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是想用我引出K对吧？”
术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恢复的镇定。
从他对欧阳的逃走丝毫不着急来看，我大概猜到了他的目的。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打算放走欧阳的。
为了K。
四周埋伏着很多的吸血鬼，全都拿着枪。
一颗子弹，就可以让普通的吸血鬼化作一滩尘埃。
我想起那句在尘埃里开出花来的话，不知道说这种话的人有没有见过吸血鬼的死。
如果她见过，是不是就再也没办法用尘埃中开出的花来联想爱情了？
“我不过是想要为自己的弟弟报仇，没有错吧？如果吾界真的杀了你的哥哥，你也会和我做一样的事情吧？不择手段的去报仇？”
术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我。
他的神情像是在告诉我必须点头，不能有任何的反驳。
我承认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好，不然之前也不会把岁月静好和他联系在一起了。
不敢想象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装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他还真的是演技派。
“你怎么知道K会来？你一他会在乎我吗？”
我被术绑在椅子上，脖子上抵着一把手枪。
只要我稍微动一下，他都紧张的不行。
其实他在害怕吧？
屋子里有着淡淡的花香。
栀子花的味道。
虽然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是觉得术很适合这种花。
“你的妻子知道你这么做可能会死吗？”
我问他。
K没有来，我觉得彼此的沉默实在太无趣了，就开始和术聊天。
他没有回答。
我就又问道，“你的孩子也被你用来作为棋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闭嘴！”
我的话太多了，让术不耐烦。
他一双眼睛通红。
这让我想起了冬天挂在门口的红灯笼。
在白雪飘飞的寒夜，诡异又孤单。
可能如此形容一个面目可憎的人不太合适，甚至有点可笑。但不知为何，我就是如此认为的。
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术猛地一下站起来，“他来了？”
老实说，我比术还要激动。
没想到K居然真的来了。这倒是让距离不久之前差点被他杀死的我有些受宠若惊。
“你猜的可真准。”我冷笑一声。
“猜的？他不可能放下你不管的。”术的枪口抵在我的脑袋上，朝着K吼了一声，“这里！”
一身黑衣的K站在不远处，望向了这边。
他的双眸血红。
“不可能放下我不管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你不是想要知道自己的哥哥是怎么死的吗？看见了吧，就是他杀的。”
“你闭嘴！你以为你说这种话我就相信了吗？之前说是吾界，现在又说是K，你不觉得自己的谎话太蹩脚了吗？”
我到底在紧张什么？
反应大到我自己都害怕。
等一口气说话这些话以后，我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术笑的很大声，“原来你很害怕啊？”
他看出我在害怕他说的是实话。
“那你问他好了。”术看着K，扬起下巴。
一直没有说话的K终于开口了，“放了穆兮。”
“一命换一命怎么样？很划算的。”术说。
我没有开口。
我想起k是不可能做这种不划算的买卖的。
如果他不乐意，大可在术杀死我之后再杀死他，算是为了我报仇了。
而我的确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带着无所谓的表情看着K。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K居然点头了。
“你疯了？”这下轮到我问K了。
他的行为是在叫我捉摸不透。
术笑了，对于这个结果他似乎很满意。
于是把枪扔到K的面前，“你死了以后我会放了她的。”
“我怎么相信你？”
“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术大吼一声。
他在用吼声压抑内心的恐惧。
毕竟没有人不害怕K。
K捡起了手枪，却在弯腰的一刹那把枪对准了我。
“你果然不愿意。”
这和我想的一样。
所以K开枪的一瞬间我居然感觉到了安心。
记得我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过，他不会接受任何的威胁。
——其实很好。这才是我认识的K。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了洛子昀。
希望以后的日子，侦探先生可以稍微多笑一点。忘记我，然后再找一个和我很像的人。
我一直等待的子弹没有打在身上。
却又温热的鲜血流在了脸上。
欧阳挡在我的面前，挡住了那颗子弹。
我瞪大眼睛，还来不及出声，他的身体就化作了一堆尘埃。
后来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怎么被救的，怎么回去的，统统变成了混乱的梦。
那是一堆漂浮在空中的肥皂泡，一个一个的碎裂。
后来听吾界说，我被K带回十字城堡，手中捧着一大堆的尘土一言不发。
尘土染上了不知道是谁的血迹，斑斑点点的上盛开其中的玫瑰。
