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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奇药迷粉祸武林

    荀际和小师弟一整夜奔驰了数百里

    荀际的心情非常沉重,他并不为云贞担着很大的心事,这任性的小妹妹,只要找回来,欧阳忍已身归方外,再无阻挠良姻的人了,而荀侍郎夫妇也早已默然认了!所发愁的是冰蕊和寒萼二女。

    次日,他俩向平凉府疾进,荀际忽然一收马缰,低头沉吟不止,公孙隐也非常警觉,猛地喊道:“师哥,贞姊姊长安府并无亲友,丐帮探听到的只怕未必是她!依上次碧筠别墅情形看来,除非——”

    荀际虽赞同小师弟的看法,却仍恐云贞撞回去,找三环五福帮人的碴儿,只微微颔首,没有遽下断语。

    突然前面烟尘起处,驰来三匹快马。

    马上的人,已临切近,看出正是丐帮满天星黄骥,小吉子和七长老之一九纹龙乔日兴,各各欢呼相见。

    满天星皱皱眉说:“老弟冤枉你跑这一趟,穷哥哥所以赶来送讯,出现长安府的蒙面少女,已被东岳儒圣带走,她丝毫没有反抗,像是夏侯老人亲属晚辈,据我猜测,欧阳姑娘绝不会离开河州,必是一时负气出走,吓吓她的老子罢了!”

    荀际听他一说,茫然若有所失,怔怔不语。

    满天星又皱皱眉头:“老弟弟美满良缘,却美中不足,令尊大人不肯答应冷姑娘们的婚事,瞿云长老又闯进来疯言疯语,把事情闹得更僵!但重九之会为期已近,老化子又探来一件重要消息,正是老弟渴欲查访的。”

    荀际忙问:“就请老兄明白示下,云妹妹这次出走,非常离奇,她武功较前又增进了不少,什么人能阻拦住她?她尽可和镇燕山闹一场,用不着……”荀际对于云贞性格摸得很清楚,所以反而更加狐疑。

    他怕像冷萼一般,又遭了什么人的掳劫!

    满天星呵呵笑道:“老弟深入狄道谷,却没会上卢龙老人,岂知老诡计多端,声言前往南荒,却偷偷隐藏在那里!”

    他用手向东北面的六盘山麓一指。

    荀际惊问:“黄帮主此话可已探听确实?”

    满天星道:“穷哥哥几时把线儿踩歪过,况且事关重要,岂敢乱编一气,小喜子这小兄弟聪明机警,咱们找个地方谈谈,让他向小侠详细报告吧!”说着,他们折回附近一座镇,找家酒馆打尖歇马。

    荀际叫些酒菜,一同畅饮。

    小喜子欣然说道:“回小侠,我奉命在这一带踩探,三日前就在平凉府城内,看见两个丑八怪,一男一女,都穿着大红衣裳,另外有个一身黑色袈裟的黑脸老僧,听他们彼此称呼,方知是有名的珞珈山黑禅师,和东海双丑。”

    “我溜在他们身后,偷听他们的谈话,那个丑老婆子莎萝夫人气忿忿说:‘卢龙老鬼,得了三宝玉图存心独吞,饶他丑灵精,也逃不上天去!什么高良工山,全是鬼话。他不回昆仑冷岩洞,就是去了六盘山蛇盘涧!’”

    “那个黑禅师也点首说:‘不错,老鬼幼年随师印藏禅师学艺,就是在六盘山蛇盘涧,那儿确是他的老巢。’”

    公孙隐抢着问道:“小兄弟,你可曾探明蛇盘涧所在?”

    小喜子摇摇头说:“他们找了三天三夜,还没找见蛇盘涧呢!我更不敢冒昧上六盘山采探,但是后来又发生变化了。”

    荀际忙问:“难道他们竟不找卢龙老人拼斗?卢龙老人利用他们,骗取三宝玉图到手,却瞒心昧己,把朋友一脚踢开,他们又岂能白白放过他?”

    小喜子摇摇手说:“不是这么回事,后来又来了三个同伙!”

    小喜子描述三人形貌衣饰,原来就是诸葛天工、天目拙叟和红叶庄主枫叟叶天赐,不过三人都带着人皮面具。

    据小喜子说六人在一起鬼捣了一阵,有时说话声音很小,小喜子无法听清,只听了二三成,诸葛天工叹气说:“卢龙老鬼功力精深,就是找见了也未必斗得过他,夺得了宝物。不如和六合派合作,然后大举包围六盘山,不怕不能得手!”

