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

    没有过多的赘述，我看着女鬼的眼睛，轻轻地吐了这三个字出来。

    女鬼愣住了，她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痛快，亦或者说她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帮她去杀人。她含着怨恨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看着我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帮你。我也是孩子的母亲，我讨厌这样的人渣。我不能想象，如果我的孩子将来长大了，遇到这样的人渣会怎么样。所以，帮你，杀掉他，是最好的办法。他死了，这世上就少了一个作恶的人。”

    “我找你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久没有跟人说话了，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女鬼解释着。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是不想报仇，也不是不敢杀人，只是不愿意将我这样一个无辜的人卷入事件之中。

    我扯了扯嘴角，说：“放心吧，我没那么笨，我不会将自己卷入进去的。”

    “那……”

    “你们做鬼的，都会附身吧？”

    我瞄了一眼眼前的红衣女鬼。传说中，怨念最深，最厉害的就是这种穿着红衣服的女鬼。附身这样的小事，应该难不倒她。

    果然，女鬼犹豫着点了点头。

    “可以，我就是附着在左轮的身上，跟他回的诊所。你想带我走是吗？可这样做，会很伤身。”

    “没关系，我习惯了。”

    又是轻飘飘地六个字，却让女鬼再次呆愣了一下。她，果如左轮所说，是个善良的姑娘。

    查到校工所在的精神病院并不难，至少搜索当时的新闻报道就行了。社会舆论的反应那么大，就算时过境迁，在网络上还是会留下一些痕迹的。

    洛城只有两家有资质的精神病院，校工所在的这家，恰好是两家精神病院当中管理最为松懈的一家，位于洛阳的郊区。确定了其所在的精神病院，剩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假借探望某位病人，带着礼品，我和谢苗很容易就进入了医院。

    与别的医院不同，精神病院显得有些冷清，而那些患病的病人，也丝毫没有想象当中的喧闹，相反，他们都很安静。

    在护士的带领下，找了个顺眼的老人，装作是老人的亲戚，过去聊了几句。老人很是热情，言谈间也丝毫看不出患有精神疾病的样子。在与老人聊了近半个小时之后，假借向护士了解老人的情况，与其攀谈起来，进而套出了校工所在。

    当护士用手指向躺在一角悠哉悠哉的那个男人时，正好，他也看过来。表情里带着三分猥琐，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的狠劲儿。这，不是一个善茬。好在，要对付他的人并不是我。

    护士显然对这个人也有些反感，见他目光直朝着我们扫过来，护士直接背过身来，小声的对我们说：“那就是个混蛋。不瞒你们，现如今，被送到这精神病院的不一定是真的精神病人，而真的精神病人，不一定会被送到这里来治疗。那混蛋，就是其中的一个。听说是托了关系，办了假的证明进来的。要不然，他就算不死，也得在大牢里蹲着。

    仗着有点关系，到了咱们这里也不老实，见到年轻一些的，或者样貌好些的护士就动手动脚的。你瞪他，他就装病，十足的无赖。”

    “我也是无意中看到了之前的一则新闻，才知道他的。好奇，所以问问。”

    “这种人渣……”护士摇了摇头：“你们在这里扫一眼就行，别过去。”

    我与谢苗忙配合的点头，随即又将话题绕到刚刚的那位老人身上。

    “护士，能不能问一下，我伯父他的病情到底如何？刚刚与他聊天的时候，看不出他有生病的迹象啊。”

    “你是他的远房侄女，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事情？”护士蹙眉，随着轻轻哦了一声：“我这脑子。也是，这种事情，他的儿媳妇怎么敢让你们这些亲戚朋友知道。若是知道了，还不被吐沫星子给淹死。”

    “到底怎么回事？”

    “我呢，悄悄的告诉你，你也就顺耳朵听这么一嘴。既是远房亲戚，心里知道，多来看看老人也就是了。旁的事情，就不要过多干预了。”护士说着，将我与谢苗拉到了更为僻静的一角，指着方才的老人道：“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吗？现如今啊，住到咱们精神病院的不一定是精神病人，这外头跑的不一定就是没病的人。这老爷子，就是典型的没病却被当成有病送来的人。”

    “没病被当成有病……”

