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听到这个字，我立马意识到，老板娘丈夫的死，一定与顾家的药品试验有关。果然，当我抬起脸来看着她时，她的眸光一亮，跟着笑了笑。

    “你猜到了对不对？没错，我丈夫的死与他服用的一种药物有关。这种药，是他通过特殊渠道获得的。最终，他也死在了这种药上面。亚峰告诉我，这种药，并没有在市场上销售，是一家生物治药公司私下研制并且挑选适合对象作为实验者的特殊用药。这家生物治药公司的老板，正好与亚峰是同一个姓氏，所以当他找到我，并且了解我丈夫的死因时，我对他并不怎么友好。”

    “你的丈夫服用的是……”

    “一种可以提高男性功能的药物。”老板娘轻挑了一下嘴角：“你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如今这个社会，这种毛病其实很常见的对不对？”

    “是！”

    我应了一声，但还是错开了老板娘的眸光。

    “我和我的丈夫，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用现在的话说，他是混迹于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我呢，是跟社会闲散人员混在一起的不良少女。我记得，我第一次抽烟是在我八岁的时候，第一次喝酒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貌似，第一次打架，而且是打群架，也是在那个年纪。当然，这是不好的，也是不对的。如果我有一个女儿的话，我一定不会让她变得跟当年的我一样。

    小时候以为的酷，以为的帅，以为的潇洒，以为的生活在成年之后看来，完全就是扯淡，是对自己的一种极度不负责任。当然，成年之后的我们，也为那个时候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我的代价是放弃了自己原本美好的原生家庭，选择了跟我的丈夫在一起，而我的丈夫，付出的却是生命。”

    “那个药？”

    “别着急啊，我会讲的。我只是想在讲述之前，稍稍的感慨一下。听亚峰说，你已经做了母亲，所以我希望我的人生经历，可以成为你教育孩子的一个坏的典型。好了，废话不多说了。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们都还年少的时候，我们参与了一场规模很大的打群架。当然，跟电视里演的那种没法比，我们没有那么酷，场面也没有那么大，而是一场比较混乱的乱斗。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我和我的丈夫就在其中。

    打架嘛，为了显示自己比较厉害，都是找对方最不抗揍的地方下手的。我丈夫，哦，当时连男朋友都还不是，被打到了那个地方。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小的时候，只要能一起吃，一起喝，一起玩就行，但长大之后，你才发现，吃喝玩乐并不能让你们成为一对真正的恋人。”

    “我明白你说的。”

    “不，你不明白。”老板娘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一个身体不健康的男人，他的心理究竟会有多么的不健康。反正，那是一段对我来说十分折磨的日子。婚后第三年吧，他发财了，当然刚开始的时候门路也是不怎么正的，不过这个年代，没有人会计较这些。

    男人有钱就变坏，更何况，我嫁的原本就是一个坏小子。有了钱之后，他就开始在外面包养情人。我呢，好不容易解脱了，也懒得管他，反正他每月都会给我打钱。我乐得逍遥自在。直到，警察找上门来。

    原本，我以为是他生意上出了什么事情，正打算将自己撇个干净。警察却突然来了一句，让我稳住，千万别激动，还说事情仍在调查之中。这句话，让我听得是云里雾里的，迷迷糊糊就跟着他们上了警察，然后到了一个殡仪馆。下车之后，他们才告诉我，是让我认尸来的。

    因为我的叛逆，父母早就跟我断绝了关系，在洛城这个地方，唯一一个能与我扯上关系的就只有我名义上的丈夫。我知道他在外面瞎混，做的生意，也是黑不黑，白不白的。真出了事情，我也有心理准备，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看到的居然是一具焦尸。”

    “焦尸，烧焦的尸体？”

    “是！我从未想过，人的样子是可以变成那种样子的。”

    老板娘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但显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看到的那个东西。

    “我原本以为，我看到的会是我丈夫的尸体。说实话，那个时候对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感情。他多一口气，少一口气，我认为对我的影响都不会太大。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当警察把白布掀开之后，我居然会看到一团那样的东西，而且他们还指着那个东西告诉我，那是我的丈夫。

