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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六章 无涯 游园惊梦 秘会伶人

    “由心生故,种种法生;由法生故,种种心生。”——《楞严经》

    上文中说到;就在月华前往冥界受封彼岸使者的路上,却被一妇人瞧在眼内,那妇人见月华,年少风姿,风流俊朗,遂起了欢好之意。他本是这冥界之主,遂使出手段,变化出狂风骤雨,直如丝绵扯絮一般,就此,引出了一段前尘过往的,风流公案......

    诗曰;

    彼岸花如炽,谁匿花香里。侧听风起忆无人,负了一番无奈碧萝春。

    往日歌如旧,离合谁知否。此身此梦隔年休,唯有落红万里惘然游。

    月华脱下斗笠,预留在一旁,抬头看时,已是芳草从生,荒凉寂寞之地;眼前横生一处院落,皆是红墙围绕,缠枝绵延,只中间一月心拱门可行!匾额上依旧写着“抵园”二字,(《金刚经》中云;“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袛树给孤独园……”)倒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一个好去处,月华以为正所。

    踌躇之际,恍惚间听得那院落深处远远传来一声,长长袅袅,昆山腔,中州韵,悠悠扬扬,月华止步,且闭目聆听,只听那人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散……”

    只是听得不大仔细!隧举步前往!踏进拱门,方见一所别院!甚是清净!似乎并无凡尘所扰,以为仙地!

    踏过青石板,走过铁锁桥,绕过曲径通幽,再剥开层层迷雾,入眼便是一开阔地!有一深潭,湖上有小灵岛,岛上有一座亭,名曰“无心”!有船夫泛舟游于碧波之上,好不乐趣!

    月华远望湖心亭,见里面隐隐约约有人影出没,而那歌声便是从那个方向传来,隧叫了船夫一心前往那湖心亭!

    待月华登岸,不时微风骤起,将那无心亭的白色帷幔吹的交叠重重,早已分不仔细!只隐约可见一人背影!歌声婉转,令人心旷神怡。月华上前几步,欲将掀开圍曼,但又不敢贸然唐突,只好静在一旁。

    不多时,只听人声入耳,余音袅袅:“公子也懂声律吗?”月华心中欢喜,却不想,早已入了他人设下迷魂阵中,难以自拔。

    只是这幻境着实邪门的很,到是会隨着自己的心意改变而改变,想看什么就会看到什么,最终迷失在这“般若”所化的幻境之中,与其合二为一,而里面的灵魂亦会被这幻境禁锢,然躯壳会继续沉睡,偶尔会被唤醒,但也如行尸走肉般,不能自持!

    月花忽然闻得,一个清新公子声音入耳,心内顿生好感,娓娓道:“略知一二!公子歌声犹如天籁,月华望尘莫及,不知公子是何许人也,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那人悠悠道:“公子是念着公子的,但这无心亭切是无心的!难道公子不知嘛?”说着慢慢起身转过头来,这一转身,竟是伶人打扮,只是帷幔掩面,月华看不真切,迷迷茫茫,飘飘渺渺,似人非人,心道;“这世间竟会有如此惊为天人之人!”

    只看的月华神魂颠倒,如痴如醉。仔细打量一番,他头戴白色飘摇凤冠举,身披七彩白光霞色衣,水袖轻舞,迎风而立,凤眼惆怅,举止脱俗。

    蹁跹小步,悠悠登台,水袖流连道不尽风致楚楚,一唱三叹说不尽轻柔委婉。似二月新柳,如三月春风,轻轻撩动人心。真可谓;“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齐纨未足识人贵,一曲菱歌抵万金。”

    那彾人反动水秀,凌波微动,只看的月华神色迷离,欲与共舞一番,情意绵绵,柔情百媚:且听那伶人继续唱道;“寻踪觅影无人问,花暗蝶朦,总是空怀恨;意观寒江水中月,却映昏黄一孤灯,浅歌低唱转哀声,他人笑我,潦倒似颠疯,为附风雅添新词,痴人正是某洪尘,独倚栏杆不胜寒风,寥寥星辰几许,无奈又是秋深冷,酒阑人散灯影憧憧,幽幽香烟难续,莫非残更又惊梦……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歌声婉转,只见那伶人,忽然一个转身,看向月华,眼中含泪,嘴角微微勾起,看的月华心如刀绞一般,水葱似的手指轻轻搭在月华的肩膀上,慢慢......慢慢的靠近,月华惊魂未定,却是一再.....一再的退让.

