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洛子昀从正门走进去的时候，吾界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像上，他拿着一本书，在冷飕飕的夜里装文化人。
“哎哟，回来了。”吾界漫不经心的说道，却笨手笨脚的差点从石像上摔下来。
“顾子柒呢？”
“谁？”
“有个少年不是被接到这里来了吗？”
我走到吾界身边，他恰好从石像上跳下来。
“楼上。”
他指了指移动的灯光，笑了，“那个人，很眼熟哦。穆兮。”
我不知道吾界又在故作玄虚的说些什么，没搭理他。立刻和洛子昀一起冲了上去。
走廊各处都站着吸血鬼，有的靠在一起发呆，有的蜷缩在角落吸互相吸食血液……空气中飘荡着玫瑰花的香气和血腥味。
有人笑着说，“殿下回来了。”
红裙子的女人裸露着上半身，依靠在走廊的巨大油画下，她咬破手腕，任由鲜血流出，把她的手腕递到我面前。
——呵呵……
——欢迎回家……
我很想捂着洛子昀的眼睛说不要看。
这种想法变成了一种无法实现的负担，让我心底产生了一种自卑。
冰凉的手抚上我的双眼的一刹那，我有些懵。
洛子昀在我耳边说，“你应该，不喜欢吧。”
他柔软的头发蹭到了我的脸，像猫咪的软毛，温暖柔和。以至于，他那双冰凉的手也渐渐的让我觉得温暖。
——是。
我推开洛子昀的手，说了句，“没关系的。”之后，加快脚步往前走，尽快的走过那个走廊，连空气都不愿意多呼吸一下。
楼上忽然传来尖叫声，我和洛子昀目光碰到了一起，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元老们开会的房间，门打开着。我跑进去一看，顾子柒正掐着一个元老的脖子，他把那个元老按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咆哮道。
——他在哪里？
他？
元老用来伪装的面具被少年扯掉，踩碎在脚下。
我们的出现打破顾子柒的计划，但他依旧赤红着一双眼问着相同的问题。
——他在哪里？
“殿下……救我……”元老哆哆嗦嗦的望向我们这边。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只是，满头银发。
以前他们总是戴着面具，我没有机会见识他们面具下的脸，这回有了机会，自然要好好看看。
“住手。”我叫的不紧不慢，听起来极为敷衍。
可我还是做出了上前阻止顾子柒的行为，只是上前两步，虚张声势。
“别过来！我会杀了他的！”
“可以啊。”我不管不顾的往前走，“血族，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元老了。要多少有多少，你请便，早点杀了他，我好早点换新的。是吧，侦探先生。”我朝洛子昀递了个眼色。
他会意的笑了笑，“是这样没错。”
房间外，赶来了许多血族，全都在门口探头探脑。一瞬间，把门口给挤了个水泄不通。不喜欢被看热闹的我把门给关上之后，就把桌上散落的文件扫下去，坐在了桌子上，随后，轻松自在的看着顾子柒，“快动手吧。”
红色的玫瑰花瓣散落在地上，很是无趣。
当顾子柒看向我的时候，洛子昀抢先一步抓住了他，少年大吃一惊，想要反抗却无法挣脱。
元老立刻捂着脖子，连滚带爬咳嗽着跑到我身后，“杀了他！”
我记得这个元老的声音。
就算是代表着他的面具被踩碎了，没办法确定他是哪一位元老，但声音是很容易记得的。
他就是当时义正言辞的要我不要管这件事的人，激动道口水差点能喷到我脸上的家伙。
我瞥了他一眼，看清楚了他不到四十岁却一脸猥琐的容貌。
“放开我！”顾子柒挣扎着大吼，洛子昀大概是对着声音听得厌烦了，顺手打晕了他。倒地的少年，从他的脖颈处滑落一根吊坠。
吊坠镶嵌着一张照片，是他和另一个少年的合照。
甜蜜的笑容，是融化在阳光下的蜂蜜。
我如此认为着。
这一回，我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回了家，还想要知道关于这件事的的一切。
当猎人们赶来时，被吾界挡在了门口，吊儿郎当的好友抱着一本从来不看的书用小丑般滑稽的语气扬着声调说道，“稍安勿躁。”
听到他滑稽的语气的时候，我和洛子昀正好从里面出来。
吾界看了我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我们带着顾子柒回去了L，想要从他嘴里得知真相。
所谓真相，有些时候真的只是满足好奇心而已。
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却偏偏还想要知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披着好奇心的八卦的伪装吧。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洛子昀，他从审讯室走出来，脸上有了些倦容，“结束了？那些人还没有找到啊。”
那些人，指的是之前失踪的。
“不是那些尸体吗？”
“那只是一部分。”
