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怀诡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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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26章 鬼话连篇(下)

    我做了一个噩梦,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梦见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鬼,她将我带到了医院的产房门前,给我讲了一个人间最常见,也是最悲情的故事。可就在我对她生出怜悯之心时,她竟想要了我腹中胎儿的命。我看着那些血从她的身上流淌出来,然后犹如藤蔓一样的向我缠绕过来,恐惧引发尖叫,而尖叫唤醒了在噩梦中纠缠着的自己。

    我睁开了眼,却又跌入了新一轮的幻境之中。

    我看见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背对着站在窗前,凝着窗外那一片银色的月光。

    “丁宁,你醒了?”

    他问,声音很是温柔,却始终都没有回过头来。

    我紧张的扯了扯被子,转头看向病房的门。走廊外头,依旧是安静的,而走廊里,也依旧只亮着那几盏过道灯。

    “莫君生。”我轻喃出这个名字,“你是人还是鬼?”

    他转过身来,幽幽的望了我一眼,然后嘴角上扬着问了我一句:“那么丁宁,你希望莫君生是人还是鬼?”

    “什么意思?”

    我望着他的那双眼睛,心里头难以控制的竟又生出些莫名的熟悉感来。

    “你若希望莫君生是人,他就是个人,可你若希望他是一个鬼的话,那么他就是一个鬼。丁宁,莫君生的生死由你来决定,而我的人生,也交到了你的手中。”

    他的话听起来怪怪的,可看着他一步步慢慢的走向我时,我的大脑竟也停滞了下来,无法再继续思考。

    他依旧穿着那身与季节极不相符的质地厚重的西装,待走到我跟前时,附身,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肚子。

    他说:“丁宁,不要担心,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尊重你!”

    “我是不是认识你?”

    一句话脱口而出,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应有的思考程序。

    他微微一笑,说:“你觉得呢?”

    “混蛋!”我低骂出声:“我若是知道又何必问你?你到底是谁?倒是是人还是鬼?”

    他眼中露出一丝失望,然后对还躺在病床上的我伸出一只手来。他的手,很好看,即便室内没有灯光只有朦胧的月光,还是能够瞧出那是一双骨节分明却丝毫不带文人那般瘦弱感觉的手。

    他说:“您好!正是介绍一下。我叫莫君生,是你的丈夫,同时也是你腹中这个孩子的父亲。”

    我的脑子嗡的响了一下。

    他刚刚说什么?他是我腹中这个孩子的父亲!等等,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说他是我的丈夫。

    “抱歉!你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我从来都没有结过婚,更没有什么丈夫。”

    “不!你结婚了,而且那个人就是我。”莫君生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来,“丁宁,还记得这枚戒指吗?这是我外祖母留下的,也是我们莫家长房媳妇才能够拥有和佩戴的。你就算忘了我,也不应该忘了这枚戒指吧?它可是你最最喜欢和宝贝的东西。”

    我盯着那枚戒指,忽然想起梦中见过的那个场景。

    在梦里,我的确是被人求婚,也答应了那个人的求婚,而那个人也的确是将这样一枚透着古朴的,看起来价值非凡的戒指套在了我的手上。

    我恍惚的摇摇头,觉得自己仍是陷在一片梦境之中。

    “不!这不是真的!”

    “丁宁,这是真的!”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我是你的丈夫,而你腹中正在孕育着的是我们的孩子。”

    我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前额,那里头正在丝丝的揪扯,两侧的太阳穴在不停的跳动着,传递出疼痛的信息。

    “丁宁,不要着急,我知道你会想起来的。你需要的,只是在多一点的时间。”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然后俯身,在我的手背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很凉,他身上的气息也很凉。我倏地睁开眼,下意识的用手抓住了他。

    他轻笑出声,说了句:“丁宁,我不会走的,你不用这么抓着我。”

    “你是人是鬼?”

    我问,目光一定是极不友善的。

    他看着我,眼中有些无奈。

    “我是鬼,但我愿意为了你暂时停留人间!”

    他再次附身,在我惊愕时,低头吻住了我的唇角。我先是微微一怔,跟着反手一推,他自胸中发出一声闷笑,然后握住了我的手:“好了丁宁,你要顾着我们的孩子。”

    我懊恼的望着他的那一双笑眼,心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他坐在床前,凝视着我,嘴角微微上扬,说了句:“真好!我从未奢想过,有一天还能坐在你的床前,这么安静的与你对望着。丁宁,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我蹙眉看着他,觉得这本该动人的情话听起来竟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凉意。我错开脸,低着声音问了句:“你真的是我丈夫?”

