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的行为把吾界伤的不轻。
用吾界自己的话来说，大概就是自尊心受挫。
凭什么他就要被上，而且还被抛弃了？
酒吧内，音乐声震耳欲聋。我只感受到了吾界狰狞且愤怒的表情，其余的话是一句也没有听清楚。
那句自尊心受挫我是听得一清二楚，可是，我认为自尊心受挫的应该是我自己。
我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居然还把后面的事情继续了下去。
这一点，我真的受到了伤害。
——我是如此的，无关紧要？
我抢走吾界手中的酒，自己一口喝了下去，结果眼泪都被辣出来。
“得了，得了，我们回家吧。”我撺掇着他离开，结果这位大哥晃晃悠悠的跳下了舞池。
光怪陆离的舞池，男男女女扭动着身躯。
或者笑，或者哭，或者祈祷，或者诅咒。
我想起了某种邪教的狂欢，倒是像极了这种场面。
又想起了《恶魔人crybaby》中的场面，在那些奇怪颜色的渲染下，这里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最终，我还是硬着头皮把吾界给扯了出去。
清醒的空气一下子扑面而来，在夜晚街上，吾界吐得不亦乐乎。
我看见路过的男男女女，在看不见的地方，几个猎人走过，有的看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记得他们是L的人，在身份暴露之前，大家也曾经友好的相处过一段时间吧。
车子的打着喇叭，噪音刺激着耳膜。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穿过人群，我看见对面有一家旅行社，广告上映着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吾界，我们去旅行吧。”我捞了一把扶着树的吾界，提议道。
渣男这种生物，习惯性伤人，但却未必具有自愈能力。
我算是从吾界身上看透了这一点。
伽依旧联系不上，在临上飞机前我还试图打电话给他，可是依旧是毫无回应。
“走了，穆兮。明明是陪我出来玩的，你自己就拿着手机不撒手。”吾界有时候会变得像我的人类的已婚妇女一样唠叨。
我很多次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母爱。
“你一唠叨，天气都不好了，飞机起飞不了怎么办？”我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吐槽道。
吾界翻了个白眼，刚要往里走。
结果——
我们的航班取消了。
因为，暴风雪。
我顿时有种吃了苍蝇味的巧克力的感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啊啊啊啊……天要亡我。穆兮，你选的什么鬼地方。”
外面，下起了小雨。
“可能全世界天气都不好吧。”我拍了拍吾界的肩膀，试图安慰道。
可是吾界不依不饶，拉着我去改签航班，说什么今天也要离开这里。
我跟在他身后，目光四处飘，看着大家迟钝木讷的表情，一瞬间心就更沉了。
雨还下个不停。
我拿出手机，看了天气预报，“据说之后会下雪欸，吾界。我们就留下来看雪算了。”
“呸！没出息！谁要留下来看雪了？要看雪老子也要去富士山看，去珠穆朗玛峰看！”
“……”
我就等着吾界改签，想知道他到底能选个什么地方。
结果这家伙大手一挥，拿着手机蹦跶了一下，“我们去看枫叶吧。”
霜叶红于二月花啊。
“可是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我小心翼翼的说道，被吾界白了一眼之后就识趣的闭了嘴。
谁被睡了谁最大。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吾界从坐飞机变成动车，坐了几个小时左右，又辗转来回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到了一个小山村。
我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郊游吧。
冰凉的雨水夹着小雪，落到地上的时候有融化成了露水，挂在枯叶上。
最终，扬言要去珠穆朗玛峰看雪的吾界，还是屈服在了大自然面前，选择在初雪市的一个角落清静无为的修炼。
我当时问吾界，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他咧嘴一笑，“净化心灵。”
我以为，他把看枫叶变成了参观寺庙。
直到走进那个小山村的那一刻，我都在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日本进行箱根旅行？
想象一下温泉，想象一下皑皑白雪……想象一下……
“啊切！”我打了个喷嚏。
“嗯，笨蛋是不会感冒的，你不会感冒的吧？”吾界担心的看了我一眼，用一种，你可别拖累我的神情警告我。
我忽然想起伽来了，他一定不会这么对我，“吸血鬼不会感冒，你放心吧。”
我翻了个白眼，又打了个喷嚏。
这一次没来得捂住嘴，喷了吾界一脸口水。
我终于放心的笑了笑。
“哎哟，你们终于来了啊！”我们刚走进村口，就有一位老大爷迎了过来。五六十岁的年纪，黑白相杂的短发，留着胡子，一笑，脸上的皱纹就更深一点。
但很亲切。
普通人类。
我判断出这一点之后，立刻露出了礼貌的笑脸，有点模仿洛子昀的感觉，“您好。”
雨停了。
下雪了。