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又发现了尸体。”
这一次，是小河边。
开满水仙花的地方。
我以为，最后的凶手就是少年。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一切已经结束了才对。但又突然冒出来一具尸体，的确叫我措手不及。
“我们需要问那个元老一些问题，你可以安排吗？”我们感到抛尸现场的时候，在水仙花丛中看见了那具尸体。
她熟悉的样子让我顿时一阵头疼。
——韩熙。
洛子昀没有告诉我，他们在处理案发现场的时候，韩熙的尸体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所以当我再次看见韩熙的时候，差点被吓出个好歹。
“有人在猎人眼皮子地下偷走了尸体，之后，炫耀式的又抛在了这里。”
据说发现的是住在这附近的居民，晚饭后，他们经常来河边散步的。
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想必，洛子昀也一定会想到。
——文怡。
可是，我想不通的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因为怨恨当初洛子昀杀死她哥哥的事情吗？
可是这未免叫人摸不着头脑。
还有，一开始，那些少年都长得很她死去的哥哥很像，所以我以为，她抓住他们，把他们变成吸血鬼是想要从另一个角度换的哥哥的再生。
可是，后来发现这一切都是韩熙所做的，想要救活某个人？
可是，韩熙却在那种莫名其妙的仪式上失败了。最后，又被顾子柒给杀死了。
而顾子柒，千方百计的想要见到元老会的一员，又是为了找到某个人？
哪个人又是谁？
他和顾子柒，韩熙，文怡之间有什么关系？
元老会那群人到底又瞒着我什么？
这一切，在我脑海中全部搅乱成了一锅粥，走一步就好像能够晃出来似的。
洛子昀推了我一把。
我整个人差点没叫出声。
“你怎么了？”洛子昀率先问道。
我明明就是被他给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你啊。”
我不过脑子的时候，就容易说这种话。
结果洛子昀干脆扭过头不再搭理我了。
我赶紧把自己刚才想的事情告诉他，证明自己还是可以当一回正经人的。
“顾子柒什么也不肯说，我们只能从元老入手。”洛子昀听完微微一笑，好像思考出了什么结果，“其实也不见得那么复杂。”
“我不懂。”我坦率的望着洛子昀，希望他可以告诉我。
可是却换来他一句，“还不是太确定。”
之后，我们去了元老院。
之前我就联系了吾界说要他看那个元老，这一回他没有出错了。
十三元老之一的黎叶，也就是之前被顾子柒掐着脖子的那个人，被吾界秘密的关在了某处。
“你们这是对我不敬！”
我和洛子昀赶到时，从屋子里传出一声咆哮，之后是什么东西被踢翻发出的巨大声响。
看守的人斜眼看了洛子昀一眼，之后就为我打开门。
他看见我的一瞬间，以为我是来放他走的，立刻迎了过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也很想问你怎么回事。”洛子昀抢先一步说道。他脸上礼貌又疏离的微笑，有些时候是很让人抓狂的。
比如说此刻，黎叶就是如此。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他是突然就闯进来的。话说，这是你们猎人送过来的人吧？你们是不是想要谋杀元老，居心叵测啊！”黎叶吼道。
他说的没错，并且这件事在血族已经有了不好的影响。
吾界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就告诉我，因为顾子柒的事情血族对猎人非常的不满。
——哎呀呀，要不是我出面，可能会打起来哦。
“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我敲了敲桌子，盯着黎叶的眼睛。
“我知道你们有的人喜欢玩一些东西……”话点到为止，我不再继续了。
洛子昀还在这里，我知道有些话不能说点太直白。
很快，是一阵沉默。
“那有什么关系，又不止我一个人那么玩。殿下。这是早就公开的秘密吧？还是说，你要像你哥哥一样，联合人类来害血族？”黎叶大声的说道，底气十足。
“啪”。
我毫不客气的甩了他一巴掌。
尊贵的元老一瞬间僵住了。
“你没资格提起我的哥哥。记住了吗？”我不习惯高高在上，却也不是不能装腔作势。
太过用力，手麻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血族很流行一种玩法——宠物。
从人类世界选定俊美的少年，强行留在身边圈养。有的人甚至会养五六个之多。他们往往在被玩腻之后被抛弃，之后，吸血鬼会再寻找下一个新的宠物。
这自然是违背规矩的。
一开始就是不符合道德的。不管是人类还是血族。
“顾子柒是什么时候，谁的宠物？你们是没关系？”
时间静止在某一刻，又快速的倒回，直到戳中痛点，直到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