    荀际惊问:“从那里冒出来个六合派?”

    满天星叹息道:“六合派就是空芒老魔,集合邪道各派新创的组织,北支帮主牛元义也卖身投靠,老化子正为此烦恼异常,你且听小喜子兄弟说下去,关于本帮的事,另行奉告,还请小侠做主。”

    那小喜子又口飞涎沫说下去:“六人的意见纷歧,发生争执,结果是诸葛天工和叶天赐先行抽身不欢而散,其余的四位,又密谈了一阵,匆匆又上六盘山。”小喜子把探来的消息详述一遍,荀际连连称赞说:“喜兄弟真能干!”

    九纹龙乔日兴拱拱手说:“红衣双丑夫妇,功力怪异,天目一奇也非同泛泛,小侠应立刻进六盘山夺玉图三宝,只怕老夫等帮不上一点忙。”

    荀际略加思索,道:“收回玉图也刻不容缓,既有双丑等追蹑着卢龙老人,他一时也未易远离。不如先行……”

    荀际沉吟半晌,满天星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小侠想还是为欧阳姑娘担忧,包在老化子身上替你寻访,你八月底返回河州卫,管教她依旧活泼跳跃,回到你府上!”

    荀际连连称谢。

    荀际把小喜子支开,然后将自己研究金龙符上的暗记,悟出五行气功残缺不能联贯之处详细告诉了满天星和乔日兴,他俩茅塞顿开,一同起立躬下拜说:“小侠天赋神慧丐帮千年绝学,如同日月重光,小侠算得穷家门一帮的的恩师了!”

    荀际慌忙起身答礼,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就在镇上找家客店歇宿一晚。

    满天星留下小喜子,负责在这一带与丐帮弟兄联络,继续暗中查探,他和乔日与先行返回河州卫。

    满天星满有把握,他断定云卢必是隐藏在附近,闹闹小性子,细心查访一下,不难找着的。

    他俩为了筹备重九大会,匆匆别去。

    荀际二人留着房间马匹,一同出店扑奔六盘山而去。

    丐帮弟兄早已为他们探明路径,东西往来的一条官道。就翻越六盘山而过,路上商买不绝。

    渐渐走上了山腰,路旁林木幽翳。突然身后马嘶声起,疾驰过来一匹快马,马上却是位年青貌美的弱冠少年。

    外面罩着一件翠绿披风,人如美玉马似游龙,荀际仔细一看,不由暗暗失笑,原来正是修罗寒萼乔装而来。

    他刚想和她温存一阵,乔装少年却向前面藉鞭梢一指示意,紧紧向前飞驰不停,扭回头来,神秘地向荀际投下了无限深情的一瞥。荀际愕然怔住!公孙隐眼尖,早已看出是冷萼乔装,不由叹了一声道:“师哥,怎么不停马和你……?”

    荀际也无法解替小师弟这个疑问,尴尬地笑说:“是我对不起她,不是她对不起我,追下去看看便知端的,我想她必有苦衷,或者正追赶什么仇人!也未可知?”

    公孙隐迈步如飞,道:“师哥,果真如此,我们应该去帮助她一臂之力,快些追下去吧!”荀际身形晃动,脚步稍一加快,宛如风驰电转。

    但冷萼在前面竟没命飞驰,马后扬起一团烟尘。

    相隔已在数十丈外,转过一座峰脚,突然失去踪影。

    前面笔直一条官道,行人稀少,绝无转眼驰得无影无踪之理。公孙隐十分乖觉,一收脚步道:“师哥,她一定另寻小路走向别处,我不信一匹马能把我们丢得老远!”他说着走近崖边,欣然一指崖下,叫道:“师哥,她在这里!”

    荀际钻出一蓬灌木,走近崖边,只见崖下一条险径,直通谷底,两山之间的一片宽峪,布满了松柏乔木。

    而林中自上望下去,正扬起一层浮尘。

    虽然看不见冷萼人影,却马蹄踏过乱石哒哒之声,隐约传来。荀际更不迟疑,拉了小师递翻身电射而下。

    他俩落身峪底松林之中,只觉松林幽暗异常,视线反而望不出十丈之外,但他俩已认明冷萼驰去方向,穿林急追。

    峰回路转,突然前面展为一方宽大的平谷,两座象鼻形峰咀,把前面隔为三条山谷,他俩身在密林之内,也未看清还有两条叉路,一直向前扑入一条宽仅数丈的狭谷里,随着山势蜿蜒曲折,旋绕起来。

    渐渐连冷萼马蹄声也隐没有无闻,公孙隐有些发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越转越迷糊,冷姊姊又来这里做什么?”正说时,突然前面一道纤巧婀娜的白影一闪。

    一阵衣袂带风之声,飘然而至。

    转眼间一位白衣如雪的少女,已怆惶奔来面前。

    荀际心里又愕眙惊奇不已,忙迎上前去,叫道:“芳蕊妹妹,你怎么弄成这种样子?遇见了什么恶煞,逼得妹妹落荒逃窜?你又怎会来到六盘山呢?”

