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对吾界的话不以为意。
甚至于开心的问他。
——怎么样，和洋娃娃一模一样吧？
几天后，在城堡外面，管家带回来一个人，我看到他的时候，才知道大事不好。
金色长发的男人是里沙的父亲。
“他在城堡外面转悠了很久。我想，应该有什么事情。”管家解释道。
那个时候，我恰好和另一位殿下绯月在下国际象棋。
她的王后很快就被我吃掉了。
“穆兮，你不是说你总是输吗？”绯月抱怨道。
“我和我的导师一起下的时候，总是输啊。”我想起了伽，那道黑色剪影。
一扭头，就看见里沙的父亲站在门口。
他，很憔悴。
我让管家给里沙的父亲倒了杯水。对绯月说了声抱歉。
绯月松了口气的说道，“快去招待你的客人吧。我终于解脱了。”
“里沙呢？”
说自己解脱了的绯月一个人对着残局钻研了起来。
“失踪了。”里沙的父亲以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月，被云层隐了去。屋子里只只剩下昏黄的灯光了。
里沙的父亲告诉我，大概半个月前里沙失踪了。
他找遍了很多地方，始终没有里沙的身影。
男人的努力抑制住不让自己哭泣，眼角还是流下了泪水。
他来这里，是想要找找里沙。
“抱歉，可是我真的……”
里沙的父亲忽然就跪了下来。
绯月的棋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的身份。如果你帮我找到里沙，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双眸布满了血丝。
左耳的耳坠冰凉的碰触到了脸颊。
我并不需要谁为我做什么。他们也做不到。
我从男人憔悴的脸庞上看见了里沙那张洋娃娃般的笑脸。
“不用。我帮你。”
我让里沙的父亲在城堡等消息。他不愿意，想要和我一起。
我就指着绯月说，“你陪着她下棋就好了。我会找到里沙的。”
绯月茫然抬起头，手里拿着士兵的棋子，“什么？”
黑色的棋子，宛如融入了夜色。
“还记得那之前给我说过的那个和里沙长得一模一样的洋娃娃吗？你没有记错吧？”我发消息给吾界他半天没有回。我就一个电火花打了过去，结果恰好听见另一边有女人的声音。
“你谁啊……”那个女人在吾界身边问道。
“哈哈哈，她是你祖宗。”吾界哈哈大笑，之后就再也没有那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了。
“一模一样，我不会记错。”不久，吾界出现在我面前，反复看了照片之后确定的说道。
“那个女人是谁？”
吾界忽然就不做声了。他看着我，笑了笑，“怎么了？”
我说起里沙失踪的事情。
“你怀疑是那个女人抓起来了？”
“所以说，那个人是谁？”我问他。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吾界回答道，挑了挑眉头，“蓝岐。”
血族总共有十三位殿下。女性殿下一共只有三个。
我，绯月，还有蓝岐。
我的绯月住在一起，所以关系不错。但蓝岐，我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你连殿下都睡？”
吾界被我的话给惊了一条，“你一个女孩子，说话这么那粗俗？我不过是和她进行一场灵与肉的亲切交流。”
不管是谁，一旦无耻起来，就会把话说得很美。听起来似乎没问题，实际上却恶心的要命。
我从吾界那里要到了蓝岐的地址，打算去见她一面。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吾界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怎么着？你陪我？”
我看着吾界，他的目光就开始躲闪。
“我觉得你是最棒的。去吧！”
“还是算了，我总觉得你没安好心。”
“什么叫我没安好心？我说了什么啊！”吾界委屈到直嚎。
我当然不能放过吾界，让他找个机会再把蓝岐约出来套话，而我则是偷偷去她的公寓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很快，我就像个小偷一样偷偷溜了进去。屋子里面很空，几乎没什么家具。但是还算是整洁，看起来就是一个临时住所。
我推开卧室门，偌大的卧室，只有一张床和衣柜。白色的被单被整齐的叠好，床头还有几本书。
我拿起来随意翻了翻，却发现那其实是一大本相册。里面是许多不同的人偶的照片。那些彷如真人的人偶，都目光涣散的盯着前方。
我只觉得自己背脊发凉，没拿稳，相册就掉在了床上。
相册很自然的摊开一页。