    “如假包换!”他又笑,指了指刚刚被他半是强迫着戴到我手上的那枚戒指:“你与我,不光以天为媒、以地为凭,还有婚书和证书。”

    “婚书?”我抬眼看他:“那是什么?”

    “一种很老式的结婚证件,就跟现在的结婚证差不多,但是要比结婚证实在一些,浪漫一些,也具有普遍的唯一性。至于证书,我想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

    “结婚证?”我问,跟着摇头:“不可能,我从未跟人结过婚!”

    “傻瓜,没有亲眼见过的事情,就不要这么急着否定。等你出院时,我会带着那个合法的证明文件来接你回家。”他笑,嘴角上扬着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一些:“我说过的,为了你,我愿意从一只幽魂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我的头又开始涨了!

    走廊里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了声音,我看了看窗外,原本暗沉的天空,此时也露出一抹怪异的灰蓝色来。他凝了凝眉,伸出食指来,轻轻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滑,最后定格在我的下巴那里:“丁宁,我要走了,有些事情,在你出院之前,我得办好了才行。”

    我脑子一热,随口就又问了一句:“赶在我出院之前找人办个假证吗?”

    他笑了,这次是张开嘴的那种笑,露出一排干净整齐的牙齿。

    他说:“对呀,我得去办个看起来很合法的结婚证。”

    我半坐起身,用手推了他一下:“莫君生,我是认真的。”

    他说:“丁宁,我也是认真的。不过接下来,我要与你说一件更认真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敛去了全部的笑容,然后用手捧住我的头,迫使我的眼睛与他对视着。

    “答应我,天亮之后,无论这间医院里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不可以好奇,也不可以去围观。”

    “为什么?”

    我问,想要将他的手拉下来。

    “还记得徐明兰吗?”

    “徐明兰……那不是我梦里的……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他说,将手落了下来,然后指了指我隔壁的那张床:“那张床,就是她入院时候住的。她死在医院,死后无人认领,灵魂循着生前的气息找到了这里。然后她看见了你。”

    我想到了那个梦,顿生一身的凉意。

    “徐明兰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为人母者,所求的几乎都是一样的。她想要她的孩子活着。”

    他侧耳听了听走廊上的响声,说了句:“天亮之后你就知道了。丁宁,答应我,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都不要让自己太过于好奇。你知道的,好奇不光会害死猫,还会害死你自己。”

    我想起梦中的那个场景,用手捂住了小腹:“你的意思是,徐明兰她还会来找我?”

    莫君生点了点头:“放心!只要你不被她吸引过去,她就拿你没办法。”

    我心里惶惶的,有些不安。

    莫君生拍了拍我的手,说:“天亮了,我该走了。你,也要小心些。”

    我伸手想要抓住他,他却起身走向了门口。我看着他拉开门锁,然后没入走廊之中。喧闹声似乎越来越大,渐渐的,我听见有人在喊,说是孩子丢了!

    我护着自己的腹部,从床上走了下来。走到门口,见门是虚掩着的,而住在对面病房的病人似乎也被这阵喧闹声给惊醒,睁着半睡半醒的眼睛正往外头瞅。我轻轻的将门缝拉大了一些,侧着头,向护士站的方向看了看。

    “你们听见了吧?孩子丢了!”

    隔壁是个怀孕五个月的孕妇,因为胎儿绕颈两周半,所以哭着喊着住了院。昨天傍晚谢苗走的时候,我曾与她打过照面,是一个性子活泼、嗓门很大,又有些过度热情的准宝妈。见我探出头来,便神秘兮兮的与我说了半句,然后快速的将目光转到了我对面那两个还半睁着睡眼的人身上。

    “我刚刚去护士站打听了,那些个小护士一个个嘴巴严实的很。可我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听说,就在咱们这层楼上,一个快要足月生产的孕妇,好端端的孩子竟然没了。哦,还有,观察室里好像也出了事情,说是半夜三更的有什么东西跑了进去。我就在这里琢磨了,什么东西才会被称为是东西呢。”

    “什么意思?”

    对面的病人揉了揉眼睛,跟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什么意思?当然就是那个意思了!”隔壁的孕妇挤了挤眼说:“若是闯进去的是个人,或者小猫、小狗之类的,直接说是个人或者猫猫狗狗就行了,干嘛要用那个东西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