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亚峰摸了摸鼻子，看着谢苗说：“严格来说，我觉得小马并不是渣男，他只是个懦夫，没有勇气去面对突然怀孕的徐明兰以及徐明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他将自己藏了起来，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去，但是他忘了，他当时的恋人徐明兰承受的是比他更大的压力。

    据徐明兰的父母讲，那场手术，直接影响了徐明兰的人生。因为不愿再跟小马待在同一所大学，也因为不愿意面对这些过往，她在手术后没多久就向学校提出了休学的申请。徐明兰的父母知道后，也曾劝过和骂过她，但是徐明兰打定了主意，死活不愿意再回学校去。再后来，徐明兰就认识了那个已婚的男人，然后两个人很快就同居在了一起，而徐明兰的父母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彻底与她断了联系。”

    “这么说来，徐明兰之所以会有今天的结果，跟小马当年的所作所为也的的确确是有关系的。”

    “当然有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小马，徐明兰也不会破罐破摔，跟个已婚男人混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跟这个已婚男人混在一起，她或许就不会死在手术台上了。哦，对了，太平间里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小马为什么要杀死老马？”

    谢苗扑闪着一对儿好奇的眼睛。

    “因为他们父子之间起了争执。”顾亚峰说着，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他打开相册，调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中是一个中年男子，侧脸，头上包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

    “是他！”

    “谁啊？”

    “徐明兰的情人。”我抬眼看了一下顾亚峰：“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徐明兰死后的那个晚上，我曾被她的鬼魂带去手术室的门口，然后看见了他放弃救治徐明兰的整个过程。哦，也就是我出现在录像中的那一夜。”

    “你也认识徐明兰吗？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你看那个。”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孩子会有意外，所以爱子心切想要利用我腹中的孩子帮她的孩子续命吧。”我淡淡的说着，然后轻揉了一下额头：“其实，直到现在，我都有些弄不清楚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的见了鬼。”

    “这还用说，当然是见鬼了。”谢苗抱住我的胳膊：“这以前的时候，我听老人说过，说着女人怀孕的时候特别容易见鬼。算了算了，还是不说这个了。回头我上度娘上问问，找一间靠谱的寺庙，咱们两个都进去拜拜。”

    求神拜佛这种事情，我原本都是不屑于做的，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我顿时觉得谢苗的这个提议特别靠谱，随即点了点头。

    “这样，你们去求神拜佛的时候也顺带捎上/我。我呢，也去佛前拜拜，看看佛祖能不能指点我一下破案的关键。”

    “成！谁叫咱们是好朋友呢。可是，顾大哥，你刚刚的案子还没有说完吧。”

    “你这丫头，八卦心还真重，都绕了这么一大圈子了，居然还记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这么离奇古怪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掉。不过先说好，只说案子，不说那些飘啊飘的东西，否则今个儿晚上，我铁定会再次失眠。”

    谢苗说着，刻意的打了个寒战，然后将我的胳膊抱的更紧了。

    “是这样的。接到谢苗的电话之后，我虽然觉得这事儿特别不靠谱，但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对我说，无论怎样，都算是个线索，查一查总是没错的。我按照谢苗的描述，查了目前该城市的一些基础性的城建工作，结果在进行梳理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地方。”

    “徐明兰的老家！”

    我快速的说了出来，顾亚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徐明兰的老家。那是一栋比较老的小区，因为城市建设规划的关系，需要拆迁，但是因为后续的补偿工作没有到位，所以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截至目前工程大概已经停了有一年半的时间。加上附近都是属于拆迁的范围，所以那一块儿比较荒凉，适合杀人抛尸。这太平间里有很多的尸体，却偏偏只丢了徐明兰的这一具，不用警察的知觉，我们都知道，这里头一定藏着什么潜在的联系，所以我们直接去了那个地方。”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小马的尸体的？”

    “算是知觉，也算是误打误撞吧。毕竟是个拆迁到一半的小区，想要从里头找到你们描述的那个地方，无异于大海捞针。既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就干脆以徐明兰的旧居为中心，进行寻找。这徐明兰的家呢，位于二单元的东户，正好被拆了一半。”