    迎面来的反而是阿罗冰蕊。

    芳蕊喘吁着扑入荀际怀中,急急道:“东海三魔追来了,际哥哥你把他们打发掉吧!我正是返回河州卫找你的。……”她的话尚未说完。

    林中脚步杂沓,已涌现了三个形容奇异的男子。

    两位黑衣老叟,年龄也在六十以外,最后却是个年约四十多的白衣文雅秀士,他手中绰着一枚怪异兵刃——五福梅花夺。秀士目露淫邪不正之气,年纪已入中年,还油头粉面,打扮得十分妖气浮滑。

    来者正是东海三魔的天魔赤穹叟、地魔俞平。那中年秀士则是人魔华似锦。三魔隐遁海外多年,荀际在玄阴崖曾见过人他们,和武当四真交手,勉强扯成平手,本领也算一流好手了。

    三魔却不认识荀际。

    人魔华似锦嘿嘿奸笑说:“白姑娘,你原来还有小白脸情郎,无怪你讨厌我人魔华某了!东海三魔和你那迷阳老鬼师傅,仇深似海,如非华某怜香惜玉,手下留情,刚才三阴毒火阵,你早已命丧黄泉,华某劝你还是早些感恩图报,跟着华某共效于飞吧!”

    芳蕊得扭回头去,远远呸道:“无耻的恶魔,现有北圣传人荀小侠来此,看不把你等剥皮抽筋,一律宰掉,还敢妄弄唇舌,轻薄无礼?”

    荀际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大约芳蕊已过三魔凌辱,遂朗声叱道:“东海三魔,荀某正要找寻尔等,薄施惩处。首岳岩中,尔等也曾亵渎先师遗体,罪在不赦,还敢欺侮白姑娘,岂非找死?”

    天地二魔也各各亮出兵刃,同样都是一柄五福梅花夺。

    天魔赤穹叟,双目凶光暴射,瞪视着荀际道:“小子,你就是江湖上自称为梅花派的荀际么?”

    荀际只傲然颔首,冷叱道:“既知是荀某,还不低头伏罪!”

    赤穹叟仰天狂笑,桀桀不已,道:“小子,你冒充个死鬼有何高明之处!荀际和东西南三圣,华山一奇,早已命丧大冰岩上,尸首想已化为玄冰……”

    荀际怒喝道:“简直是胡说,瞿云长老夏侯老人,前几天还在河州卫苟某家中相会,你三个魔煞,赤口白舌,咒人死去是何道理?”

    赤穹叟愕了一阵,道:“小子,你果真就是自称梅花派的荀际么?敝派开山祖师,亲手用空亡虫丝,收拾尔等,眼见东儒西魔,双双倒地,你还替他们抵赖不成!”

    荀际傲然叱道:“原来是空亡老魔编造的谣言!尔等愚蠢无知,竟听信他的鬼话!”

    公孙隐拔出短剑,笑说:“师哥,待小弟来教训教训他们!谅这三个魔崽子,还用得着师哥手!”他说着,小身子一窜,已扑向三魔。

    公孙隐宝剑一挥,“一气化三清”,同时分取三魔周身大穴,荀际虽把天遁剑诀八式,传授了小师弟,但公孙隐功力比不上他,剑端震出的真力有限,尚不能收身剑,剑气合一之效,但也凌厉奇奥莫测了。

    公孙隐这一招,如同旋风泼水,剑芒闪闪,洒向赤穹叟等三人,三魔都几乎同时被剑气袭上了身躯,只觉眼前寒光涌至。

    三魔没想到这么个半大的孩子,剑法竟如此玄妙。

    三人纷纷闪身旋避,各舞动梅花夺,封架剑虹。

    公孙隐初展天遁剑法的威力,一招又演化八式,“青虹掩月”、“紫电旋空”、“青霜映日”,这三式又都是一气化三清一招变化而来,紧紧快捷,连环相生,妙到毫端,三魔又同时被他剑虹紧紧逼来。

    三魔各各大惊失色,从来各家剑术,没有这里威力,剑虹一闪之间,竟能同时攻袭三个敌人,怎不骇得心胆俱裂。

    三魔急急舞动梅花夺,遮护周身,先求自保,竟无法看清公孙隐手中剑是用什么手法!更谈不上还招反攻。

    芳蕊颤声伏在荀际怀中,道:“干爹命我找你来此,没想到你已知道消息赶来了蛇盘涧!”

