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侯府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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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要回嫁妆

    容老夫人甚少动气,今日可真是气狠了,指着容侯爷的脸大骂,仍不解气后,又砸了一个杯子。

    容侯爷慌了,连忙跪下认错:“母亲莫要再生气了,是儿子糊涂,是儿子的错,儿子当年认识周氏在前,觉得她一人孤苦可怜,她不知我的身份也甘愿无名无份跟在我的身边,我着实怜惜她。”

    说着面带羞愧:“后来她知晓我是容侯府的侯爷又要娶裴氏,她几欲和我恩断义绝,不愿再做纠缠,是儿子强留了她下来,那时府上生计不怎么好,儿子才偷偷从裴氏的嫁妆里分出来一些给她……”

    容老夫人气得头痛欲裂,当即砸了一个杯子,果然是个会糊弄男人的狐媚子。

    “索性你就把她养成外室,还把她送去影梅庵当了涟丫头的教养夫人,正好方便你们暗通曲款!”

    容侯爷被容老夫人直接明了的揭穿了心思,面红耳赤,可还忍不住辩解:“可她也确实将涟儿疼在骨子里……”

    容老夫人冷哼,骂道:“老婆子当年也是被你骗了,不然一个好好的侯府贵女怎么会被她一个狐媚子给养坏!那些嫁妆本就是裴氏的东西,你拿去给了她当体己,也要问问她有没有这个身份拿的了!”

    “我今日把话撂这儿了,凡是你拿着裴氏嫁妆补贴周氏的东西,都给我一件儿不剩的拿回来,不然,老婆子我亲自让秦妈妈去查。”

    容侯爷不敢多言,沉着脸退了出来。

    一出寿安堂,容侯爷直径往周氏的院子走去。

    周氏坐在屋子里单手撑着额头,闭眼小憩着。

    高妈妈在院子里便大老远的高喊道:“姨奶奶!侯爷来看你了!”

    周氏惊得人立马站立起来,跑到床榻前抓着一个小小的软枕就往自己衣服塞,手忙脚乱塞了几次才没有一点破绽,她低眼一瞧刚好跟三个月差不多大。

    高妈妈紧跟在容侯爷身后,进了屋子见到周氏微微突起的小腹,才缓缓松了口气,当真是吓死人。

    周氏看见容侯爷四五步上前,欲扑在他怀里,却又动作一止,她泪眼汪汪:“罪妾见过侯爷。”

    容侯爷心有不忍:“你和孩子可还好?”

    周氏低头:“一切安好,侯爷怎么突然来见妾身,妾身有罪,侯爷见了难免又要动气。”

    容侯爷见周氏俯首做小,问要回嫁妆的事情始终都开不了口。

    可想到容老夫人决绝的样子,自己若是再优柔寡断,届时事情捅了出来,他一张老脸真是要丢到盛京城去。

    周氏殷切又小心翼翼给容侯爷倒水说话,试图引起他内心的怜惜,虽不知是为何原因来看她,可侯爷愿意来看她,是不是老夫人那里?!

    她心下一喜,可听到容侯爷说的话后,愣了一愣,僵硬地开口问:“侯爷在说什么?”

    容侯爷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母亲知晓当年我拿夫人的嫁妆补贴你的事,母亲要你把嫁妆悉数都还回来。”

    周氏只觉手中小小的茶壶有千斤重,有些拿不住地放在圆桌上:“还回去?!”

    她好不容易让容侯爷从裴氏的嫁妆里抠出金山银山来,现在一句要让她还回去,她怎么能甘心!

    周氏端着笑脸,心里恨极:“可当年这些东西是你说给我的聘礼,你说不能给八抬大轿娶我,只能把聘礼给补全,可如今你……”

    容侯爷窘迫至极,恼怒道:“我是说过要给你聘礼,可那些铺子在你手里也赚了不少银钱,我也不想,可闹到今日这个地步已不是我所想的,把东西还回去,不要再惹母亲生气……”

    说着说着容侯爷心里也越发有了底气:“你本就惹下大祸,若在拿着自己不该拿的东西不是叫母亲更容不下你!”