    我睁大了眼睛，用了好大的功夫，才辨别出，那里是他的腿，那里是他的手，他的脑袋又在什么地方。

    当我好不容易看清楚这些之后，我强忍着胸口处泛出来的阵阵恶心的感觉，告诉警察，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没有办法从这个东西上判断出属于我丈夫的任何信息。

    警察大概也是觉得过于难为我了。他们找出了一样东西，说是死者的随身物品，让我仔细辨认一下。那是一枚钻戒，或者准确的说，那只是一枚钻石。因为戒指已经被融掉了，警方从他的皮肉里掏出了这个东西。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们的结婚戒指。”

    “你对你的婚姻还是很在意的。”

    我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在我的手指上，也带着一枚戒指。我仔细的想了一下，却怎么都想不起戴在莫君生手指上的那枚戒指长什么模样。亦或者，我根本就想不起来，莫君生手上有没有戴所谓的结婚戒指。

    老板娘稍稍沉默，取下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和他结婚的时候，我还小，当然他也不大。对于婚姻，我们似懂非懂，只知道，结婚一定是要有戒指的。他承诺我，用来结婚的戒指，一定是清清白白的。所以，那段时间，他真的很辛苦，他做了很多工作，努力了大半年才带着我去了这对婚戒。在一个卖二手戒指的地方。

    钻戒不大，还有瑕疵，所以价格也是我们勉强能够承受得起的。那段日子，大概是我记忆中，属于我们的仅有的浪漫和甜蜜的日子。拿到钻戒之后，我和他几乎日日都会看上几遍，对于这两颗小小的钻石，真得是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了。

    他有钱了之后，也送过我别的钻戒，但我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心动的感觉了。因为他送我的东西，也会送别的女人，甚至送别的很多女人。只有这颗，这颗最不起眼的，最不值钱的，反而是最珍贵的。

    在警察将那颗钻石拿出来之前，我一度以为，他已经将戒指给丢了。毕竟，他是大老板了，手上再戴着这么一个东西，多影响身份是不是？”

    “可他一直都是戴着的，直到死，都没有摘下来。”

    “是。”老板娘转了一下头，我看到她轻轻擦去了腮边的泪痕，“警察告诉我，发生火灾的地方是在一个高级会所。那个地方，我并不陌生，因为他经常去。起火的原因，还在调查，但从现场来看，火是从里面燃起来的，烧得最严重的就是我丈夫所在的那个房间，与他死在一起的还有两名女士，身份不详，正在调查之中。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在那种地方活跃的女士，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人。她们通常都不会用自己的真实身份登记，又都烧成了那个鬼样子，警察当然不好查证。重点是我的丈夫，他被发现的时候，是呈蜷缩状的。双腿向上弯曲，双臂互抱，头向下垂着。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婚戒上的钻石才嵌到了他的焦肉里。”

    “这种姿势，不像是被烧死的，倒像是被冻死的。”

    老板娘点了点头：“你真的很聪明，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我想到的是，我丈夫在临死之前，居然下意识的在保护我们的婚戒。”

    “你很感动。”

    “对，我哭得稀里哗啦的，要不是那些警察死命的拽住我，不让我去污染我丈夫的尸体，我大概会扑上去，抱着他哭。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也就是亚峰来找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丈夫死的很蹊跷，原来被大火直接烧死的人，是不可能呈现出那个模样的。”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你的丈夫在服用药物？”

    “当然是亚峰告诉我的。不过在那之前，还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匪夷所思的，特别恐怖的事情。

    大概是在我前往殡仪馆认尸后的第三天晚上吧。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是那种飘飘忽忽的。我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正想答应，忽然想起来，那是我丈夫的声音，而我的丈夫，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你见到了鬼？”

    “对，我见到了鬼，但那个时候，我不是那么想的。”老板娘眼中显出一丝恐惧来：“刚刚，我也说了。我是从小混大的，像我们这种人，几乎都是百无禁忌的。所以，当我听出那个声音是我丈夫的时候，我特别生气，我觉得是有人在恶作剧，是在故意吓唬我。

    于是，我起床，唰得一下就将窗帘给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