    荀际惊喜,说:“这儿就是蛇盘涧?那么瞿云长老又在那里?”

    芳蕊叹了口气说:“乾爹他,他探知卢龙老鬼藏身六盘山印藏石岩之中,只苦于找不见蛇盘涧所在,在这一带千山万峰中找了五天,方才找到这里,就谷中地形看来,估料必是蛇盘涧无疑。但他老人家却不幸受了伤!”

    荀际惊问:“怎么了?莫非已和卢龙老人交过了手?”

    芳蕊摇头苦笑说:“只找见了那座石岩,干爹用金刚大力神功,推那石门,不料石门裂开一条缝隙,立自缝中喷洒出来缝血红水液!干爹来不及躲避,身上溅了几滴,岂知竟是百余年前武林中一种极毒的‘五铢圣水?’”

    荀际茫然问道:“什么五铢圣水?”

    芳蕊摇摇头说:“也不清楚是什么毒性,但干爹却懂得它的来历,干爹立即找了一处隐僻的谷石龛,把血水染上的部位削掉手掌大几块肌肉,又运功逼毒,经过一个对时已不妨事了,才打发我回去找你!”

    荀际笑说:“那就是了,我和隐师弟,正好也由丐帮报讯赶来六盘山,听说还有许多魔崽子,也追寻卢龙老人下落。”

    荀际又笑问:“瞿云长老见识渊博,若是我碰上这种毒物,反而无法疗治呢!但是蕊,你又何必跟着他冒险?”

    芳蕊星眸中,放出无限的情丝爱芒,望着荀际道:“干爹说,让我回到你身边,就不要再离开你了!他又说你武功成就已不在他之下,让你尽心指教我,改日我好为先师迷阴叟伸报血仇!际哥哥,你老和她们在一起,当然显得跟我疏远了。”

    荀际忙说:“蕊妹,我答应你,不过我娘很喜欢欧阳姑娘,你随我回去,说话一切务须随和些,不要孤芳自傲。”

    芳蕊芳心放下一块大石,仍然紧紧偎依着荀际,道:“际哥哥你的话,我怎能不依,可是我的脾气有些冷漠,一进恐改不过来,我总要尽量随和点。”

    正说时,突然身后一叠冷笑,少女腔口喝道:“际哥哥!我的心快要碎了!你说一句话,究竟是爱她,还是爱我?如果你偏心阿罗冰蕊,我立刻寻死!”

    荀际慌忙回身看时,只见冷萼已面含怒色,站在一丈之外。冷萼又遥遥一指芳蕊喝道:“阿罗妖女,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芳蕊自荀际怀中跳起,也怒目喝道:“怎么不算数,就在这里见个真章分晓!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看看神清鬼谷二绝门下,究竟谁高谁下!”

    荀际忙喝道:“萼妹,蕊妹,你俩要做什么?”

    芳蕊道:“际哥哥,你不要管,我和她解决师门夙恨!”

    荀际慌忙双手乱摇,说:“使不得使不得,你俩不能互相残杀,说实话我爱萼妹,同样也爱蕊妹!你们为了我,就应一齐放下旧恨新仇,两人言归于好。”荀际却又怎晓得二女,性情冷漠寡言,内向型的女孩子,妒忌之心格外强烈!

    爱情本是一种占有,就是小涵云贞,也何尝能免除了女人的妒忌天性?不过她俩都事事依从荀际,温柔婉顺,与冰蕊寒萼又略有性格不同之处。冷萼已失意情场,又怎能容芳蕊夺得荀际的爱?