那上面有一张人偶人偶照片正是里沙。
我最终在另一个房间找到了吾界说的那些人偶。
密封的房间，被挡的严严实实。一个个六七岁孩童大小的人偶堆放在那个屋子里，苍白的脸和涣散的目光直勾勾的注视着房间门的方向。
我打开的一瞬间，差点以为那是活人，手一抖，差点把门又给关上。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把事情经历告诉了洛子昀。
他安静的坐在我的对面，听完我说的话。
“你找到了吗？那个小女孩模样的人偶？”洛子昀问。
“没有。”虽然觉得毛骨悚然，但我还是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些人偶，并没有找到和里沙一模一样的。
可能是吾界看错了？
我当然会这么想。可是吾界却赌咒发誓说自己没有看错。
——我当时还问蓝岐这是什么人偶，看起来很漂亮。
——我看的很清楚。
吾界指着自己的一双眼睛，信誓旦旦。
吾界的记忆很靠得住的。
“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调查一下。”我说道，“我们同样是殿下，我不能直接出面。”
我有自己的顾虑，不能一直任意妄为。
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很快，雨水就打湿了地面。
洛子昀用他一贯柔和的声音说道，“如果我帮你调查，你以后就不能再对我说那些话了。”
“那些话？”
“就是……总而言之，你懂我说的是什么。”
女人打着伞，牵起穿着小红裙的女孩从街上走过。他们的身影逐渐融入了群之中。人群，融入了细雨之中。
我想起了月色中里沙那朦朦胧胧的白色洛丽塔。
一咬牙，答应了。
之后，我带洛子昀回了十字城堡，他说他想要见一见里沙的父亲。
我们刚好在门外遇见了抱着一大堆食材从车上下来的管家。他的脸都快被那一束菜叶子给挡完了。
他要给里沙的父亲做饭。
——总不能让他喝血吧？
管家用难得清朗的声音说道。
其他几位殿下觉得十字城堡难得有点烟火气息也不错，纷纷要求要加入这一场扮演人类的聚会之中。
“可是管家会做饭吗？”我疑惑的望着管家的背影喃喃自语。反正我是不记得他有做过。
“会。”洛子昀说道。
我看了一眼他，“侦探先生你怎么知道。”
“直觉。”他淡淡一笑。
“侦探先生，你也太感性了吧？”
里沙的父亲没有陪绯月下棋。一看见我们，就着急的走过来问找到了吗？
“大概有点线索，但人还是没找到。”我如实说道，顺便把洛子昀推了出去，“不过没关系，这位先生很靠谱。他会帮你的。”
趁着洛子昀和里沙父亲说话的机会，绯月拉着我开始抱怨。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女儿。看他这样，我完全没有心情让他陪我下棋了。”
“人之常情。”我说道。
绯月歪着头，“常情？可是，为什么我的父亲就在我出生的时候想要吸干我的血呢？”
她好像真的不明白，又好像故意不明白。
“所以，为什么是血族。不是人类。”我回答道。
“穆兮你呢？你的父亲是什么样的？”
绯月问我。
我看见她拿着那朵血红的玫瑰，花刺扎伤了她的手指，但快就再度愈合了。只留下很小很小的血滴。
血滴忽然就变得巨大，然后笼罩了整个世界。
“我是哥哥带大的。我不知道他们的事情。”
我又想起了哥哥。
他每年都会在花园里种下一朵玫瑰，他告诉我，这是父亲以前很喜欢做的事情。
——后来呢？这里的玫瑰是父亲种下的吗？
我总会这么问。
哥哥告诉我。
——后来，父亲离开了，把放火把这里的玫瑰花火烧光了。
城堡的另一边升起了炊烟。
“哦，管家说今天要像人类一样吃烤肉。”绯月在我耳边说道。
吃完饭之后，我送洛子昀离开，顺便问关于里沙的事情。
“她是在墓地玩耍的时候失踪的。”
据说那个时候，糊涂的艺术家去给妻子扫墓，居然忘记了买花。于是，等他买完花回来的时候里沙就不见了。
“他问过里沙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结果里沙说想要多陪陪妈妈。谁会想到，会在墓地失踪。”洛子昀后半句话，像是给里沙父亲的辩解。
“那我们去墓地看看吧。”我说道。
洛子昀有些诧异，“当然了。”
我们开车到了里沙失踪的那个墓地，找到了里沙母亲的墓碑。照片上，年轻漂亮的女人露浅浅的微笑。
“原来母亲是这个样子的吗？”
白色的百合被放在了墓前。
我一转身，看见紧挨着里沙母亲的墓碑。
墓碑的照片上有一张很熟悉的脸。
“半个月前？”值班人员翻看了一下资料，“哦，那几天监控正好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