    护士嘘了一声。

    “这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积攒下来两套房子。这其中一套，还在咱们市中心。老人膝下无女，只有一个儿子，二十多岁的时候不顾老爷子的反对，愣是娶了一个好吃懒做，还挺厉害的女人。当然，这女人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漂亮。

    对了，老爷子的老伴儿很早就去世，所以这个儿子也算是他独自一人给拉扯长大的。这儿子怎么说呢？说他是逆子吧，好像也不太准确，毕竟他隔三差五的还会来看老爷子。说他是孝子吧，也轮不上，毕竟没有那个孝顺孩子会听媳妇的话，将亲爹送到这种地方的。”

    “这越说，我怎么听的越糊涂起来。”

    “你呀，不是糊涂，而是没有见识过人性的可怕。这么说吧，老爷子的儿媳妇想要霸占老爷子的两套房产。毕竟现在的房价贵啊，尤其还是市中心的，那价格就更别提了。老爷子呢，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自从儿子娶了这个儿媳妇之后，对他呢，就不如以往那么的孝顺，老爷子担心自己万一那一天病了，成了拖累，会被儿子和儿媳妇嫌弃。于是，就握着这两套房子不肯松手，甚至还打算变卖其中的一套，留着钱财防身。

    按说，这房子是老爷子积攒下来的，给儿子媳妇留一套就算是尽了当爹的义务。至于变卖现钱防身，也是能理解的。可这儿媳妇不同意啊，觉得老爷子是针对她，留了一手。于是就鼓动着丈夫将老爷给送到了这里来。

    哦，忘记说了。这儿媳妇是咱们医院某个主任的侄女，这个主任在咱们洛城市还算是有些权威的，她发话说老爷子是精神病，别人不清楚内情的，可不就只能依着医生的诊断证明嘛。”

    “那老爷子呢，就这样任由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把他送进来了？”

    “不然呢？老爷子说自己不是精神病，可这得了精神病的，又有那个病人愿意承认自己是精神病呢。你是，还是不是，全凭着人家医生的一句话。老爷子起初也无奈啊，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又有什么办法呢？”护士无奈的摇了摇头：“刚进来那会儿，老爷子不言不语，还想过绝世自杀。可咱们医院，有的是办法。你不配合【治疗】就得受罪。后来，老爷子也想通了，反而过得自在起来。喏，你看，现在老爷子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好的很？”

    “再好，这里也是牢笼一间。他那儿子媳妇也真是够chu生的。不，这么说，我都是侮辱了chu生，chu生也没这么对待自己爹妈的。”

    谢苗愤愤地说着，我却对护士刚刚的那一番话，感到惊悚。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精神疾病，它不想癌症，不像感冒发烧，你还有个所谓的体征可以帮自己证明，它凭借的就是一张纸，一张所谓医院的诊断证明。作假，简直太容易。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悄悄给女鬼递了个消息。按照原计划，她会附身到某个病人的身上，然后伺机复仇。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七天，七天之后，我会再以探望亲友的借口来到精神病院，将女鬼带出去。就算医院的安保系统再怎么强悍，它也没有办法抓到女鬼行凶的任何证据。

    我们选中的目标，是一个中年女子。从她错乱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附身在这样一个病人身上，就算有所损伤，也是极轻的。

    女鬼附身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她离开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了一股凉意，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谢苗看不到女鬼厉害的样子，她只是下意识的扶住了我，然后轻轻问了句：“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咱们走吧。这种地方，待久了，连我自己都觉得精神要压抑了。”

    我与女鬼目光相撞，她冲我点了点头，跟着朝那名患病的中年女子走去。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我与谢苗。她的眼睛很大，漆黑的瞳孔里显出女鬼的影子。

    “鬼，嘻嘻，我看到鬼了。”

    中年女子伸出手，在虚空里摸着，但只有我和女鬼才知道，她摸的正是女鬼的身体。

    “我就说嘛，这个世上是有鬼的。可他们都不相信我。女鬼，红衣服的女鬼，好漂亮。”

    谢苗用手捅捅我，问了句：“她能看到鬼吗？”

    “不知道，见鬼，原本就是一件说不清楚的事情。精神病人，发病的地方在脑部，也许她能看见吧。”

    说话间，女鬼已经完成了整个附身过程。中年女子再抬头时，目光瞬间清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