    冷萼的心理,以为云贞出走,盼望这小姑娘又走了上次碧筠别墅的自杀途径,减少了一个情敌,她心里正略感欣慰。乔装追随心上人来至平凉府一带,可巧碰上了芳蕊与瞿云长老。

    冷萼知道魔圣是芳蕊的义父,动起手来不免吃亏,遂暗暗写了一张字柬,约芳蕊单独在六盘山中相会一决雌雄。

    冷萼自信这些日来武功进境神速,可以稳操胜算,她恨不把冰蕊死于毒龙角下!云贞如再失心成疯,这么就只剩下小涵和她,稳可同事荀际,成功美满良姻,小涵是她老姑妈的徒弟,相处已久,她略减去些敌对之意。

    至于冰蕊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芳蕊却也自瞿云长老,为她打通奇经八脉,也功力增进不少,以为稳可把寒萼打发掉,也是同样的心理。

    所以她俩都存着消除情敌的决心。

    荀际这么一说,二女都颜色一变,内心更觉对方是个最讨厌的眼中钉!冷萼深情无限,望着荀际叹道:“际哥哥,你既然爱我,就不该再爱她们!”

    芳蕊冷笑着骂道:“无耻的丫头,赖在荀哥哥府上,结果还是被人家赶了出来,尚有什么脸缠着他?”

    冷萼也冷笑说:“我是杜夫人邀请去的,不像你干老子,引着你自行送上门去,碰了个软钉子,只有偷偷摸摸的缠他!”

    荀际正待劝解二女,却见那边小师弟已十分危急。

    原来三魔初上手,被公孙隐一连几招天遁剑式,逼得手忙脚乱,后来二三十招过去,三魔各各走投无路。

    赤穹叟大喝一声:“二弟,三弟,展开三阴毒火阵,料理了这孩子!”

    三人同时手中夺,一接机簧,轰轰轰,一齐万点绿星,化为漫天阴火,公孙隐被三人绿毒火,罩住了周身。

    公孙隐不得已伏身地上,以一套串地锦身法躲避袭来的阴火,但天遁剑法却已不能施展了。因之险象环生,情形十分危急。荀际大喝一声:“萼妹,蕊妹,请暂勿动手,待我打发了东海三魔,再妥为安排!”

    他旋动身形,向那边四人交手之处飞去。

    荀际双掌齐出,喝道:“隐师弟,快快让开!”

    荀际旋展青罡玄功,“旋”、“幌”、“飞”、“射”大衍妙用,轰隆一声爆震,幸而公孙隐人小身矮,一蹲身掠地斜斜窜出数丈以外。

    荀际这时,揉和了天遁剑法善机玄功妙用,威力又自不同,只听得同时三声惨嚎,漫天绿色火星,已震卷得无影无踪。

    三魔各各被青罡玄功,卷飞数丈之外。

    人魔华似锦首当其冲,狂喷了数口鲜血,身子在乱石上面,车轮一般咕碌碌旋转了一气,瞑目而死。

    俞平和赤穹叟也各负轻伤,都吓得面色如土,慌忙抱起人魔尸身,夺路狂奔而去。荀际认为已加以惩戒,没有再追赶尽杀绝的必要。只怒叱道:“东海三魔,从速反省,退出六小合派,安分守己免遭天谴!否则再犯到荀际手里,可就杀无赦了!”天地二魔,狼狈而逃,连一句狠话也不敢再说。

    公孙隐刚才逃出三魔三阴毒火阵之际,却被星星绿火,飞落背上,顿时嗤嗤连响,轰地燃烧起来。

    公孙隐急得滚倒地上,但三魔那种绿毒火,竟无法扑熄,幸而不远有条斗尺深的溪涧,他慌忙跳了下去。

    荀际急得向涧边纵去。

    却听得冷萼芳蕊那边,掌风呼呼,兵刃交错,已恶狠狠的交上了手。冷萼用那只粉金碎石的毒龙角。

    芳蕊则由魔圣替她亲手制成一根蛟筋金丝软棒,棒两端各有一只龙形棒头,可以围在腰间,使起来招法非常奇诡。

    两个女孩子,一声不响,都恨不把对方一招拾掇下来,又恐荀际过来劝解,所以都展开快速无论的猛攻恶扑。

    荀际正为小师弟扑去余火,敷了伤药。

    却见二女已斗得发髻散乱,衣服破碎,芳蕊小腿上着了一角鲜血外涌,冷萼也挨了一棒,冷萼的头巾也被掀去出一头青丝。

    二女棋逢对手,各不相下。

    如果力拼下去,势将同归于尽,二女招法都已十分凌乱,各找致命之处狠狠攻扑,荀际不由吓了一跳。他轻飘飘一闪而至,单掌轻推,一股柔勒无比的力道卷了过去,宛如一道气墙,横互在萼蕊二女之间。

    她俩用尽吃奶的力气,却冲不过那道气墙。

    荀际急急嚷道:“快都停止,听我一句话!”