欧阳死了。
是为了救我死的。
“为什么一定得有人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洛子昀陪在我身边，一直照顾我。
之前我说自己很想像一个人类一样被照顾，一语成谶。
可是我并不想以这种方式。
“你累了。”洛子昀给我倒了杯水。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我记得那天自己被带回十字城堡的时候，他还没回来。
第一时间来的是吾界。
他看着我捧着一堆土就明白了什么，转身去打了电话。
之后洛子昀就来了。
他抱着我一直说对不起。
我很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这不是他的错。
是啊，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可是就是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
我任由洛子昀抱着，任由他一边一边的说抱歉。
“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他的。”
欧阳是我害死的。
我不该对他那么凶。
如果不是我，一切就不会发生。
我？
为什么还活着？
“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离开我。然后就剩下我一个人。”
“不会的，穆兮。”
“我会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不会的。”
被洛子昀抱在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可我却觉得这东西不应该属于我。
欧阳死后的半个月，我才走出十字城堡。
雨季还没有结束，花园的泥土里还有飘落的花瓣。
那是大雨以后留下的痕迹。
据说术被K杀死了。
他全家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踪影。
元老院不得不选择另一位殿下继承术的位置。
“新任殿下叫——”吾界看着我，顿了顿，“修。”
世界真的很小。
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个人，一切都没有了惊喜。
我不得不参加这次殿下的继任仪式。
并且象征性的带去礼物。
“有什么可送的呢？”我不禁自言自语。
那件事之后，我和吾界似乎回到了以前。
我不再追问哥哥的事情，他也不再提起。
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沉浸在欧阳死去的悲伤之中的时候，吾界靠近我说过，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做过那件事。
之后，我假装忘记了一切。
好像欧阳不存在，我和吾界也没有闹过矛盾。
当一个乌龟很好。
“送什么都是仪式而已。”吾界看书，随口应了我这句话。
“我记得以前你送我的好像是一束花吧……”
我皱了皱眉头，想起那天吾界捧着一大束路易十四站在我面前，吓得我以为他要给我求婚了。
结果他把花塞到我手里来了一句，“恭喜，恭喜啊。这花刚刚打折，挺便宜的。”
所谓的塑料友情，实在是太塑料了。
我就拿着那束花，在众人的眼光中保持微笑，说了句，“谢谢。”
“路易十四的话语是今生只爱你一人好不好。”吾界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你这个土包子不懂的表情。
“是吗？那你还谈恋爱？不是只爱我一人吗？”
“所谓基友一生一世走，谁先脱单谁是狗，为了男人狗就狗。”
“……”
其实就我和修之间的事情而言，我是完全可以不用出席他的欢迎仪式的。
可是元老院的人告诉我K要求所有人必须去。
据说那天他也会去。
我从伽的书店里拿走一本书，之后就把它作为送给修的礼物了。
“其实这种时候最无聊了。记得以前你成为殿下的时候，也是这样。”
同样的仪式，同样的鲜红玫瑰花，同样的血液在高脚杯中缓缓流动。
我想起很多个迷醉的夜晚，伴随着古老唱片中的音乐，晃动装有血液的高脚杯，桌上摆放着的红玫瑰缓缓凋零。
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修站在K的身边，两人在说话。
“他们认识？”
“谁知道呢。”吾界耸了耸肩。
之后是修的讲话，他说会好好遵守规则的时候，吾界翻了个白眼，“贩卖人口的规则吗？”
修的拍卖会是拍卖人作为宠物的。
“你猜K会说什么？”
我和吾界在下面小声交谈。
吾界摇了摇头。他对K的事情一向不感兴趣，我甚至于看得出他有些厌恶K。
不过希望只是我的错觉。
“你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去外面帮我拿一下东西。”
“什么东西？”
“你去了就知道了。”吾界推了推我。
我虽然不愿意，但更不想听K说话。于是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我一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问吾界是在前门还是后门了，就折了回去。
K已经在讲话了。
看得出来，很多人都在等他。
“我希望修可以好好遵守血族的规矩，不要做过多的事情。不然我会按照我的规矩，清理掉不合适的人，就像上一任的穆君殿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