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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173章 如梦似幻(中)

    我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这个渔村,尤其当夜幕来临的时候。

    往常,这个时候的我总是待在卧室里,吃着莫君生为我烹饪的可口小菜,看着他和安安进行着父子之间略显尴尬的,却又有些幼稚的互动。在莫君生关切的言语中,安安咿咿呀呀的声音里,任凭时间悄悄地从指缝里溜走。

    沉浸在幸福中的人,往往会忽略外面的一切,例如我。

    现在,渔村还是那个渔村,但我却只剩下了我。我就像是聊斋故事中那些误入了女鬼幻境的书生,在黄粱一梦之后,恍然间回到了现实之中,而现实中的渔村,像是一个荒无人烟的鬼城。

    我跌跌撞撞的冲到旁边的那栋矮小的院子里,想要找到小楼主人的父亲,也就是住在我们隔壁的那位大爷,但院子里同样是空无一人,除了左侧的那间厢房,我甚至在别的房间里找不到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我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的感觉,推开了另外一家的房门。这家与隔壁一样,大门没有落锁。加上厨房,一共有四间,两间房门是半开的,两间是虚掩着的。

    厨房,是乡下常见的那种,只不过多了一些渔村的特色。从厨房内的落尘来看,这里至少有三四年都没有人进出过了。中间桌子上还搁着一些盘子,盘子里的东西都腐败的差不多了。

    从盘子的摆放以及厨房现有的陈设来看,主人在离开之前,显然还是在吃饭的,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匆忙而去,甚至再也没有回来过。

    卧房同样凌乱,但贵重物品和衣物都在,这说明主人在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时间来打点自己的行装。从窗台的落尘来看,与厨房一样,卧房至少也被搁置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带着不解,我又连续闯入了四五户人家,情况却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有些家里凌乱不堪,有些却十分齐整,但主人都是匆忙离开的。

    我不知道渔村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更不清楚自己眼下面对的又是一个怎样古怪的环境,我只知道,我的丈夫不见了,我的孩子也被人抢走了。

    齐建国!

    这个时候,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齐建国。

    回到小楼,换了衣裳和鞋子,带着仅有的现金和手机,骑着从小楼里找到的破旧自行车,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我找到了那个派出所,但派出所里却没有民警,更没有我所熟悉的那位所长。

    派出所里只有一个面色苍白,体型瘦削的老人,他自称是渔村之前的村长,现在负责看守这片区域,包括这个已经没有民警值班的派出所。

    老人告诉我,他姓彭。其实,小渔村里大多数的人都姓彭,不姓彭的那些都是后来的外来人。渔村里的彭姓人,都来自一个家族,世代都以捕鱼为生。

    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时候,有人在大海里发现了商机,其实就是下海打捞一些海货,贩卖到海外,因为这个,他们这个小渔村很快就富裕了起来。为了更好的做生意,年轻一辈儿都出去了,负责走货的各个环节,老人则留在了渔村里。

    大约是在四年半前,渔村里突然爆发了一场急症。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染上了一种怪病,虽经极力抢救,但活下来的却没有几个。

    死的人,死就死了。侥幸活下来的,也都被自己的孩子给接了出去,没有孩子的,也被另行安置。因为查不到村民们得病的原因,所以上头就下令将渔村给封了起来。

    老人还告诉我,前些年的时候,这进村的路上都是有岗哨的,就是担心外头的人不知道会误入。毕竟,谁也不知道当年让村民们得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还有潜伏期,还能让人再次得病。

    村子封得久了,莫说方圆百里,就是几百里外的人也都知道了这里的事情,根本没有人过来。不光这个渔村,就是附近的几个村子也都进行了整体搬迁。如今,靠着海岸线的那几个小村子,基本上都是空的。本地人,说这是鬼村,根本不会找死进去。外地人偶有路过,看到提示牌,基本上也都绕路了。真有那些个大胆的,不怕死的进去,溜达一圈儿也就走了。

    当然,不排除会有那种小偷小摸的进去拿个东西什么的,但因为事情不大,也没闹出人命,大家也没关注过。至于这个派出所,因为附近没啥村民了,也就给废除了。

    “既然废除了,您怎么还留在这里?”