    冷萼恨恨道:“际哥哥,你偏袒她!”

    芳蕊也叫道:“际哥哥不要拦阻我,今天非拾掇这贱婢不可!”

    荀际悠悠一声长叹,摇摇头说:“谁再不听话,我就和谁永远绝交,不再理她!”

    这句话倒很有效验,二女各各把兵刃放了下来。

    但都以幽怨妒恨的眼光,望着她们的心上人。

    荀际横身而立,微笑说:“你俩都是傻瓜,上世被人愚弄,为何还要以死相拼?”

    二女答不上话来,她们心里一腔妒意,却不好出口。

    荀际又道:“来来来,都伸出手握握手,彼此化敌为友,言归于好,就都永远跟着我,我决不亏待那一个!”

    公孙隐跳了过来,扮个鬼脸,笑道:“冷姊姊,白姊姊,你俩打成这个样子,叫我师哥怎不心疼?你们不学学涵姊贞姊,人家就不争风吃醋呀!”

    冷萼呸了唾沫道:“小鬼,你敢信口编排,看不揭了你的皮!”

    公孙隐又道:“荀哥哥疼你们,你们就好好在一起和和气气,一同对付姊姊们的仇人,才是正理!”

    他跑过来!拉着冷萼一只玉手,又牵住芳蕊的皓腕,硬往一块凑去。二女还余恨未消,都厮扭着不肯握手。

    荀际叹口气说:“隐师弟,不要争嘴,萼妹芳妹冰雪聪明,还想不过来!我师叔已答应替你们疏通劝说,我娘也不能不答应我!”

    于是荀际拉了他俩的手,说:“既然妹妹都爱我,那岂可再彼此寻仇,天下没有不可解的冤仇,何况不过是师门上世的一点误会!”

    二女无话可说,很勉强的握了握手。

    荀际替她俩敷些伤药,又各温存了一阵。

    二女心中虽仍有些酸溜溜的,但是荀际一视同仁,也就各各芳心大慰,不过一时还不能十分融洽而已。

    四人略事休憩,由芳蕊带路,又向谷中绕去。

    此谷盘屈在许多绝峰之间,形势非常幽僻。九曲十八盘,到处茂草丰林,清流怪石,有时窄狭得不及一丈。

    由径通幽,他们渐渐来至蛇盘涧的最深处。

    忽听见前面隐隐传来掌风激撞,好手厮斗之声。

    芳蕊芳容一变,惊呼道:“我干爹和人动手了,只怕是碰上了卢龙老儿,我们快去帮助他迎敌吧!”荀际也恐魔圣伤后之体,难以久战。

    四人却步加速,来至一处幽暗的碧岩之下。

    只见一座两丈来深的天然宽大石龛里,正有五位武林高手,拳掌交错,斗得沙飞石走,呼隆隆爆响不绝。

    中间正是红衣老僧瞿云长老,四周分站四隅,就是东海丑、天目拙和珞珈山黑禅师。

    一时红黑色身影,闪动如飞。

    瞿云长老仍然施展因陀罗奇功,一团红影滚转如电,向四面横冲直撞,不过魔圣毒伤尚未完全痊愈,功力不及平时的雄浑深厚,而这四位好手,九阳赤炎掌,黑禅师的水母墨禅翻云十八掌,都各有千秋。

    合四人之力,对付魔圣,魔圣也手忙脚乱应接不暇,渐渐露出败象。芳蕊奋不顾身,一蛟筋金龙软棒,呼呼纵了过去,向黑祥师拦腰卷扫了一招“横扫千军”。魔圣见荀际等来至,大喜叫道:“姓荀的小子,你来的正好!这四个魔崽子,不要放他们走掉!”红衣双丑见荀际等突然出现,各各大吃一惊。

    拙叟喝道:“姓苟的小子!不干你的事,休要替这疯秃横架梁子!”

    黑祥师自恃一身水母墨禅邪功,嘿嘿狞笑道:“拙老头,谅这小子没什么了不起,一齐料理了以绝后患!”

    但双丑却知道荀际青罡玄功的厉害,莎罗夫人怪声怪气的说:“哟!姓荀的小子,疯和尚在冰岩石洞伤了我当家的,血仇血报,原属武林中的老规矩。不过你小子如强要插上一手,那今天暂时作为罢论,老婆子和我当家的还要找卢龙老鬼呢!就此一言为定,两罢干戈好吧!”