    顾亚峰做了一个劈开的动作。

    “我们刚刚上楼，警犬就开始狂叫，之后就发现了小马的尸体。他以奇怪地站立着的姿势被封在一堵旧墙里。亏得是人多，否则就算是个警察看到那个情形，也会给吓个半死。经过现场法医的勘探，初步估算小马的死亡时间是在他父亲遇害之后的第二天，但他是如何被封到墙壁里的，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那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呢？我是说徐明兰的情人，那个真正的渣男！”

    “在确定徐明兰跟小马之间有些联系之后，我们找到了徐明兰的父亲，了解到了徐明兰跟小马的这些过往。作为曾经的恋人，以及曾经辜负过徐明兰的恋人，徐明兰的父母在徐明兰出事之后，做了一件特别不理智但是能够被谅解的事情。那就是，他们找到了小马，并且指责小马是最终害死女儿的凶手。我相信，小马对于徐明兰肯定存在着一份特殊的感情，而这份特殊的感情是以愧疚为主的。加之他的性格，在得知徐明兰的事情之后，肯定会做些什么。于是，我们找到了照片中的这个中年男子。”

    “他头上的伤，该不会是被小马给打的吧？”

    谢苗试探着问，顾亚峰却点了点头。

    “没错，是被小马打的。当我们警方找到他的时候，他人还躺在医院里。说是被小马给绑架了，而且还给绑到了太平间里，且小马口口声声说要宰了他给徐明兰报仇。结果，被老马给制止了。他清楚的记得，他从太平间里逃出来的时候，老马跟小马扭打到了一起。他原本想要报警来着，可因为受伤的关系，就先到医院进行治疗。再之后，看新闻知道太平间里出了事儿，且还是跟徐明兰有关的，怕惹麻烦，就将报警的念头给抹了去。”

    “这么说来，小马是因为这个才杀了老马？”

    “从法医最新的调查结果来看，小马应该是在与老马争执的过程中失手杀了老马。因为担心被人发现，所以他想到了焚烧尸体，甚至因为害怕，连抛尸这样的事情他都没有想到，而是选择了在自己家中焚尸。但让小马没有想到的是，这人的尸体一旦被焚烧，就会散发出特别刺激的气味，而这些气味会通过门窗进入街坊邻居的家中。当邻居拍门询问时，小马紧张之下，只得暂停了自己焚尸的举动，匆匆逃离。这两点，在前期的走访调查以及小区附近的视频录像中，我们都得到了印证。”

    “这么说，徐明兰的尸体也很有可能是被小马偷偷给带出太平间的。”谢苗摸着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顾亚峰：“恭喜顾大哥，太平间女尸丢失案，终于告破了。”

    “你觉得告破了？”

    顾亚峰合上眼，用指腹压着两侧的太阳穴。

    “没有告破吗？”

    谢苗反问，看了我一眼。

    我低了低头，说：“徐明兰的尸体是不是还没有找到？”

    “丁宁就是丁宁，比谢苗这个丫头可聪明的多了。直到我来这里之前，我们的人还在那个待拆迁的废墟里寻找，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徐明兰的尸体。原本以为，找到小马，这案子就算没有告破，也差不多了。谁知，这小马找到了，案子不仅没有破，反而多了几重迷雾。如今，我们要弄清楚的不仅仅是医院里发生的那些蹊跷事儿，找到徐明兰的尸体，还要弄清楚，这小马是怎么被封到墙里去的。”

    “哎，虽然我极其不想提起那两个字，但听顾大哥你这么一说，貌似也只有那两个字才能解释了。”

    “你的意思是……”顾亚峰看向谢苗，嘴唇轻轻地蠕动着，吐出一个字来：“鬼！”

    这个“鬼”字才刚刚吐出口，就听见门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撞了一下。谢苗和我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脑海里不约而同都闪现出当日在出租房里经历的那一幕。随后，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移向了房门。

    顾亚峰也被吓到了，他绷直着身子，与我们一起看向房门。时间，像是一下子静止了下来，约莫一分多钟之后，才听到了彼此的呼吸声。顾亚峰蹙了蹙眉，朝着房门走了过去。

    “顾大哥不要！”

    谢苗急忙喊出声来，顾亚峰却已经动手将房门给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