    谁知,就在月华的一个不经意间,那伶人突然手上用力,将那月华,轻飘飘的推进了那湖水的深渊之中,月华猝不及防,只觉得,哗啦啦,如大厦将倾,身子一歪,同那湖心岛一起跌入了万丈深渊,而那伶人,也随即消失不见!

    这一落,只觉得星河灿烂,风声掠过耳畔,忽听得有人呼唤,道;“月华,月华,你在哪里?月华,月华,不要误了时辰,月华,月华……”霎那间昏昏沉沉。

    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身处何处,只觉得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欲要高升呼救,却发现喉咙梗塞,声线小时,就在恐惧流向全身之际,恍惚觉得,前方不远处,红晕晕,似有光亮。

    月华不再犹豫,径直的朝向那光明处走去,似一个寻找光阴的鼹鼠般,不曾想,却是一个空间到达另一个空间的节点。

    待月华慢慢的靠近,一股浓烈又熟悉的香气再次扑面而来;此时的月华,潜意识早已被人控制,难以自持,就像是无常索命的鬼魂,乖乖的受人摆布。只是距离光线越近,那香气就越是销魂。

    原来,这谷底是阳光无法抵达的黑暗,在这里可以释放无限的欲望,亦无法见到光明的龌龊!

    月华只距离那光线已不足半米,一瞬间,忽然灯火通明,喧嚣不止,放眼望去,不是别处,乃是花红柳绿,勾栏瓦壑之所。

    在欲看时,只见屋内,男恨女痴,“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一般,看到月华,分分投下摄魂目光,涌将上来。将那月华,团团围住;再欲挣脱,那肯如愿,只得顺其自然,任其摆布。

    为首有一女子,遂扑将上来,将月华缠住,娇嗲嗲,温情细语;时不时还有劝酒送食,弄扇徐凉,柔肩捶腿,打趣问赏的,好不热闹。

    月华不敢多瞧,扭过头去,紧闭双目,心中默念焚天佛号!其中一女子柔声道:“大师,喝一杯“寻芳酒”吧!也好暖暖身子嘛!“。

    话音才落,就有打哄捧脚的,接二连三,呜嚷一片,道;“是呀是呀,和尚,喝杯酒,助助兴吧!“

    那酒盏,共筹缴存之间,纷纷送向月华嘴边,月华闻罢,只觉得五脏六腑跌宕起伏,着实难以忍受,又怕弄脏了屋子,扫了大家的兴致,强忍着,闭目再无一语,侧过头来,仍旧默念佛号:“阿弥陀佛......”

    ……

    过不多时,月华觉得喧哗之声顿减,直到杳无声响,方睁开双目,只在众人散开处,盈盈走来一女子,娇俏可爱,温柔多情,妩媚中不失清纯,清纯中又不失华贵!“身披彩色流光霞,斜插宝凤团珠钗,面似桃花春满园,信步凌波醉莲花。眉目生情,顾盼生辉。”

    真可谓;“金盆水冷又重煨,不肯傍妆台,从教髻鬟松慢,斜嚲卷云钗,莲步稳,黛眉开,后园回,手挼柳带,鬓插梅梢,探得春来。”

    这女子,进来月华身前,伸出玉指,掩面一笑,道;“尊者,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月华将眼前女子上下打量一番,只见她举止脱俗,与刚才那些人,并非一个路数,心中顿感豁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姑娘,可知这是何处,贫僧又是如何到此的啊?”

    那女子彬彬有礼,道;“今日请得尊者到此,实属三生有幸,小女子在这里替家主给尊者见礼了”。说着便起身朝月华,再次施礼!月华又礼貌的回敬了一番,这才作罢!

    月华问道;“不知姑娘为何请我到此?还望姑娘说明!”那女子听了,不急不躁,道;“常闻尊者,身怀绝技,法力无边,得三十相,有慧眼,可辨世间珍宝,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所以,特意请的尊者前来,一起赏宝呀!”说着便引着月华来至一处,推开眼前木门,屋内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

    小屋虽小,简简单单,却很别致,眼前一个落地屏风,屏风内似有美人,杨柳细腰,端庄温婉,下颚正中,有一颗美人痣;灯光下,将那女子照耀的别样动人!