    荀际怒叱道:“丑婆子,你等不讲武林信义,群打群殴,真乃无耻之尤!在下奉劝你东海双丑,赶快觉悟,重返东海安分守己,勿生妄想,在下与人为善,这次可以饶了你两个丑八怪!如再逗留中土兴风作浪,在下可就要严加惩罚你俩了!”

    红衣双丑,见风收帆,他俩也不在口舌上争强,婆娑老人嘿嘿奸笑说:“小子,不要猖狂得太过分了!可恨卢龙老鬼瞒心昧己,过河拆桥,存心独吞玉图三宝,我老夫妇这趟重入江湖算是枉费心机了!”

    他很伤心的拉了老伴莎罗夫人,闪身向外纵去。

    冷萼和公孙隐还待出手截击,荀际喝道:“让他俩滚吧!下次犯在我们手中,决不轻饶就是了!”

    拙叟也乘机向荀际拱拱手,说:“荀小侠,老夫与令先师当年也是老朋友,目下玉图三宝已入卢龙老鬼之手,应该先办这件正事,恕不奉陪了!”

    他套了两句近乎,也想悄悄溜走。

    荀际却堵住了石龛的出路,厉声喝道:“拙老头慢走!你以三奇的身份,何苦拉拢卢龙老儿,图谋玉图三宝?你以往行迳尚非邪恶之流,一失足成千古恨,如还甘居下流,堕落不悟,在下可恕难容忍你倒行逆施!至于触犯先师遗体之罪,在下希望你明春先师忌日,亲来王屋山首丘岩中认罪致歉,你把话交代清楚再走不迟!”

    魔圣已累得气咻咻,忙阖目调息,运行因陀罗奇功。

    芳蕊和黑祥师已换了二十余招,勉强不败。

    拙叟老脸洞红,站在石龛角上,半晌呐不出一个字来。

    他自恃三奇身份,如何肯向荀际这么年青的后辈,屈服认罪,武林人士都有可杀而不可辱的倔强骨气!

    但见荀际这面人手众多,加上魔圣的精湛奇巧,拼下去决难讨好,又因双丑在外面,连连向他招手。

    他们也找见了印藏石岩的门户,所以三人仍不死心,仍欲夺去玉图三宝,以遂称雄武林之愿。

    拙叟勉强忍了一腔怒气,嘿嘿阴笑说:“小子,依你的话,老夫明春再来王屋山拜领高招!”

    他说完又向黑禅师丢过一道眼色,慌张张的狂奔而出。公孙隐呵呵笑道:“慢点跑,别摔个大筋斗!”

    冷萼欲待上前帮助芳蕊,荀际却伸手一拦说:“待我来惩戒这黑秃驴!”

    荀际又喝道:“蕊妹妹停手,待我教训教训这家伙!”

    主蕊已略感不支,忙依言提棒纵回荀际身后。

    荀际向黑祥师指叱道:“黑秃头,你用什么迷药,熏迷住沧波叟?还不从实供出!你用这种下五门无耻的伎俩,骗取玉图,该当何罪!”

    黑祥师狂啸如雷,怒叱道:“小子,你不要逼人太甚!那是普陀山特产千日醉草,药性温和,绝不伤人身体,仅仅让他熟睡千日,仍可苏醒。”

    他又嘿嘿奸笑说:“老衲行走江湖南九省三十余年。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猖狂无礼的后辈!小子,让你等也领教一下老衲奇药的妙处!”

    说着,黑禅师陡然袍袖一场,一片黑雾漫天而起。荀际忙施善机玄功,真气自周身进涌,圈起了一道弧形气墙,一匝儿微风飘拂,徐徐向前迎去立把漫天黑雾,逼了回去。

    荀际右手玄元玉柱,一招天遁大八式“翔龙舞凤”,又演化为“回风舞雪”、“风舞朝阳”等七式,一时幻为万千道气虹,缭绕闪击,黑祥师妄想藉千日醉粉制伏荀际。岂料全部被他玄功逼回,纷纷坠落地上,撒下一层墨色细粉。

    黑禅师大为震骇,这少年神功盖世,竟无法得逞。

    突见柱影翻腾,宛如山崩海涌,喀喇喇风雷爆啸不绝,慌了手脚,勉强旋身躲避,仍然被柱上卷出的真力,撞中左臂,克克嚓嚓一连暴响,人也震昏过去,失声尖叫,栽倒地上,左臂骨骼悉被震碎。

    魔圣运功已毕,从旁赞道:“小子,你功力竟臻意动神行,随心所欲,真算得青出于蓝,强出长孙隐者之上了!小子,老衲承你解围,至为感激!芳丫头自此交给了你,也不用老衲再说。祝你和她早偕良姻!老衲……”

    他又凄然神伤,仰天狂笑不已。

    芳蕊走过去,叫道:“干爹!你没受伤吧?”