    周氏几乎被气了个倒仰,什么叫她拿了自己不该拿的东西,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问:“是我自己不知廉耻跟了你,无名无份十多年连着自己亲生女儿涟姐儿也不敢认,如今怀了身孕入了侯府我又享受过几天快活,老夫人看不上我,连与我同样身份的妾室也是在欺辱我……是我自作自受……”

    一番剖白教人闻者伤心。

    可此刻容侯爷却是难得清醒,慢悠悠道:“涟儿的事,是你说不想让她和一样成为外室之女,我才为了你们母女算计了沨儿她们母女。”

    容侯爷定睛看着周氏:“你是后悔了?这些年我不曾亏待你,私下里我也拿了自己的铺子房产给你做体己,现在只是要你把夫人的嫁妆还回来。”

    周氏被容侯爷的话头噎住,不敢相信地看向容侯爷,怔怔地半晌没说出话来。

    容侯爷又继续道:“你既然这样百般不愿,又觉得我有负于你,不如你和孩子先去,等我百年之后,我们来世再续前缘。”

    周氏脸色发青,一口气憋在心里没上得来,什么叫来世再续前缘,容侯爷这是发狠要狠下心把嫁妆给要回去。

    “好,我还回去,只是有些当年我拿到铺子不知如何经营,有些铺子已经亏空早就典当了出去……夫人那里的嫁妆我只能还上半数……”

    容侯爷沉思片刻:“那就拿你其他铺子赚得银钱补上,总之一样都不能差。”

    言罢,似乎没瞧见周氏几欲咬碎一口银牙的狰狞表情,补了一句:“怪我当年糊涂。”

    周氏抹着眼睛,知道今日之事自己若不做出个决断,当真要在容侯爷心中失了份量,暗恨不已。

    “罪妾听侯爷所言,尽数补上。”

    她捧着肚子跪在地上,凄楚道:“罪妾这些东西本是想着存了给涟姐儿的,如今悉数还了夫人,只剩侯爷当年怜惜我的,罪妾恳求侯爷把剩下的东西都交给涟姐儿,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

    周氏殷切地哭了起来,叫喊着:“我的涟姐儿!”

    容侯爷原本软下去的心,又硬了起来,周氏这般哭闹是生怕让别人不知道涟儿和她关系不一般吗!

    他立起面孔:“够了,你要我带给涟儿的东西我会带到,只是需要你记住,你若在哭闹下去,满侯府的人都知晓涟儿不是裴氏所出,将军府可不会娶一个庶出的女儿!”

    周氏瞧着容侯爷离去的背影,觉得他狠心至极,心下把他临走时说的话,又回味了一遍,顿时惊怒不已。

    院子外大门又被重重的锁给落上,她沉着脸砸了屋子里不少东西,还仍不解气。

    不过周氏的动作也快,不出两日容侯爷就拿着东西给一一补上了,容沨惊奇不已,父亲是和周氏说了什么才让她这样爽快,心下不免多想几分。

    果真一查账目就出了蹊跷。

    容沨左手前放着算盘,一目十行看着账目,手上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我道她说,怎么这样舍得把自己咽下去的肉又给吐了出来。”

    来给容沨倒茶的碧花听了,眉头一皱:“姑娘在说什么?什么肉又咽进去了还吐出来,怪恶心的。”

    容沨合上账目,冷笑道:“是挺恶心的,不过人更恶心。”

    她抬眼瞧见云宵走了进来,又道:“跟孙妈妈说,铺子亏空这样厉害,多半是底下的掌柜欺瞒主子自己给吞了,给父亲知会一声,问问该如何处置,是要报官抓人,还是通通把他们给打发走。”

    云宵掀着帘子的手一顿,点头应下,这两日她们姑娘没查一本账目就在摇头叹气,还时不时冷笑几声,她看不懂,也弄不清楚,只是心里面明白了难怪五姑娘学起算账那么痛苦。

    “方才婢子去夫人那里,孙妈妈私底下和婢子说,铺子的掌柜都被换了个七七八八,就留一个刘掌柜还一直在做。”

    容沨挑眉,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她斜睨着眸子从一对账本中拿出其中最厚的一本,也是亏空得最厉害的一本。

    “那我可得请这位刘掌柜来府上喝喝茶,问问他到底是有些什么手段,能维持一间几乎要倒贴本钱铺子支撑了十多年。”

    第二日,刘掌柜被容沨请来站在太阳底下,他躬着身子,穿着很是素朴,可身上简单的挂件儿没一件儿是便宜的。

    容沨提着一支毛笔在自己重新做的一柄折扇上写写画画着,半晌后,她吹了吹扇面未干的墨迹,对刘掌柜笑道:“刘掌柜替我母亲照看铺子多年,且又是做扇子生意的,你瞧瞧我在扇子上提的字怎么样?”

    刘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原本对容沨存着的几分轻视在看到那字后,变得隐隐发怵。

    忠!

    “……好,好字……”

    容沨道:“忠,大到臣子对朝廷皇帝尽忠,小到下人奴才对主子尽忠,若是有人怀有二心。”

    脸色忽地凌厉起来,手中折扇也啪地一声掷在刘掌柜面前。

    “我是断然不会留的!”

    言罢,桌上一本账本也跟着扔在地上,她闭了闭眼:“这账本刘掌柜若是解释教我开心了,我定然也不会再做追究,若是说不好,官府的大牢也不差你一人的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