    月华问道;“这是何处?”女子娇羞,答道:“藏宝阁呀,大师……”月华心中疑惑似乎早已被人猜去,只听那女子接着道;“尊者想一睹那宝贝的芳容,进了这屋,方能知晓啊!”

    月华有些茫然,不知不觉,便被用力一把,推进了这屋子,脚跟还未站稳,忽听的身后传来“砰砰”两声,在回头看时,那木门已被紧紧锁住!

    月华心下不妙,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见灯火昏暗,香薰沁人心脾,就是这灯光昏暗影影绰绰之下,那女子好似从屏风上走出来一般,移芳步出现在月华跟前。

    微微抬眼,真真摄人心魂,缓缓信步而来,将那薄如蚕翼的外衫褪去,只留了一个贴身的红色肚兜于胸前,半遮半掩!实在难以入目。

    月华呼道;“姑娘这是作甚?原以为……”月华语塞,已是忘乎所以,慌张道;“误入姑娘闺房,月华唐突,失礼在先,还请姑娘莫怪,”说着,转身就要出门。那女子看到月华,怎肯轻易放过,说话间已到月华近前。月华不敢直视,值得低眉垂首,默默不语。

    那女子却嗲嗲道;“去哪里呀?”说着,悄悄的向月华再次靠近了几分,试探着,将两只手搭在了月华的肩上,随即便环了上去,将月华的身体扭转过来,四目相对,月华一时紧张,再次闭紧双目。

    就听那女子笑道;“尊者……尊者……你睁开眼,看看我呀,你就睁开眼,看一看我吧。”月华甩开那女子双手,不再做理会。

    而那女子对于月华的举动,好似也不甚在意,又娇滴滴道;“难道在尊者眼中,我就算不得珍宝嘛?”偏偏再次嚷求,道;“尊者,你就睁开眼,看看我吧,就看一眼,只一眼!”

    月华无奈,只好回过头来,微微睁开双眼,直视着,眼神不带一丝亵渎;只见面前这女子;“眉梢轻佻,媚眼如丝,月牙弯弯柳叶眉,滴水晶润樱桃唇,鼻若悬胆,气吐幽兰;身段婀娜,妩媚含情,香肩半露,俏丽动人。

    真可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真真天生的一个尤物。

    月华看罢,长叹一声,心中已有定数,又再次紧闭双目,自此以后,任凭那女子如何如何,这般这般,也是无济于事。口中依旧默念佛号;“阿弥陀佛……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

    那佛音在月华的口中如托盘走珠一般,旁人若是听去,想必早已头昏脑胀,跪地求饶,可那女子了,语气却更加温软,娇娜魅人;将双手环绕于月华身上,扭扭捏捏,道;“尊者的这段经文,忽让小女子想起一段陈年往事来;不知尊者,可曾听说过“摩登伽女与阿难尊者“的故事否?”

    月华不再念那经文,唏嘘道;“如是我闻,摩登伽女于佛陀点化之下,入那比丘治国的僧团修行,直到某一天,她醒悟了对阿难尊者的执着之心,忏悔自己的愚痴行为,发愿服廳佛陀教法,做一个真正的使者,不久即正得阿罗汉果......”

    听了月华这番言辞,谁知这女子表情突然狰狞起来,顿时将月华吓得后退了几步,月华不敢再做它论。可那女子,烟波流传间又恢复了常态,温柔细软,道;“可我听说的却是另一番故事那,那日佛陀问摩登伽女,言;“汝爱阿难何?”摩登伽女说;“我爱阿难眼,我爱阿难耳,我爱阿声音,我爱啊南行步……”那女子一边说,一边在月华的身上不停的摸索,说到哪里手便会指向哪里。

    月华听罢,撤开身体,唏嘘一声,叹道;“阿弥陀佛;“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不等于月华说完,那女子已不能再忍,半眯双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且看那女子眉头紧锁,牙关紧咬,恨从心来。对月华早已没了兴致,厉声喝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说话间,凝神聚气,一片旋风,肃杀四起,这就要与月华,一较高下......

    诚如诗中曰;

    最好不相见,免得我牵念;

    最好不相知,免得我相思。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