    瞿云长老却目注着荀际,叹息说:“明年少室之约,老衲无心再和你小子较量!从此再埋头十载,另求高深法门,只怕,只怕……”

    芳蕊摇着老和尚的手臂道:“干爹!你说什么?现在不都已和好无间,成了一家人吗,何必斤斤较量功力?”

    瞿云长老摇摇头,喃喃自语:“波,只怕你不能再等候我十年,十年之后,我一定能超凡入圣,击败这小子,仍然使你投入我的怀抱!”

    荀际见这老和尚至死倔强不悟,也暗生敬佩之心,遂拱拱手说:“约由先师而订,小子本无权擅自与长老过手。明春先师忌日,凌姥姥也决定襄助办理先师公祭大典,长老何妨届时亲临一谈!”

    瞿云长老点点头说:“生离死别,此恨悠悠,老衲一生误人误己,岂可不和她作最后的一诀。小子你的话,老衲决定应诺!”

    他又怆然叹息道:“长孙渺,长孙渺,八十年来的恩怨纠缠,老衲到头来,还是落个四大皆空!你有这样顶天立地的好徒弟,真可含笑九泉了!”他又大声喝道:“姓荀的小子,玉图你必须收回,切勿坐令卢龙老鬼占了先机,为患将来!”他说完,红影滚滚,展开因陀罗神功,一晃眼间,已飞得失去了踪影。

    芳蕊怔了半晌,冷萼冷冷道:“真是个乖僻倔强的老和尚!”

    荀际看了地上宛转呻吟的黑禅师一眼,颇有怜悯之心,遂与他口中寒入一颗朱果,温颜劝诚道:“黑祥师,刚才在一时失手,误伤了你!你今后休再恃仗这些奇药迷粉为祸武林,快快回海外安分潜修,终会修成正果,荀某谨以这句良言相赠!”黑祥师微微睁目,点了点头,面有愧色。

    于是荀际又率领二女和小师弟,迳奔蛇盘涧底。

    芳蕊知道印藏石岩所在,领先跳落一处极幽僻的深峪之中,石壁上果然出现个丈余宽的石门,门上绿苔斑剥。

    芳蕊一指石门道:“际哥哥,门上设有机簧埋伏,你可要小心了。”

    公孙隐却呵呵笑道:“这有什么难处,以师哥的青罡玄功,一掌就可把石门击为粉碎!只是门上安设的埋伏,却又如何去破它?”

    荀际沉吟不语,他暗暗盘算如何对付门上埋伏的五铢圣水,猛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声低微呼吸,荀际向那边一簇怪石后面喝道:“什么人伏身暗处,请朋友你亮亮相!”

    一阵红影闪动,只见三条身影,如飞的自石后窜起,向侧面林中钻了进去,一霎间逃得没了影子。

    自他们背影看去,正是东海双丑和天目拙叟。

    公孙隐冷笑说:“这三个家伙,也妄想进入印藏石岩!都是为了玉图三宝贪心不死,师哥,要不要把他们打发得远点,以免他们从旁捣乱!”

    荀际笑道:“谅这一干家伙,也不敢趁火打劫,来插上一手,让他们溜吧!”遂摆手令萼蕊和小师弟一齐退后丈余。

    他独自走近石门,先气贯十二重楼,运足善机玄功,化为一片气网,遮护周身,然后双手一搓!

    青罡玄功妙用无穷,轰隆克察一叠暴震!

    石门应手而碎,一片红光扑来,却被善机玄功所化气墙,完全逼了回去,荀际当然不会受害了。

    荀际俟那一天红雨,尽数坠落地上之后,方领着她们,跨步走入石岩,石岩中却是一条两丈宽的甬道。

    甬道长远十余丈,隐隐石岩深处,传来一叠苍劲凄厉的怪啸之声,老年妇女腔口叱道:“什么人!胆敢毁我印藏石岩的洞门!”

    荀际等都怔了一怔,既是卢龙老人藏身岩室,何来妇人?公孙隐一收脚步道:“师哥且慢深入,先探查一下有无其他埋伏,不可吃了暗亏!”

    冷萼也皱眉说:“莫非卢龙老儿,不曾来此?”

    荀际却毅然道:“管里面是什么人,进去看看自知端的。”

    他遂当先飘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