    老人叹了口气:“心结吧。毕竟,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是村子里的村长。事情没闹明白,我这到死都闭不上眼睛。加上,近些年,那些网络什么的闹腾的慌,很多年轻人别的地方不去,就爱找这些闹鬼的地方说什么探险。我呀,留在这个,也是预防万一,担心再有人出什么事情。”

    老人说着,轻轻哦了一声,补充道:“不光我,上面也会派值班的民警过来,但不是天天来,一周来那么一次两次的,负责在村子外围转一转,看一看有没有误入村子的人。最近,这些值班的人也不大来了,大概是因为上面的事情多。”

    不是因为上面的事情多,而是因为他们觉得已经不值得再为这个渔村费什么心思了吧?

    “您最后一次见到值班的人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月之前了吧,也可能有个快两个月。人老了,记不清了。”

    一个月之前,那差不多是莫君生带我去渔村的时间。难不成,这里头,也是有牵扯的?

    “大爷,您说您是渔村的村长,那您认识彭阿大吗?他应该还有一个名字,叫彭坤。”

    “什么彭坤,他就是叫彭阿大。彭坤是他自己给取的名,人家派出所根本就不认,没登记的。”大爷不屑的皱了皱鼻子,问了句:“你咋知道他的?”

    我将自己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下,当我说到彭松,说到自己住在那栋小楼里时,大爷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姑娘,你等着,我给你看样东西。”

    大爷转身,回到了屋里,然后抱了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出来。

    “这些都是所里之前的档案,登记的也都是咱们村子里的事情。大概是因为村子里的事情,让人家觉得把这些东西搬走了也晦气,就给留下了。”

    大爷打开箱子,箱子里堆放着一叠档案,摆放的还算整齐。我在那些档案里找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名,一个是彭松,另外一个就是那位房东大爷彭阿大。

    “这彭松是人贩子吗?”

    大爷点点头。

    “说起来,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爹就死了,是下海的时候出的事故。他娘也算是顾及感情的人,愣是把他给生了下来,然后养到七八岁的时候吧也得了一场病病死了。好在,咱们这里靠海,家家户户的日子也都还将就,就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菜的给他养活到了十八岁。

    按照咱们村子里的习惯,这年轻人,多半也都是要跟着下海淘货的。这淘货分为两种,一种是淘海货,就是实打实的那种海鲜、珊瑚什么的。另外一种,就是淘沉在海底的那些老物件。这彭松呢,没爹没娘的,性子就有点古怪,心大,性子野,偏偏水性不行,还老想占人东西。都是年轻人,不像老人会顾及着他身世可怜,就把他给赶回了岸上。

    这淘海货不像做别的生意,是需要合作的。彭松单打独斗的,自然不行。再后来,他就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染上了烂赌的习惯,还跟这人贩子搭上了关系。

    咱们村子里做的那些事情,虽说也都是不太好的,可说到底,没有杀生害命,也算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这贩卖人口……这是作孽啊。大家知道之后,就更是不待见他,甚至家家户户都还得防着他。”

    老人提起彭松,神情里头自带一股厌恶感。可见这个彭松,在渔村的口碑的确不怎么样,是个恶人。

    “这上面说,彭松是被杀死的。”

    “是,他是被杀死的,不过不是你说的那个,而且他很早就死了。”老人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这彭松是被自己老婆给杀死的,那个时候,村子里还没发病呢?杀人案,而且手段很残忍,所以审理的时候也是在咱们当地公开审理的,估摸着当时的报纸上也会有相关的新闻报道。”

    “被他的老婆给杀死的?”

    “嗯,没错,就是被他自己的老婆给杀死的。审理的时候,我作为村长,站的比较靠前,听的很清楚。”

    老人戳了戳我手里的档案。

    “说起来,这彭松也忒不是东西。你说你当人贩子贩卖别人家的孩子,就已经是牲畜不如了,可他呢,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卖。这老天爷是没长眼睛,要是长眼睛,就该活劈了他,也省的连累他老婆跟着他一块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