大老爷叫孟桉，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我们坐在屋子里，大娘给我们到了茶。
手心立刻就感受到了温暖。
虽然大爷亲切的让我叫他们爷爷就行了，别总是村长村长的喊，实在不亲切。
可我实在是喊不出口。我没办法告诉这个淳朴的人类，自己那无从计算的年龄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在喝了一口村长妻子倒的热水之后，我一咬牙，一扯嘴角，笑了笑，“谢谢爷爷，谢谢奶奶。”
热水烫到舌头，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吾界告诉我，夏天的时候，他经常来这里避暑。
“喏，看见远处的房子了吗？”吾界指了指远处山间，在雾气缭绕下，隐隐约约可见一栋巨大的建筑物。
据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地主，后来吾界就买下了那栋房子。
呵呵，万恶的资本主义。
吾界说，偶尔他会来这里散心，但几乎都是一个人。
“几乎？”
我抓住关键词，眯起眼睛。
“和伽来过一次，不过他只顾着看书了！”吾界咬牙切齿的说着，猛喝了一口热水。
于是百无聊赖的吾界就下山走动，遇到了为孩子学费发愁的老人家，顺便就资助了这家的孩子读大学。
“其实也没多久，就一个学期而已。之后孩子的父母就找到了。”吾界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依旧就再也不开口了。
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家人居然也敢相信他。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看上这家人的孙子了。
我的目光很快就被吾界察觉到了，他一拍我的脑袋，“你想什么呢？”
“人渣。”我下了结论。
“……”
屋外的雪更大了。
很快，这里要被开发成度假村，公路也在修建当中。
但目前，通往村子外的路却只有一条。
我站到外面，伸手接住了飘飞的雪花。
一眼望去，群山都被雾气所环绕，清冷的空气中，能够嗅到山间特有的清香。一条小路通向山间，道路两旁有薄薄一层白雪，还未完全死亡的绿色隐藏在白雪之间，颇为醒目。
仔细看，能够看见，远处，黄黄的一片，那是腊梅花。
“你们小情侣一起来不容易吧？”村长忽然关心的说道。
我又一个喷嚏，连忙摆手，“我们是普通朋友。”
农家小院，走上二楼，我和吾界的房间相对着。探出头，能够看见吾界正靠窗发呆。有雪花飘到他的头发上，奶灰色配白雪，像水泥味的冰淇淋。
也难为他这么奇异的发色村长还相信他是个好人。
远处，走近一个人影。托着行李箱，高挑的身影看上去有几分眼熟，我冲吾界喊了句，“喂！你的……”
——小情人。
“回来了。”
我没敢把小情人三个字喊出来，用夸张的口型告诉了吾界。
“都说了，我就是单纯的资助读书。”吾界走下楼，把头发都撩到后面露出额头，看起来成熟了几分。
“小栎啊，你回来了。”大娘激动的声音传来，随后是少年晴朗愉快的回答。
我总觉得这声音几分耳熟，走下楼一看，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年就是孟栎。
我……
笑了笑。
吾界从我身后走出来，一手搭在我肩膀上，“是不是特别适合你？”
“我真的是谢谢您了！”我翻了个白眼，打开他的手。
孟栎看见我的有一瞬间愣了愣，他的嘴唇有些发紫，大概是太冷的缘故。
收拾坐好以后，他才感慨，“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姐姐。”
他一笑，眼睛就弯弯的，少年特有的干净和纯粹在他身上尤为明显。
“是啊，是啊。”
世界真的很小。
知道我和吾界是好朋友之后，孟栎十分开心的说一定会带我们在这里好好玩的。
“最好是留下来过新年。奶奶做的菜可好吃了。”他笑眼弯弯地说。
他这么天真可爱，真的是吾界喜欢的类型。
雪停了，小小的积雪很快的融化了。
远处还有苍翠的柏树，枯黄和幽绿交织着，在雾气蒙蒙的山间渲染一副水墨画。
夜晚，这一切就都会被黑暗笼罩，不复存在。
伽的电话始终没打通。
我躺在床上发呆，想自己这几天都要吃人类的食物果腹实在是可怜。可是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丢小吾界吧？
洛子昀却给我发了消息，我扫了一眼，“新年快乐。”
“砰”窗外烟火璀璨。
我想起来了，这是元旦节。
“侦探先生，新年快乐。”我很快回了消息。
“你在家吗？”洛子昀很快回了我。
“和朋友出来旅行。侦探先生呢？”
没有回应了，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我也懒得再看，扔掉手机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
我想出去走走，可这大半夜的总不能打扰两位老人家吧？
这一点，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脚刚落地，院子里的狗就叫了起来。
我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结果嚎的更起劲了。无奈，我只能露出吸血鬼的血红的眸孔，这一下就乖乖的闭了嘴。
“你要去哪里？”少年的声音响起。
夜风一吹，所有的情绪就碎了一地。
我转身，孟栎正笑眯眯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