脸上的不甘很明显，裙带关系最为致命，不管哪个行业，你就算干得再出色，能力再超凡，也抵不过人家有‘关系’二字。
“你可是蒋慧茹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觉得蒋志兴还会让你再坐上经理的位子？”
时翎被他这句初刀气乐了，笑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不刺，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是，我有一定原因，所以我说我要帮你啊，”何智成说，“不过分公司那边的总经理我是给你争取不到了，上面已经决定了人选，但部门主管我还是有决定权的，你要觉得这个部门干着不舒服，想换个部门也可以，我都能替你办了。”
何智成很会说漂亮话，看蒋慧茹之间在公司闹那么大一出后两人还如胶似漆的就能看出来，但时翎却不大信，在她看来，何智成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帮’自己。
见时翎半晌不说话，何智成也不着急，道，“这事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分公司那边预计五月中就能搞定，后面半个月决定人选，这才三月底，你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考虑。”
“我不用考虑，”时翎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能力不足，何总只觅他人吧。”
“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何智成在她转身的时候道，“我知道你一直没辞职也不完全是想把我拉下来，你从实习就在这家公司干，你虽然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但你却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与其到别的公司去一步步从陌生到熟悉，去分公司对你来说更适合。”
时翎不禁怀疑何智成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吃了那种能看透别人内心的药，以她对这人的了解，不是吃了药他怎么可能句句都刺中要害呢？
时翎没答话，抬步往外走，手将触到门把门就自己开了，她微微一怔，正好跟从行政开完会回来的蒋慧茹撞了个正着。
蒋慧茹一看门里的人是她，脸立马垮了下来，视线往后看了一眼，“你在经理办公室干嘛？”
“谈工作。”时翎说完打算错开她出去，蒋慧茹却抬手挡了一下。
“什么意思？”时翎看向她。
“谈工作为什么要关门？”蒋慧茹眯了眯眼睛，又看她手上空空如也，怀疑道，“连份文件都没有，谈什么工作？”
时翎被她眼中怀疑的神情刺了一下，当即变了脸色，“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经理助理，我谈什么工作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你！”蒋慧茹被她这话气得不轻。
何智成适时开口道，“时组长，外派的事你好好想想，先出去吧。”
蒋慧茹一怔，拦着的手垂了下去，不可置信的瞪着时翎，时翎没理她，抬腿走了出去，刚走出去两步便听到身后的门呯的一声响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